当时的“意中人”,我私心里觉得他像《古惑仔》里的山鸡,在学校里总是浩浩荡荡一帮人他走在前头,无拘无束、自由潇洒。没有严格按照校规在下午第二节课下课的课间闭眼做眼保健操、在第二节晚自习只做数学作业,数学成绩依然拔尖,还是为数不多的正常视力。我的年少欢喜当然是无疾而终,像我这样鸵鸟般的人是做不了“黑帮大嫂”的,做端茶倒水的小喽啰都迟早会因为太怂被打死。
抱歉,回忆让人变得话多。
大学志愿滑到第四个,我来到了S市。出乎意料的同时十分庆幸没有全军覆没,因为来年的高考,数学很难。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再想起那个QQ测试的事情。但是夏天酷热、秋天凋零、冬天冰封,怎么也拦不住春天的到来嘛不是?大学是恋爱的好地方,青春的悸动尚在,繁重的学习任务不再,在一个微风穿过及肩散发带走洗发水的香味、橘子口味的夕阳落入因打哈欠而张大的嘴中的傍晚,牵着心上人的手走在树影斑驳的小道上,岂不是很美。白居易若是在,他一定能形容的比我美上千万倍,且情意凿凿。
偶尔看电影被某个小情节触动、看小说读到一两句觉得戳着心窝子的话了,就开始期待爱情,但是又想象不出任何一个人和自己在一起的样子,再一想到万一自己被甩了岂不是很惨。且影视剧的女主角总是惊为天人,往往还善良专一的无以复加,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仍然不会放弃爱情,然后和帅气多金的男主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这生活有多幸福美满?他们总是不演出来就全剧终了。这是我经常跟我的小姐妹吐槽的一点,我闺蜜说:“多美满?没羞没臊,子孙满堂呗,你管得着嘛!”我想也是。
遇见江水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可以拿出来和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娓娓而谈的故事。是故事么?也不算,我们都不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人,那大概可以将其称之为,生活。我热爱的生活。
第二次看见江水是在大一快要结束的期末。第一次是在学校安排我们作为观众的演出里,我溜走的时候听到了有人在唱李宗盛的晚婚,据江水说那人是他。
期末总是最能考验人无限潜能的时候,所以我需要一个挖掘潜能的自习室的空座位。夏天的傍晚,一边用纸巾擦着被刚洗完没干的头发洇湿的后背,一手拿着瓶冰牛奶穿梭在各栋教学楼之间企图找到一个座位。转悠了快一个小时,在一个教室的门口看见一个女孩子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我以灵活的身手抢在下个挖掘潜能的人出现之前小跑到那个座位旁,放下我刚喝了一口的牛奶。放下了这瓶让得我记住一辈子的牛奶。是的,因为年轻气盛充满活力,我放下牛奶的力道让它溅了出来弄脏了旁边同学的稿纸。
我低呼了一声,意识到这是自习室赶紧闭了嘴然后手忙脚乱的翻包找纸巾帮这个同学擦。那好像是张曲谱,铅笔的线条画在印着学校名字的统一稿纸背面,纸质薄加上因为是铅笔,所以我吸干奶渍以后还是有些模糊。再三低声道歉以后,这位同学还是没有说话,不慌不忙的收拾着桌面。我忐忑的坐下,想了想拿了张纸巾写:特别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对你的影响大吗?真的对不起。递给了他,很快就递回来了,上面写着两个字:不大。
不大是什么意思?那你能原谅我么?当然,我没有问出口。这个时候挖觉潜能的计划基本已经失败了,但是我也不能立马走,显得做贼心虚似的。捱过一个小时,我收拾了东西准备走。到了门口发现竟然下雨了,跟这那瓶牛奶溅出来一样,突如其来。从包里找出遮阳伞,我的遮阳伞总是用来遮雨。准备撑开伞的时候看到江水也出来了,他就是刚刚那位同学。江水很高,具体长的如何,我不敢看。瞥见他站那儿不动好像没伞,我看看了手里的小清新的花伞,塞给了他然后冒雨跑回了寝室,动作一气呵成,我想我那时候的背影一定帅。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他也是冒雨回去的,他的说法是,我这么高一大老爷们儿举着那么一把小碎花伞像话么?而且他近视,我当时过于英勇,动作过□□猛他都不知道我是谁,根据我远去的绿色裙子才猜测是刚刚泼他牛奶的女生。
“我什么时候泼你牛奶了?那是洒出来了,懂吗?是洒!”。我忍不住插嘴。并且那张稿子也是他画废掉的,基本上没有意义。听到这儿,我起身跪坐在沙发上,半个身子侧压在他身上虚掐住他的脖子喊道“哇,那你那么严肃害我紧张了一个多小时!我脑子里都联想到会不会毁了一代音乐人成名曲这一步了!”
