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之处有点冰凉黏腻，收回手指发现指腹已经沾上了很薄的一层灰，再揩拭香台，指腹的灰尘明显黑厚了许多。又见香炉里的木棍有旧有新，心里渐觉怪异。
这时老张连忙拉住了蓝可可还想拿起佛像研究的手，手掌拂在佛像上没留神移了下位置。
他张嘴阻止：“诶，蓝警官，这佛像少碰为妙，不吉利的，尤其我们当差的尽量不要犯忌讳，触老祖宗的霉头。”
他将蓝可可拉到一旁，自个儿站在佛龛前面一脸认真地对着观音作揖拜，口中念念有词：“观音菩萨有怪莫怪啊，小孩子不懂事……”
觉得菩萨应该能感受到自己的虔诚后，才松了一口气，“蓝警官，我们先上楼看看吧。”
“行。”蓝可可答应，心想待会趁老张不注意再下来看看。
*
二人沿着楼梯上去，锁匠待在最外面的客厅，楼道上只响起老张和蓝可可的脚步声。
很快来到了二楼，楼上有三间房间，左边连着两间大小相同的房间，右边是规模更大的一间，估计这就是周马伟和他前妻的屋子。
蓝可可率先拐到左手边，第一间房关紧却没有锁上，扭动把手“咔哒”一声就打开了。
打开电灯，屋内的装饰很简朴，床上铺着薄薄的一层白棉被，枕头的位置叠好一床淡蓝色被子，手摸上去能感觉到底下棉花黏乎乎的潮意，感觉起码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人睡在上面。
此外，屋子里只剩下一张书桌和一个衣柜，蓝可可仔细搜寻，连床底都不放过，但都没有可疑的地方。
她又来到其余两间屋子，里面更是空荡荡的除了几个物件，乍眼看去根本没有其他东西可藏。
放弃了二楼的搜寻，蓝可可来到了3楼的天台，天台铁门生锈，费了些力气才拔开拉杆，有灰尘从头顶落下，身体灵敏地后仰，差点儿她身上就沾上了灰。
手电筒照出外面，地上一些地方长有绿油油的苔藓，一不小心踩上去很容易滑倒。
门边上挂着几根干瘪的玉米棒子，这天台上的灯是坏的，外面天色将近全暗，哑灰色天空下外面的环境很难辨别清楚。
蓝可可只好打开手机手电筒照射，锥形的光柱射进黑暗中，尘埃浮在黄白色的光芒里像是有生命的幼虫在飘动。
蓝可可小心翼翼地绕过这些青苔，仔细观察起天台的环境，转身回望身后的铁门，是典型的以天台入口为主体单独成一座小型方体的水泥建筑。
上面是一个不大的平台，入口立在天台中央，不远处靠近边缘的地方平放着一架木梯，将手电筒照去上方的平台上，黑色胶布包裹了一大半。
“这上面是干嘛用的？”蓝可可问老张。
“啥？你说这个啊，我们这边习惯在天台放装腌制品的罐子。”
老张看身边没有摆着这种罐子，抬头见上方有深蓝色罐身隐隐约约露出，憨笑了一声，“这家应该是将腌制品放上面晒了，周马伟走得急，估计都没收拾好这些罐子就跑了。”
他见蓝可可已经搬起梯子准备往这小平台靠，有点哑然，“你这是要上去看呀？我看这上面很久没人打理，估计罐子很臭……”
蓝可可感受到对方的抗拒，她摆稳梯子后，朗声说：“张叔，你帮我扶一下梯子，我上去看看。”
说完就干，她把梯子上的露水擦开就噔噔噔地爬上去，很快落到小平台上。
上方的黑色篷布压了四分之三的面积，四角被人绑得很紧这么久都没被风掀开，蓝可可先去解开其中一角的绑绳，费了些力气才将绳扣解开。
她看着地上因伸缩力自动蜷缩的绳子，心底一个念头划过，快步走向相反一边绑着的一角。
手电筒的光清楚地照出绳扣形状，蓝可可吁出一口气，打开摄像头对准这个复杂的结扣。
照片中的结扣和尸袋上的结一模一样，当时警方根据这个扣推测凶手身份可能是专业攀登者的身份。
四个角的结扣现在只有一个是艾希礼结，看来最近有人上来过这里，想到这里蓝可可的神情越发凝重，心想资料上没有说周薇有攀岩的经验，她这个结扣的手法又是哪里来的……
见上面太久没动静，老张又在下面喊道：“蓝警官，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蓝可可抽空回他，老张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让一个年轻女孩来干粗活，心里有点愧疚，忍不住又问：“需要我上来帮忙么？”
