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焦(37)

帕斯卡抚掌,“好,好,那你就亲手撕了牧也苦心孤诣为你留下的这份协议,三天之后,潘多拉盒一定会送还给你。”

牧宵眼睛都没眨一下,将白纸黑字撕了个碎。

周明义刚被那从天而降的一个亿,砸得眼冒金星,现在又见牧宵说毁就毁,以为自己在做梦。

帕斯卡当场仰天而笑,什么也没说便扬长而去。

周明义虽然是牧宵的老师,但他知道,RD基金会不仅在国内十分有名,甚至在海外也有颇多涉猎,牧宵和RD基金会的关系,肯定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于是他装聋作哑,什么也没问就做菜去了。

半小时后,何疏林和周舜从超市回来,一开始都没发现什么,但何疏林眼尖,瞧见了纸篓里的碎屑,猜想应该是有人来过。

四个人一只猫,就在周家父子的侃大山中吃完了饭。

“牧……”何疏林走到门边,手里端着一盘甜点,停住脚。

吃饭的时候他就发现牧宵有些心不在焉,吃了半碗饭后就离开了饭桌,说想去门口吹吹风。

何疏林无声叹了口气。

世上哪有闲得想吹风的人,多半是有心事罢了。

他望着少女的背影,陡生出一种无力感,牧宵和他们看似生活在一起,但早就以己为圆心,画地为牢,不许任何人踏进去,也不许自己走出来。

牧宵静静地望着某一处,脸上无悲无喜,连自己身边多了个人都不知道。

“吃块饼干吧,”何疏林把盘子伸到她面前,想了想又说,“周舜做的。”

牧宵这才回过神,挑了个猫头形状的,“谢谢呆头哥哥,”她咬了一个,当即吃出来这是何疏林做的,于是笑:“这分明是你做的,还想赖给舜哥。”

“啊?”何疏林不信邪,吃了一块自己做的,又尝一口周舜做的小熊饼干,“为什么我吃不出来……”

牧宵乐了,故作高深,“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她笑着笑着,面容又逐渐凝固了。

何疏林:“怎么了?不开心吗?”

沉默良久,牧宵摇了摇头:“没有不开心,只是有些,说不出的压抑……”

这时,黑猫学着主人的方法,有模有样地开了门,从屋内出来,闻着味跳到了何疏林腿上,它瞧见了一旁的牧宵,毫无戒备之心地转移阵地,只给何疏林留了根尾巴。

“我总觉得我的世界好像越来越窄了,自从酒店里的事发生后……”牧宵苦涩地笑了一下,“我的生活,好像就不停地重复出现性/侵、强/奸、强/暴这些字眼,我开始不知道什么叫做安稳的睡眠,什么叫吃饱,什么叫社交,什么叫学习。”

何疏林心里一痛,但哑口无言。他就知道,这件事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断的折磨她。

牧宵摸了摸猫的头,“我一点都不想变成现在这样,真的,一点都不想。别人强塞给我的经历,我却不得不为了抹去它,而改变原来的人生轨迹,这种感觉,糟透了。”

何疏林沉默半晌,笃定道:“我陪你。”

“如果觉得这条路走得很辛苦,带上我吧,虽然没法给你太大的帮助,但至少不要拒绝我。”

牧宵微微愣住,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又变得像小时候那样依赖这个哥哥了,哪怕依旧隔着羞耻与自卑,至少此刻的自己正和他并肩而坐。

曾建华已经落网了,正在送往看守所的路上,她是不是……也该慢慢从这件事走出来,回归到正常的高中生活呢?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捏皱了的相片。

何疏林瞥了一眼,问:“这是你和?”

牧宵:“邢桐,既是诱我入局的人,也是横江大桥案的受害者。邢桐的死一天不水落石出,我就总感觉,这件事还没完。”

何疏林有些迷惑,“……是她吗?”

牧宵见他反应不对,急忙问:“你们认识啊?”

对方摇了摇头,“说不上认识,因为从来没有交流过,书店的生意并不算好,来的人也少,所以但凡来过的,我都能记住,这个叫邢桐的人,她不止是来过,而且是每个月都会来一次,我最后一次见她,好像就是4月初。”

牧宵松口气,继而又问:“真的吗?4月几号,还记得吗?”

