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灯光明亮，可北君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暗淡起来。
“唐九月，我希望你永远走不到这一步。”
……
唐故容生意出了问题，这几天忙得天翻地覆，唐九月回家之后她也没多问，接了电话就急匆匆地走了。唐九年不知道唐九月的具体情况，但几日不回家，他也有些着急，帮北君把一些日用品带过来之后，他就唐九月的改变展开了一顿分析。
“她现在怎么也变野了，你没来之前还好好的。”
北君给他倒水的动作停了，走到他身后拎着他的领子把他往门口拖，“不会说话就别张嘴。”
然后“啪”地一下关上门。
可有关唐九月“误入歧途”的消息绝不止在家里酝酿着，周一早晨，北君拎着包子和牛奶从校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手机在刷VIPE上的消息，自己的黑料没有了，但刷到了唐九月，她点了进去，眉头皱了一下。
【唐九月裸.照，速来，晚点删！】
这帖子的浏览量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着，就连以前潜水的人也被炸了出来，纷纷评论。
——我靠唐九月怎么是这种人？
——清纯玉女的形象翻车了。
——早说了她身上有股骚劲儿，就可惜只能看，摸不到她。
……
唐九月不见人影，唐九年气疯了，回复：这他妈是P的！
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让这个瓜越滚越大，等北君走进教学楼的时候，都能听见有人拿着手机在她身后小声议论着。
不是议论她。
“你胡说什么呢！”
走到二楼，看见唐九年面红耳赤地跟别人争执。
对方叫娄为，家里开超市的，嘴巴臭胆子大，在学校没少挨余文也的毒打。
“我说的是实话，唐九月出去卖你不知道？辗转几手了，有朋友介绍给我，我见是同学，就没上。”
唐九年往前走了两步，双手在衣角处攥着，想拎他领子又没敢真上手，只在原地气哄哄地说了一句：“再胡说别怪我不客气！”
这时许知珩眉头紧锁往楼下走，他在给陆文思打电话，看样子是解决VIPE上的事，这件事得赶紧处理，要是闹到了老师和家长那里，唐九月就别想翻身了。
“她敢卖你不敢承认啊，唐九月她身子软，人又白又嫩，这在圈子里都传开了。”娄为的话从各个夹缝中传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也有几个不怕死的起哄，唐九年的脸气得通红，垂在身侧的手刚要抬起来就见娄为猛地往前一栽。
唐九年侧头看去，见北君收回了脚。
上课的铃声响起，二楼围满了人，无一散去。
北君将手里的牛奶朝娄为扔，他的嘴角被砸出了血，他痛叫着骂了几声，北君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拎着他的领子把他往墙上撞，“你也配说她。”
看热闹的人只增不减，葛老师请假出去了，一个戴眼镜的女老师就在对面吼了一声，“九班的，上课了听见了没！”
“老师，我们这正看戏呢！”不知谁回了一句。
“看什么戏，我看你们想造反！班长呢！班长快维持一下纪律，都几点了还在闹。”女老师往这边走，可九班的人有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无畏，没一个挪动步子进班的。
娄为想挣脱北君的桎梏，可他本身没什么力气，又被北君砸了一下，嘴角的疼分去了他大半身的力量，只能任打任骂。
眼见着那女老师靠近，唐九年一把拉开北君，娄为的身子往下一掉，唐九年立马拽住他的领子。
他做这事儿的时候，比看见蟑螂时还要惊恐，可他的手愣是没松开。
“快进去快进去，反了天了！”女老师推着眼镜从人群中挤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倒抽一口凉气，“妈呀都流血了，这可要了命了！来来来，班长快把他送进医务室，其余的人赶紧进去上课！”
在女老师尖锐的嗓音下，九班的人才不情不愿地往里走。
“唐九年？”女老师诧异地看着站在一旁的唐九年，然后猛地提高了嗓门，“你要死啊公然打人！跟我过来！”