“你在下面待着就好！”她大声说，说完只听到“哗啦”一大声，篷布摩擦的声音不断响起。
二十来个蓝色胶罐安静地伫立在水泥台上，罐口都由一层黑胶布封紧。
蓝可可就近选择一个罐子，从腰包里拿出多用刀小心翼翼地沿着边缘剔开粘着胶布的塑料胶纸，避免到时候自己的指纹留在胶布上面。
胶布揭开，酸臭的臭味直冲而出，味道之浓连在下面站着的老张都闻到，他惊叫：“蓝警官，是什么东西那么臭啊？”
蓝可可右手臂横挡在嘴鼻处，左手挥动空气让臭味快速流走，待味道散得差不多时，她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专业手套和可伸缩钢筷，灯光正正照进罐口内部。
长了霉丝的萝卜干黑黝黝地铺在最上面，一眼看去很正常，但那冲鼻的甲醛味道熟悉得让蓝可可一下发现异常，她立即将上面的萝卜干拨开，露出底下的棕色玻璃瓶。
她倒吸一口气，加快手上动作将玻璃瓶拿出来，瓶塞有点松，轻轻一旋就拔出了，里面是一块块被福尔马林浸泡得发白微胀的尸块，细碎的组织如细丝般飘荡在液体环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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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打算打开另一个罐子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道惨叫声，蓝可可立即将瓶塞放回，冲到梯子头，对着下面同样一脸愕然的老张喊：“张叔，怎么回事啊？”
老张声音不稳，他双目瞪大，“这……这是老赵的声音。快，蓝警官，我们快下去看看！”
他说的老赵就是那个锁匠师傅。
在案件和人命安全之前，傻子都知道选择人命。
蓝可可飞速从小平台爬下来，跟着老张飞奔下楼。
走到最后一道楼梯时，俯身看见厨房洗手台前方地上有人软趴趴地靠在石台边，水龙头哗啦啦地流出水，一阵酸臭味从洗手池里传来，远远就能望见被水冲击得溅满四周的呕吐物。
“老赵，什么情况呀？”老张急忙忙地冲下去扶起脚软的锁匠，只见他手指向佛龛方向，磕磕巴巴地说：“有……有鬼，显灵了……”
蓝可可看向佛龛前摔成碎片的佛像，一只黑猫坐在原本放佛像的位置，它幽幽地盯着面前的人类，香炉被它触到跌落撒出一团香灰。
“哪里来的鬼呀？除了只黑猫啥都没有啊……”老张又急又怕。
“你们……走近看看。”
没等他说完，蓝可可已经走近佛龛前，刚才她发现老赵的手上被猫爪刮了好几道，她死死盯着这只来历诡异的猫，随时防备它发疯咬人。
只见黑猫静静地端坐着，没有半点发疯的迹象，过了会儿它迈出步伐，两只前爪用力地刮着刚才身下的木板，“喵喵喵”地对着她叫。
“奇了，怎么感觉这猫好像叫你赶紧过去呀？”老张诧异道。
蓝可可没吭声，她放慢脚步走过去，只见一道和佛像底座差不多大小的圆形割痕搁起一小块，没有和原来的空隙贴紧，老赵刚才应该有打开过这个圆形木盖。
黑猫见她走近，安心从高处跳下来，安静地立在一旁。
蓝可可稳住心神，眼看这般诡异的场景，此刻心里有道声音告诉自己：快了，要找的东西就快看到了。
揭开圆盖，一张男人脸皮展露出来。
“喵。”黑猫仰头叫道，它似任务完成，扭扭屁股就快步离开这间屋子，留下三人心有余悸。
chapter 48
眼看黑猫完成任务后溜走，老张看看过道又看向站在佛龛前的蓝可可，顿觉左右为难，“这……猫跑了，要追回来么？”
他是没敢上前细看的，所以也不清楚老赵说的闹鬼是什么个意思，在他觉得一人两个头大的时候，蓝可可严肃的声音响起，伴着呼啦啦水流声，直叫人胆颤心寒。
“张叔，准备叫人来封锁现场，我去外面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