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南生这话说得多通情达理,如果没有他老婆吵闹的背景音就更好了,两夫妻的一顿操作听得蓝可可忍不住睁开眼皮。
木橙这边还不知道怎么回答,那头的老父亲已经替他说了:“你回不回来都无所谓,但要给我发个地址,起码让我和你妈确定你的安全。”
木橙挂掉电话后让蓝可可给他输入地址发给他爸,却不知道手机另一头收到地址后的木南生决定和老婆后天驾车去海城玩一圈。
两夫妻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蠢蠢欲动的某些心思。
*
又是开了3个多小时才回到海城的家,木橙一晚上开了这么久的车,心情大起大落的,等回到家时感觉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倦,可再累还惦记着蓝可可的事情。
他边从冰箱里拿出食材,边打着哈欠说:“你先去洗澡,我下饺子给你吃。”
从昨天早上从医院出来,蓝可可就没有吃过东西,大哭一场后听到“饺子”二字,胃部后知后觉饿得直抽着疼,她没跟木橙说起这事,但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主动给她准备吃的东西。
刚才回到小区里,看见物业给绿植上都挂上了红灯笼,保安室都贴上崭新的春联,楼下小操场上还有些年青人在点烟花棒玩。
空气中流窜着宁静下的别外欢欣。
木橙生怕屋里太安静,他打开音乐软件随机播放起贺年歌单。
等蓝可可擦着头发出来时,听见一阵阵“好运来,祝你好运来……”的洗脑歌词,手里抓着的毛巾差点掉下。
“这歌挺喜庆的。”蓝可可随口一说。
木橙跟着哼哼,没留意到她来到身后讲话,吓得一激灵,筷子戳破了饺子皮。
他悻悻地转头,瞌睡虫都被赶跑了,“这不过年么,搞点音乐配合一下……你要是听着烦,我现在就关掉它。”
蓝可可语气干巴巴的:“对哦,今天过年的确要听些喜庆音乐。你开着吧。”
说完无声无息就跑到饭桌边坐着。
木橙煮了2人份的量,他将陈醋蘸碟推了过去。
他觑着蓝可可平静无波的脸,思前想后,问她:“明天……需要我陪你处理你妈妈的事吗?”
蓝可可的手机早在昨天下午就没电关机了,所以文迪木橙他们都打不通电话。
“先等我开机。”她跑去拿回充了一会儿电的手机,成功开机后,微信跳出很多人的贺年祝福,基本都是局里的同事还有大学玩得比较好的朋友发来。
文迪在1小时前还发信息跟她说她妈妈的事情处理的结果。
她妈妈是昨天早上去世的,大概中午的时候文迪就已经收到院方的电话,再之后就是领取尸体、送去殡仪馆火化……
哪怕最后连墓地的地方蓝可可早在一年前送她妈妈去疗养院时就选好了,现在只不过等到了墓地成功迎接它主人的时候。
一盅骨灰,轻飘飘的。
文迪主要是想劝她放下对妈妈的执念,看在先人份上去看一下。
但如果就这么释怀,那蓝可可与她妈妈二十多年来的爱恨情仇又算是什么,这样子未免也太廉价了。
“文迪说都帮我处理好了,我去也没意思。”-她自动忽略文迪最后补充的那句“敬重一下死者,尽快还是去祭拜祭拜。”
另一头,文迪无奈看着疗养院方交给她的木箱,如今可可连她妈妈的坟墓也不去祭拜一下,她手上的遗物就更加不可能保存了。
她打开木箱,见里面多是些杂物,有一些包装过的信件,还有一块弯曲的黑色金属碎片藏在里面并不显眼。
文迪合上木箱,心想先替好友保管,等哪天她愿意面对了再交还给她。
……
蓝可可眼皮浮肿,她低头夹起一个饱满的饺子塞到口里,还没嚼动又连续不断地加塞了好几个,口腔鼓成两大块,见她动作还不肯停下。
木橙吓到立即伸手拦着她还想继续送的动作,“不去不去,明天我们不去!”
蓝可可这才停下来,慢慢咀嚼塞满口腔的食物,盯着她面无表情鼓脸咀嚼的样子,木橙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直蹦得突突突的。
这还哪有半点他刚迷恋她时冷酷成熟的御姐范儿,分明就是个又凶又犟的祖宗!
