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焦(31)

拥有这样一对父母,牧宵突然就明白了邢桐为何会做出出格的事了。

“一个该死的人没死,活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罗琦继续道,“她被邢国宇送到了国外,从小寄宿在一个农场主家,让她在那边上学、长大,除了定时汇款过去,其他的一概不闻不问。”

“一直到四年前……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四十了,我看着周围的人家庭美满,儿女双全,而我逐渐年老色衰,记忆力和专注力都开始远不如从前了,但我打拼下来的事业,我不愿意就这样拱手让给对家,于是我想到,我还有个女儿。”

“很混账吧?”罗琦问。

牧宵一点也不含糊,重重地道:“嗯。”

“我向邢国宇询问到了邢桐的所在地,连夜买了机票飞往国外,”罗琦微微眯起眼,手里的烟都忘了抽,似乎陷入了深沉的回忆。

“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十四年的自己,间接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恶……从小到大住的是连腰都伸不直的阁楼,吃穿用度一律按最差的来算!十二岁那年,还被人诬陷杀害同校的另一个女孩,勒令退学……”罗琦愣愣地看着一处,瞪大的眼睛有液体流出,她却浑然不觉。

“没有人愿意和她交流,只要出现在人面前,招呼她的只有碎石,寄宿的家庭曾把这事告诉邢国宇,他却说:丢人现眼,让她自生自灭。这句话给她带来了灭顶之灾……那个家以为她不会再有出头之日了,逼迫她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十三四岁的孩子……我至今都记得四年前,我告诉她,我是你妈妈,她那怨恨的眼神,像是诅咒,时时出现在我梦里。”

“我在国外,给她找了一流的医生,帮她改头换面,又花了一年的时间让她在心理康复中心和医生们相处,三年前,总算是把她带回了身边。”

牧宵:“您找我,就是为了对我说邢桐身前是有多么悲惨吗?”

罗琦:“这种事,我本来打算带进坟墓的,只是因为出现了一个你,牧宵。”

“什么意思?”

“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但事实是,那一年的心理治疗,只是教会了她如何伪装自己,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滴水不漏的富裕家庭的孩子,她从不肯对我们说她的事,学习、交际,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完成的,没有任何人的帮扶。”

“唯一的一次开□□流,是在饭桌上,我问她有没有好朋友,她突然笑了,说‘现在没有,很快就会有了,她叫牧宵,她会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

牧宵皱起眉,“这话……她也对我说过。”

“我是个冷血的人,这么些年来,对邢桐这个孩子依旧只有愧疚,毕竟血缘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除了做DNA亲子鉴定时值两个手续费,没有其他用武之地,”罗琦说着,伸手抹去脸上挂的泪珠,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过,她毕竟是我的孩子,我不会因为她的过去而维护她,所以想来给你提个醒,”罗琦用略微敷衍的口气道:“小心些,她留下的威胁,可能不止是谋杀案嫌疑人、性侵、黑衣人。”

牧宵瞪大了眼睛,“邢桐她……她难道想把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让我也遭遇一遍?!”

罗琦默认了。

“可为什么是我?我有什么值得她——”不等牧宵说完,心底有一个声音先一步跳出来,肯定地告诉自己:“你有,因为你是牧也的女儿。”

当年邢国宇的性侵案,是由老牧负责的,但是由于缺乏证据,他没能得到法律的制裁。

如果说邢桐的怨恨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在和邢国宇相处的日子中与日俱增,那么,她很可能一直在等,等毁掉自己一生的父亲被关进牢里的那一天。

但老牧没能把他关进去,还为了牵扯出的RD基金会,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邢桐依旧恨邢国宇,但也憎恨着无能的警察们,牧也死了,他的妻子女儿还在。与自己同龄,有着大好前途的牧宵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报仇对象。

可邢桐为什么会替RD基金会做事?她知道RD基金会和邢国宇有联系吗?她到底想干什么?