唐九年面对的，是停课三天的惩罚和三千字的检讨。
北君逃课陪他回家，路上忍不住开口：“干嘛？”
唐九年挠挠头，“怎么了，你是我妹，我不能管你了呗。”
唐九年这人很胆小，人也不干脆，做什么事总得在心里绕个弯儿才能真正行动，就像他对北君其实没有什么排斥心理了，但对她好却也是笨拙又别扭的。
北君说行，掏出手机刷VIPE，有关唐九月的帖子全部不见了，可料没了，却堵不住别人八卦的嘴。
“唐九月跟你联系过吗？”
“联系了，她说最近快考试就住在朋友家方便复习，不过这几天她朋友生病了，她也请假照顾她去了。所以我说今天娄为真该死，竟然造那种谣，帖子里还有人真信，对了，这帖子应该被封了吧？”
北君“嗯”了一声。
唐九年松了口气，“这要是让九月知道有人这么诽谤她，她该有多难过。”
北君想问他唐九月的朋友屈指可数，她住的到底是哪个同学的家，可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唐九月没瞒着北君，也不在乎自己的风评，可却偏偏跟唐九年造了个谎，说明她即使疯狂到这种地步也知道唐九年承受不住事情的真相。
唉。
唐九年真傻。
天气越来越冷，北君多添了件衣服，她每天仍是走路上学，路过包子铺会买份豆腐馅儿的包子。
这天北君绕小路去学校，可刚走到一半被人拦了下来，看清来人之后，北君第一反应就是跑，可冬天穿得多，包又重，没跑几步就被人抓住了。
对方力气很大，拉着她的包把她往地上摔，北君反应很迅速，把包一扔，人站了起来往后退，她的呼吸不太稳，白雾一团一团地冒出来，这条路上没有人，她就是感觉近才从这里走，但没想到今天翻车了，还遇到了她的死对头。
“盛怀臣，你回国你妈知道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妈都管不住我，不然他们也不会放任我去玩你。”盛怀臣长得很帅，但他太过于张扬，与人交往恨不得把家产都贴在身上，而且他这人三观不正，北君特别讨厌他。
“恶心，我当初应该下手再狠一点！”北君边后退边注意岔路口。
“你还敢说！”盛怀臣步步紧逼，脸上的神情也由傲慢变成了狰狞，“你他妈划哪里不好，竟然划我的脸，你知道这段时间我去过多少次整容院吗，做过多少次手术吗，就这样你还……”
北君看见了岔路口，迅速转身往那里跑去，盛怀臣也跟了上来，北君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顾不得去感受后背的汗，只想快往前跑一点，再跑快一点。
前面是卖早餐的地方，包子的香味扑鼻而来，北君跑得嗓子冒烟，当她跑到常买的那家店时，盛怀臣停下了脚步。
“北君，等你落单的！”
盛怀臣是个变态，北君知道，等自己一落单，他绝对会用一百种方法来折磨自己，除非能找个人把他彻底压制住。
难啊。
包丢了，北君不打算去捡，那条路太危险，她直接去了学校。
今天来得早，办公室还没人，她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扔进葛青的抽屉里。
回到教室见大家都在吃唐九月的瓜，北君戴上了耳机，人就是这样，挺得过心里那道坎，就像她一样活得无畏，挺不过去，就像唐九月那样把自己给毁了。
课上她借赵萌的书看了一会儿，李老师在门后观察，几秒钟之后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拉起北君的胳膊，“胆子肥了，连书也不带？”
北君没说话，把书还给了赵萌，其实在这大学里，能像她这么认真看书的人少之又少，但李老师总是喜欢抓她的毛病。
“你给我出来！”
走廊里风很大，天气与李老师的情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书包呢？”
“没带。”
“没带还敢这么理直气壮！”李老师的声音猛地拔高，“马上期末考试了，你能不能上点心，真以为一次考过许知珩就能永远得第一了，你这态度不端正，走入社会也不招人喜欢。”
冷风“呼哧呼哧”地拍在脸上，有点疼，北君往外面看了一眼，叶子不停地摇来摇去，就像她吧，这辈子没怎么安稳地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