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测班长罗天成极有可能伤害了她，看见她第一时间就是关心伤口。
从她受伤到他离开都没见有人来看望她，毕竟是认识的同学，木橙在寝室洗完澡后就打车来到医院，给她顺便买了碗粥，“别到处乱跑了，我给你打包些粥，回去好好歇着。”
听着这关怀的语气，周薇在这种要紧关头还在分析自己暴露的可能性：今天下午那个跟她一样姓周的警官话中有话，罗天成应该按计划被警方抓捕了，现在估计审问都结束了。
但要是那些人一旦起疑，查了她的底跑去她老家，那么她铁定暴露。
回头看见不远处察觉到她消失跑在走廊张望的警官，她嘴角抿成直直一根线，眼见面前的电梯门打开，她干脆理也不理木橙，直接走进去。
而在此刻，木橙蓦地伸出长手拉停了对方，脑中的怪异感觉让他产生种直觉——不能放她离开。
周薇冷着眼将他手中的热粥掀翻，较高温度的粥体部分洒落在地上，更多的是泼到了木橙的手背上，他吃疼收回手。
这里的热闹引起不远处的警察注意，他们冲过来，而周薇已经挣脱掉木橙的拦阻，准备乘电梯下去。
她微笑地看着还在为她奔跑追赶的人，心里一阵痛快。
可笑容还没落下，本应闭上的电梯门迟迟不动，她僵硬着看出电梯门外一侧，只见木橙拼命按着打开电梯的按钮，同时长腿一跨，堵住了要闭合的闸门。
他干脆将热粥扔到地上，周薇见电梯这个通道不行，立即冲出来准备跑到隔壁的应急楼道，可木橙硬生生拉扯她的小臂。
还没来的及挣脱，那两个警察已经赶到，一只手铐反手拷住她的手腕。
“你被逮捕了。”
chapter 49
出门寻找医生的警察接到周队的电话时还没来得及给医生说明周薇的情况，他就收到上级逮捕周薇的命令，立即跑回病房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他站在门前与出去装热水的同事对视一眼，直喊“糟糕”，迅速反应过来飞奔至电梯方向。
眼看嫌疑人周薇摆脱一位年轻男生的钳制走进电梯中，正当电梯门即将关上时，那个男生及时伸出脚将闸门卡住，长臂用力一伸将对方拉扯出来，为他们的缉拿行动提供了宝贵的时间。
后来二人将周薇拷在病房中，医生检查完周薇身上没有特别严重的问题，很快队里来人将这个沉默的女孩移交到看守所。
1月3号，清晨时分。
今天是元旦假期的最后一日，来海城游玩的旅客纷纷启程返回，社畜们在哀悼假期余额严重不足，面对即将而来的工作日，很多人心里抵抗且不爽。
区别平常百姓的假期日常，大部分参与此案的警员都在加班加点守在审讯室隔壁的屋子里。
在假期的最后一日或许能见证此案的真相大白，他们脸色倦怠但眼睛里仍亮起光，正屏息凝视着单面玻璃另一头安静得如同人偶的嫌疑人周薇。
蓝可可申请了这次的审问，她熟悉路况后驾车飞速回来仅用了约四小时，文迪昨晚收到消息立即赶到闵州勘验周薇家中的尸块和人皮。
经过一整晚痕检、技侦、法医等人的努力下，厚厚一叠核心重要的证据被存放在牛皮纸袋中。
蓝可可持着牛皮纸袋快步走向审讯室前，她忽然停下，站在紧闭的房门前闭目一瞬，再次睁开双眸时，浑身的疲惫收起，黑亮的眸子如炬光直穿过门。
她扭动把手大步走进去。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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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往日文静柔美的形象完全转换，她眉眼冷淡，嘴角下撇，似乎打算以沉默应对这场讯问。
陈伟强在单面玻璃外看到这一幕，调侃说：“怪不得昨天我觉得违和呢，这假的就是假的，罗天成再怎么模仿冷酷无情的杀人犯都比不过这真的轻轻一瞥的眼神。”
对方的反应没有让蓝可可感觉到受挫，她自顾自地讲话：“也是，要是我精心策划的案子竟然短短数日就被警方侦破，以往杀的人都没有被人发现，偏偏栽倒在这次，我要是你肯定很疑惑又难受，怎么也不会和警方配合的。”
