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焦(36)

“这不有严警官和她的那些伙伴们嘛,而且,我也不是十岁小孩了,”牧宵笑着道。

何疏林抬了抬手,却又觉得有些唐突,毫无痕迹地放下了手。

遭受过那样的摧残后,一个未成年少女会怎样去看待男女之间的关系,她还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放下过往呢?何疏林没有答案,也不敢让牧宵多想,生怕一个不小刺激到她。

牧宵察觉出他的不对劲:“你怎么了?饿吗?”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只是换了个位置罢了,于是心照不宣地笑了。

住院的这段时间,周明义与胡春兰都没敢忘躺在书店二楼的老人,学校、医院、书店来回跑,累得够呛,却毫无怨言。

何疏林实在是过意不去,不顾身上的伤还没好,急着办了出院手续,出院前,蒋新几经辗转找到了他,存了一笔钱在他这儿,希望他帮忙照顾牧宵一段时间。

蒋新看着同样身残志坚的何疏林,十分不好意思,“我是替蒋慧过来的,她到现在还以为牧宵不知道她生病的事……哎,你说这对母女,一个瞒一个,也不知图什么。”

何疏林拄起拐,给他倒一杯白开,笑说:“亲人都是这样,”他退坐回床沿,“不过,您给的钱我不能收。”

蒋新一急,放下递到嘴边的水,“这是牧宵妈妈亲□□代的,她清楚你的为人,牧宵小时候也同你玩过一段时间,你帮她,蒋慧才能安心养病。”

“您误会我的意思了,”何疏林摆手,“我并不是要拒绝照顾牧宵,而是受之有愧,小时候孤僻,是牧宵领着我走出自己的世界,现在她遭遇如此大的磨难,哪有弃之不顾的理由呢。”

蒋新对他的事知之甚少,只懂个大概,央求好几遍让他把钱收下,你来我往,蒋新败下阵来,再三感谢后才离开。

牧宵正好回家收拾衣物,回到病房的时候,只看见周家父子帮何疏林打包好行李,对于舅舅的事毫不知情。一行人就这么重新搬回到槐雨路。

推开门的那一刻,风铃叮铃作响,蜷缩在何疏林姥姥床上的黑猫瞪开眼,圆圆的脑袋托起,哧溜一下往一楼跑。

周舜挤进门,被黑绒绒的活物吓一跳,猫倒是不怕生,他一个大活人却连连退避,死鸭子嘴硬:“呦,你还养猫了,怎么不和我打声招呼啊,万一有‘防盗作用’呢?”

周明义恨不得揭他老底:“小时候被猫咬还记得吧?打疫苗的痛还记得吧?”

周舜还道:“咳嗽老是好不了,知道为什么吧?牙都变黑了,知道为什么吧?”

父子俩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斗得不可开交,牧宵提着东西,随何疏林上二楼。

牧宵问:“猫是你养的?”

何疏林停下步子回头看牧宵,见她正仰头奇怪地看自己,眼里流露出少女的懵懂,本想骗她打趣的念头顷刻消散,“不,是姥姥养的。”

他在首都读书上班,常常无法顾及老人,于是便送了只猫给姥姥养。

病床上,老人面容平和,若不是一旁的仪器在不停运作,牧宵几乎要以为对方是睡着了。

两人一块把东西安置好,就听楼下的周舜喊:“你们中午吃什么?我去超市买。”

何疏林站在楼梯口朝下看,奇怪道:“你在国外受什么刺激了吗,变得这么勤快?”

周舜走到门口:“放屁,当年你们俩可没少使唤我,你去吗?我开你的车。”

何疏林看了眼在房间折叠衣物的牧宵,有些犹豫。

“人牧宵都快成年了,你瞎操什么心呢,在医院住了两天你不嫌闷得慌啊,走不走?”周舜叫道。

被他这么一说,何疏林也觉得自己是有些咸吃萝卜淡操心,于是随周舜出了门。

车里,何疏林降下车窗,有些失神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周舜放了节奏明朗的音乐,嘴里念叨着:“红烧肉、糖醋里脊、子姜鸭,再来条黄花鱼,素菜的话看到啥就往购物车里装吧,听到没呆头?”