他斜着身子靠在沙发边上承受着我的大部分重量,一边被我晃着肩膀一边说,“跟你说了影响不大啊,”接着笑了一下“再说了,不然你能舍得给我伞?”
我竟然真的愣了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抄起抱枕砸他“我走得太急,在宿舍楼下还摔了一跤。江水,你果然一直不懂怜香惜玉。我遇人不淑!”
他一边说“我悔改。”一边揽着我靠近沙发外侧的腰,否则架没吵完还要滚下去,我一定会念叨他不懂怜香惜玉到第二天的早饭出现,堵住我的嘴为止。
灰姑娘和王子结婚以后
第二章灰姑娘和王子结婚以后
八月十五的时候大多数中国人民会向阖家团圆的局面努力,吃着各种馅料儿的月饼抬头瞅着同一个圆片。按照常理来说,如果这时候吃月饼的是一家老小,并且调皮的小孩儿没有吐出五仁月饼里的红绿丝,那算是个圆满的中秋佳节了。这是传统节日带来的认知,简单并固定。我已经八年没有在家过中秋节了,初高中因为学校并不放假成全我们的团圆大计,大学因为离家遥远,未来应该还会有第十个、第十几个姚安不在家的八月十五。
因为爸妈工作忙,所以我小学就跟着外公外婆生活,初高中念的寄宿制学校,放假了就去舅舅家。从小到大,填写家庭住址都是一件让我头疼的事情,是填我很久不生活了的外婆家还是寄居的舅舅家?还是说填爸妈住的那个房子?仿佛哪个都不对。我渴望家庭铺天盖地的幸福温暖,但是心里又十分清楚把期待放在他人身上,往往是失望,家人也是如此。越是渴望越是难以拥有。
随着年纪的增长,愈发的觉得如果有一个人可以一起搭伙过日子,遇到事情有商有量大概会很踏实。但这是个过程嘛不是,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正正经经的恋爱没有谈过一次倒是想着结婚过日子。也有一些人追过我,说“姚安,我很喜欢你。”拒绝以后他们会说“没关系,姚安我会等你。”然后开始了自己新的追求,对着下一个女孩说“我喜欢你。”这个时候我会在心里偷偷的舒口气想:还好我拒绝了他。你看,他也不是很喜欢我嘛。
你看?谁看?谁也看不出。我再清楚不过,我的这种心理就像是交白卷还期待老师给我一个满意的分数,为了不答错题所以干脆不写,这多可笑。
遇见江水是一个意外,是那种徐徐图之的意外。给过他伞以后,我没再见过他,但是偶尔会想起来。期末试卷答完,多出的时间里我想:他不复习么,怎么还写曲谱呢?他什么专业,大几了?然后收拾东西交卷。有时候去食堂会想:会不会遇见他呢?他还记得我么,会把我的碎花小伞还给我吗?然后排到我点餐了。赶去上课的路上看见个儿高的男生会想:他比这还高吧?他具体长什么样啊?然后走进教室准备上课。我没有觉得这种时时想起有什么不妥,直到见面才再次让我认识到自己“鸵鸟”的本质。那种感觉像光射进玻璃瓶,亮堂但是局促。
我参加了一个学校的舞台剧剧本编写的比赛,我没有学过钢琴舞蹈画画这些才艺,每每需要展示的时候总是像饿着肚子但是囊肿羞涩的人一样。但文字是我一直热爱的,冯唐说过,“文字长生不老”。我编的是仙杜瑞拉的故事,我有仙履奇缘完整的碟片,仙女教母就是我小时候的梦想而不是穿上水晶鞋嫁给只见过一面的王子。如果我也有一个守护我的仙女教母,我一定求她教教我法术,然后好好生活。当然我的故事里灰姑娘还是和王子生活在了一起,但是他们有生活差异,王子接受不了一帮老鼠和大清早要听灰姑娘唱歌的鸟儿,灰姑娘觉得王子没有爱心。然后我的作品得了奖并且会排出来在艺术团庆典上表演出来。我算半个总导演,江水是配乐的,据说是他是总导演找来的。瞧,多有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