周薇听到这句话，抓住了“以往杀的人”这几个字眼，她眼神藏着嘲讽，反问：“你又知道？你是我肚子里面的蛔虫啊？”
蓝可可没答这句话，她继续说：“周薇，我去了你家，发现些东西……”
眼看周薇冷静的表情快绷不住，她眼里闪过愕然、悔恨、不甘等情绪，蓝可可手指敲了两下冰冷的桌面，“天台的蓝色胶罐，以及观音像下面的暗格。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每说一个地方周薇的脸就白了一分，可是，这个足以钉死罪犯的证据却激起对方的沉默，周薇像是默默和她较劲，并不吭声。
沉默无声的拉锯在小小的审讯室里上映，一旁记录讯问过程的同事无奈看了下蓝可可，桌下的脚轻轻碰了她一下，示意她继续问下去。
“可可，想办法让她承认罪行。”耳麦里传来周队的声音，他放开了手让她办事，若这次审问问不出什麽东西，下次审问他再亲自上场。
蓝可可继续敲打桌面，她轻扯了嘴角，声音低沉：“你真的想要我单独说下去吗？老张什麽都跟我说了，尤其是你和你父亲的故事。”
周薇眼睛蓦地瞪得死大，沉静的模样彻底撕开，露出里面最黑暗的灵魂，她难以自控地嘶哑怒喊：“住嘴！你给我住嘴！”
蓝可可依然沉浸在自己的节奏中，淡定看着周薇的失控，她食指敲打的声音越发急促，如同骤密的鼓点一下下落在对方的心脏上。
“第一张人皮是你的父亲周马伟，唯独他的尸块被福尔马林浸泡在容器里，被你放在胶罐中。其余三个受害者虽然也被你肢解，但你只是将它们随便放在罐中任由腐烂，警方上去小天台打开这些罐子时里面的尸身已化成累累白骨。”
周薇小声啜泣，难堪恶心的记忆再次袭来，她被困在过去的枷锁中，灵魂被现在和过去拉扯，大脑混沌时她听见沙哑而富有力量的声音如靡靡之音传来。
“你将受害者的人脸压在观音像下面，是因为害怕吗？你时时虔诚祭拜，佛像被你擦拭得干净，香炉的灰多得溢出，你心中在意神明是否能压住这些死去的灵魂，你把他们看成邪崇妖魔，借神佛来压制，但是你这个举动恰恰说明你内心的惧怕。”
“周马伟和王启然有伤害过你，这个有可能是你的作案动机，甚至另外三个不知名的男性受害者都有可能是因为伤害你，或者应该说是你特意找家暴这类型的男人进行杀害，但石好好呢？”
蓝可可敲得愈发急促的手指骤然停下，她身子晃动一瞬，十指交叉叠放，一锤定音，“她是来救你的，但你却把她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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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周薇杀害王启然的过程被人看到，她怎么都想不到那段期间有人一直在跟踪王启然，恰好被跟踪者偷-拍到肢解时的场景。
那个女生她认得，在调查并选定王启然时，她知道石好好是他的女友，也是家暴的受害者。
她挑选的目标都是曾伤害过女性且家庭环境单一尽量是家人离世的家暴男，这样的渣滓处理起来方便很多。
她做此事做得心安理得，不过是替天行道而已。
然而行凶过程被石好好目睹，她极有可能会被警方追捕，这样怎么能继续为那些受过伤害的人报仇？
……
“ 我没错，他们该死！”周薇回忆那晚，双眼通红，咬牙启齿道。
“那石好好呢？她该死吗？”蓝可可继续问这个问题。
周薇沉默下来，不知如何回答。
过了一会儿，她垂下眼眸，“她只是个意外，杀她是被逼的。”
隔壁房的尹福听到这句话直接怒了，“妈-的，这杀人还是被逼的，你以为自己是被逼良为-娼的良吗？人家小姑娘没害你还被你无缘无故杀了，简直就是神经病啊！”
身边的警员点头赞同，也有人在一旁激情骂娘，就连周队那张沧桑的脸上也略带愤怒。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石好好那时候应该是想收集王启然家暴的证据，有了确切的证据后就能在网上舆论彻底扳倒他。石好好和王启然死亡时间接近，她应是看到了某些东西你才会杀她，是看到你行凶过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