何疏林想了一会儿,起身道:“跟我来。”

说着,二人回到室内,周家父子已经喝高了,东倒西歪地趴在地上。

书店是可以借书的,邢桐每次来何疏林店里,都是借书,而非买书,店主仗着客人少,每次有人来借书都不开电脑,全登记在借书表上了。

他翻开4月份的记录,只见最顶上第四行赫然写着“邢桐”两个字,日期为4月4号,正是清明节,严悯他们根本找不到这天邢桐的踪迹。

牧宵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是她的笔迹……这是什么?”

何疏林道:“为了分类,每本书都有自己的编号,1900,就是她那天借去看的那本书,不过我记得,她没把书带回去,而是在店里坐了10分钟,把书还了回去,然后就走了。”

“你这么闲吗,看了人家十分钟?”牧宵脱口道。

何疏林没察觉出里面的信息,“啊……我是店主,当然要注意客人了,而且,我也不是,一直在看着她。”

牧宵缓过神来,假咳了一声,小声道:“那什么……可以带我去看看那本书吗?”

何疏林点头,径直走到书架那边,室内很大,容纳了各式各样的书籍,他凭着惯性找到了那本书,递给牧宵,“就是这本。”

“《控方证人》?邢桐也喜欢看这种推理书吗?”牧宵有些古怪地翻开书,两张纸同时悄然落了下来。

何疏林从地上捡起空白的那张,翻过来看过去,“应该是邢桐留下的,没字。”

牧宵则捡起了另一张,上面是一张素描图,图上画的人生了一副俊俏的五官,脸带微笑低着头说话。

“那上面是什么?”何疏林凑过来。

“画的是你,”牧宵把手上的画交给何疏林,把白纸换到了自己手上。同样是女生,这个年纪的女孩画一个好看的年轻男人,除了因为喜欢还能是因为什么。而且算起来,何疏林16岁从高中毕业,到现在也不过才23……

何疏林被叫呆头也不不是没理由的,毕竟他有时候就是个白痴,“为什么画我?”牧宵没回答他,于是他自己琢磨道:“应该是把我当参照物拿来练习吧。”

牧宵把鼻尖凑到纸上,“有一点柠檬的味道。”

何疏林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找来一根蜡烛,他们把白纸放在蜡烛上烤,不多一会儿,两个字显现出来。

“这是……难道邢桐早就知道有人要杀她,所以提前把凶手的名字写在了这里?”何疏林问,“可她为什么不逃呢?”

牧宵看了看借书表,又看了看白纸上的名字,邢桐之死的真相,似乎呼之欲出。

这时,放在二楼的手机疯狂震动,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为“严悯,”然而没有人听见,直到一楼的周舜被人用枪抵上了脑袋。

周舜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头上的枪后,吓得炸出一声嚎叫:“卧槽你他妈谁啊?!”

周明义也被吓醒了,提着酒瓶摇摇晃晃站起,待看清闯入者后,顿时醒酒,瞪圆了眼睛:“曾建华!你!你不是在监……王八蛋放开我儿子!”

牧宵和何疏林第一时间从书架后跑出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听“砰、砰”两声巨响,子弹打在了窗玻璃上,哗啦碎了一地。

曾建华不知是经历了什么,头破血流,面目狰狞,比之前还要疯狂。

他看着牧宵,把枪对准了周舜,恐怖地道:“没时间了,赶紧滚过来,不然——我就一枪崩了他。”

说着,他作势要开枪。

周明义身为父亲本能地冲上去,用手堵住了枪口!

枪响了,书店乱作一团,黑猫吓得炸毛,周明义锐利的惨叫声穿透云霄。

牧宵推开何疏林:“周老师!”眼见身边的人遭受这样的痛苦,她几乎要疯了,于是她看向曾建华:“放了他们,我跟你走,我跟你走!”

曾建华抹去快要淌进眼睛里的血,开始往门外退,牧宵紧跟着他的步子,生怕这个疯子再次开枪。

灾祸来得突然,何疏林怎么也想不明白,已经被抓的人怎么还会逃出来,他的愤怒和不甘达到了此生前所未有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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