何疏林似乎被这叫法逗笑了,“怎么你也学她。”

“你不是挺爱听的吗?哎,疏林,我问你一个问题,不过你得先保证,听完后不会把我踹下车。”

周舜瞄了眼何疏林,怕冒犯到他。

何疏林偏过头,一副了然的模样,“你想问,我是不是喜欢牧宵?”

周舜被他吓一跳,差点闯红灯,“你……你怎么知道,不对,小时候我说你……恋/童,你还记得,是吗。”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无奈地笑,“你要听真话吗?”

周舜点了点头,“跟你做了这么多年朋友吧,我是真希望你有个人陪,虽然牧宵还不太成熟,又受到了畜生的迫害,但她挺坚强的,肯定能走出来,等她长大了,你就和她告白,不是挺好的吗?当年我说那话,完全就是嘴贱,你别放心上。”

何疏林:“七年前,我并不喜欢牧宵,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她很特别,我期待她长大成人的样子。在听了你的话后,我确实误以为自己对她存在着不好的念头,”他低头浅笑,“不过在大学期间,我在书里看到过相关的解释,才知道自己并不是那样的。”

周舜:“你说你也是,条件这么好,大学里追你的人也不少了吧,就没碰到一个喜欢的?那孩子长得是不错,但你也用不着七年都处于感情空白期,就为了等她吧?”

“在姥姥出事前,我简单的以为,除了自己的理想,还应当为另一个人执着一次,但把姥姥推下楼梯后,我不认为我还有这样的资格,”何疏林落寞道,“法院没有宣判我的过错,但我终究是个罪人。”

车缓缓开进槐雨路,在书店门前停下。

周明义和牧宵从书店出来,准备帮忙提东西,周明义拦在牧宵面前,“唉等等,这车不是他们开出去的那辆。”

果不其然,司机从车上下来后并未理会他们两人,而是绕到另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车上下来的人拄着拐,有些上年纪,气度不凡,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牧宵眼尖,瞧见随行的女士抱着文件夹,文件夹上的图标,赫然是RD基金会。

来人一点也不觉得见外,他拾级而上,傲慢使他无法接受仰视别人进行对话。

“你好,我叫帕斯卡,RD基金会分区负责人之一。”

周明义本想同他握手,却发现对方是冲着牧宵一个人说的,当即有些警觉,没有退让丝毫,“我是她学校老师,您是哪位?牧宵你认识他吗?”

牧宵摇头。

帕斯卡这才把目光转向周明义:“我们公司想和牧宵谈一谈,能否烦请您让一让?”

周明义看着牧宵,想征得她的意见,牧宵镇定地走上前,“有什么事,在这谈,钥匙我已经带过来了。”

对方哂笑,“看来牧警官并非什么都没和你说,不过也好,省事,”他朝后招了招手,秘书便把文件递了过去。

“两年前,你父亲找到我们,以你为受保人进行投保,如果受保人被警方调查,我司的安保系统会在第一时间发出提醒,对受保人进行赔偿,受保的时间越短,赔偿的金额越高。”

周明义以为自己听错了,“等等……基金会还干这个?”不过众人都无暇顾及他。

牧宵简洁明了道:“我父亲为我投了多少?”

帕斯卡意味深长地说:“一个正义的警察穷尽一生也赚不到的数,两千三百万,赔偿额翻将近五个点。”

“怎,怎么个意思?”周明义嚷道:“赔多少?”

帕斯卡:“一亿一千五百万。”

逃狱

周明义惊了,说不出话。

但这笔生意总归是亏大了的,帕斯卡的脸上毫无笑意,他递给牧宵一份合同书,要求她在上面签字按手印,“在收回钥匙之后,基金会会把钱汇过去。”

牧宵没有接,反问道:“还有另一种选择吧?”

“什么。”

“我不要这一个亿,”牧宵盯着合同上的金额,丝毫不为所动,“我要取回爸爸存在RD基金会的东西,也就是所谓的潘多拉盒。”

帕斯卡顿住,良久才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丫头,你确定?如果你知道里面存放的是什么,你一定会后悔今天的决定的。”

“后悔的是你们才对,”牧宵也笑了,“我相信我父亲,相信他所做的一切,一定都是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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