等木橙洗好澡上楼,蓝可可已经窝在自己的被子朝向里面衣柜的方向躺着,这段日子里,他们虽然相当于同居,但除了平常牵牵手抱抱腰,连亲脸颊的行为都没干过。
纯情得比白开水还纯。
今晚是他们第一次接吻,想起黑暗中所有感知都集中在那道吻上,木橙不禁伸手抚摸自己的唇瓣,仿佛那柔软的触感还停留在嘴唇上面。
发完呆他走到衣柜里拿出离开前收拾叠放好的被子,这阵子二人睡在一张床上时都是分开被子睡的,他习惯地铺好被子,以为蓝可可睡着了,也就关上自己那边的壁灯准备缩进被窝里
蓦地,一个温热的身躯扑倒自己的怀里,反常地紧紧搂住他。
“怎么了吗?”木橙身体僵住,语气轻柔地问。
“我害怕。”-害怕稍有不慎黑暗中就有恶鬼拖我下地狱。
木橙怜惜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心疼地亲了一口她光洁的脑门。
他以守护的姿态护着她的身躯,所抱的力度更加深,低喃道:“不怕,我在呢。”
“嗯。”
两人相互依偎着,深深陷入睡梦。
chapter 57
木橙和蓝可可两人将近5点才睡觉,等睡醒时已经到了下午1点多,昨晚哭了一宿后蓝可可的眼睛肿得像鱼泡一样,无奈之下木橙只好从行李箱里找出一副黑墨镜让她戴着。
大年初一,应该出门逛逛的,更是要给蓝可可散散心。
用冰镇过的勺子贴着眼皮许久,总算让蓝可可的的眼睛看起来没那么肿。两人收拾好从家里出来快要3点,大学城附近的商铺因为店主回家过年现在大部分都关门,只有零星几家超市开着。
这里没有市区热闹,走在街上偶尔听见附近有儿童点燃鞭炮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这个点市区也是人群拥挤、摩肩擦踵的,木橙内心叹气,深感这过年气氛有点差劲。
他提议道:“再去市区也太晚了。我们去超市买点年货备着吧,晚上我给你烧些好菜吃。”
蓝可可“嗯”了一声,她原是不愿意出来的,架不住木橙一直说着出来走走散心的劝说,现在只是去超市买东西不用面对大量的人,她心底松了口气。
他们如同平常周末那样买菜煮饭,回到家蓝可可也不看电视剧,就这样呆呆地坐在沙发那里,她说不上现在是开心还是要难过,脑子里空荡荡的,除了可以给木橙反应,她好似对外界彻底失去感应。
木橙理解这种感受,但他不能步步逼问她,只等时间作为最好的良药,慢慢治疗她的心病。
他转移她的注意力:“你什么时候上班?是不是请了挺多天的假了?”
“再过两天才去。”这段期间蓝可可其实没有请很多假,她直接住在局里的员工宿舍,每次照顾完她妈妈就回来局里上班,只是隐瞒了木橙。
那天审完周薇站在外面抽烟时照顾母亲的疗养院打电话过来,说她妈妈晕倒查到是肝癌末期,医生说了也就是这一个月的事情。
一直逃避的过去被强硬拉扯到面前,负面情绪排山倒海,以横扫千军之态灌入身体。
蓝可可一度以为只要自己不面对妈妈就没有人提醒她曾经做过的事。
可现实不会如人所愿,母女二人再次见面竟是生死离别之际,回忆再次张狂残忍地展露在面前,来得比以往任一次噩梦更加深刻。
那天她妈妈怎麽说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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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冰冷的病房里。
老太太艰难地坐起来,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语气冷酷地说:“你来这里干嘛?想亲自看我死了就开心了是吧?你以为你干过的事随着我死去就会跟着消失吗?
不会的!蓝可可,我跟你说不会的!收起你那无辜可怜的恶心表情,你害死的7条人命,就连我死后,我们都会在地下看着你……”
蓝可可坐在病床边,她感觉全身的力气被抽走,面对眼前头发花白,颧骨高高耸起,身体瘦到一层皮包骨的妇女嘴里不断说出各种诛心的恶言恶语,心神恍惚地回忆起小时候以妈妈美貌为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