罗琦见牧宵陷入沉思,拎起地上的鞋和包,往停靠汽车的地方走。

牧宵喊道:“是因为你放弃了起诉吧?不管刑侦队队长再怎么强悍,也不可能让一个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嫌疑犯无罪释放。而且你对我的事,知道得未免太清楚了,没被报道过的黑衣男人你也知道。”

女人的身形一顿,她偏过头,露出一丝苦笑,“身为母亲,我应该去追究杀害自己女儿的真凶;但身为一名女性,我对你的遭遇,感到十分抱歉。这是我能替邢桐给你的,唯一补偿了。”

揭露

“看电视吗?”隔壁床的闺女一边削苹果一边问了老人一句,老人点点头。

蒋新扶着蒋慧从外头散步回来,一推门,便听得老人女儿喊:“蒋阿姨,几天不见,你起色好多啦。”

蒋慧冲她笑了笑,在蒋新的搀扶下靠着枕头躺下,“是啊,我也觉得精神好了不少,看来这化疗虽然副作用不少,但确实有效。”

那老人闺女笑了,又说:“蒋叔叔,你要有什么想看的电视自己调一下吧。”

蒋新把凳子往电视机前挪了挪,摆手,“没事,就看新闻,挺好的。”

画面中,女播音员穿得端正整洁,面不改色地播送着槐安市当地的新闻:“昨天下午,横江大桥案嫌疑人以证据不足为由,被警方无罪释放,与此同时,新日报社的报道称,此案嫌疑人曾在阿芙洛狄忒酒店遭遇轮/奸,因证据不足,无法起诉4月2日曾在酒店三楼居住的十一位男性房客,目前警方正在抓进进行案件侦查。”

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蒋慧听了,睁开眼看着电视机,“什么人呐……那孩子的父母不得气死……”

电视机中,正播放着牧宵从警局出来的画面。虽然打了模糊的马赛克,但蒋慧还是凭身形认出那是牧宵。

“那……那是宵宵?!”蒋慧瞪大了眼睛,指着电视机问。

蒋新虽然也有点怀疑,但为了安抚她,道:“哪能啊,槐安一中那么多学生呢。你这当妈的可不行啊,自己咒自己女儿。”

“可是……这……”她又看了眼墙壁上的电视机,只见画面跳转,又回到了女主播身上,“下面是国道持枪杀人案的最新消息,昨天晚上凌晨,警方已根据多方监控,于邻市的红叶机场捕获了准备出国逃匿的嫌疑人徐某某,相信用不了多久,这起案件的真相就会水落石出……”

没了参照物,蒋新皱着脸说:“肯定是你看错了,不信我现在给孩子班主任打个电话,这你总放心了吧。”

虽然蒋慧很想亲自去求证,但碍于身体原因,她只好同意。

走出病房,蒋新轻轻拉住了房门,没有立刻给胡春兰打电话,而是打开了搜索引擎。他是个较为时髦的中年人,为了公司不得不与时俱进,因此,他十分清楚,互联网大数据时代能代替一切口头表述,用最短的时间查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他在搜索栏里输入“阿芙洛狄忒酒店□□案,”很快就在一些吸人眼球的小网站里找到了牧宵的名字。

“真是宵宵……”蒋新握着手机喃喃自语,他回头看了眼病房里的蒋慧,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牧宵曾经待过的审讯室内,很快又添了人进来坐。

徐中复穿着一袭便装,脸上有淤青,这是在机场被严悯追捕时不小心留下的。

严悯坐在桌对面,把咖啡杯撂在一脚,“徐中复,又见面了,上次指认牧宵是横江大桥案凶手的人是你,今天坐在这,你又成了杀害李庸的嫌疑人,怎么,是不是觉得耍警察特好玩啊。”

徐中复笑了,但他依旧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警察同志,我连你们为什么要抓我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耍你们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别装了,国道的监控不会骗人,4月10号凌晨3点46分,李庸的面包车经过了一个有监控的路口,一分钟后,一辆黄色的出租车紧随其后通过,我们查了车牌号,找到了出租车公司,公司负责人明确地告诉我们,这辆车一直是你在开。”

徐中复:“那又怎么了?有谁看见我杀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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