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神经质的话一说出来,打字录入笔录的审讯员停住了,一些警龄不深的警员平白惊出一身冷汗,在寂静的空间中,只有周鹏冷哼一声,“张平,你让人追问试探他受害者丢失的部分是什么。”
他咬牙切齿道:“装神弄鬼!”
审讯员顶住压力问:“那你为什么要割下那部分?”
问题模棱两可,这下罗天成彻底不出声,他身体轻晃了一下,双腿往后移动。
“问他,丢失的耳朵去哪里了!”周鹏整张脸绷紧,吓到一旁的陈伟强忍不住轻声问,“耳朵?不是脸皮吗?”
陈伟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停下自己愚蠢的疑问,他嘴巴张开一个大大的“o”型,看着自家队长又看向嫌疑人,联系队长之前一系列的问话,他的用意呼之欲出。
只听到罗天成听完审讯员最新的问话后,继续用他猖狂的态度应对,“耳朵?不喜欢就割下了。”
“他不是凶手。”周鹏冷峻的嗓音回荡屋子里,竟比刚才那句神神叨叨的话更令人心惊胆战。
张平多少猜出周鹏指示问话的意思,他示意可以出门看一下这个新晋的嫌疑人,“行了先收押吧,再怎么说他应该是知道一些东西的。先调查宗教书籍是什么情况,现在一切都是推理,但我们需要的是环环相扣的重要性证据。”
狱警将罗天成押出来,与周鹏一行人相遇,看着年轻俊朗的男孩被手铐困住了自由,也许下半生他会在高门石墙的监狱里度过,大好年华就此浪费。
他忍不住教育:“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原因做出这种事,但显而易见,这是错误的行为,害人害己。”
罗天成抬头看着面前这位陌生的警官,神情冷淡,“警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周薇对吧?”
他眼睫毛颤抖了一下,眼睛瞥向地上,“警官,办案讲求证据的,而这个,你们没有。”
语气虽然平淡,但话里透出的嚣张意味令陈伟强忍不住上前,被周鹏伸手拦住,“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
*
吃完早餐后,蓝可可立马根据周队给她的地址驾车来到了闵州市的一个小县城里,闵州虽然和旅游城市海城隔壁,但经济水平比人家还落后一大截,相当于三四线水平的程度。
尤其是来到这座偏僻的小县城后,浓浓的城乡结合部的氛围满面扑来。
镇上多是残旧的居民楼,新建的楼盘并不多,地址上显示周薇的老家在这座小镇上西边的郊外,一路驾车驶去,又转又绕的,从海城到这里用了将近5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蓝可可先来到当地唯一一间派出所,拿出证件说明身份后她先是让基层同事调出周薇的人事资料。
资料显示早年她的户口还是跟着父亲周马伟,到了高三那年父母离异她被判到母亲那边,户口也跟着移过去。
“他们家为什么离异呀?”蓝可可随口一问,也没想会问出个所以然来。
但出乎意料,基层干部对这附近的十里八乡的家庭情况了解不少,加上周马伟这人没离婚前就混账得出了名,不说还好,一说哪怕过了好几年还能给外人道出几个久远的八卦。
“嘿,那男人经常打婆娘,酗酒烂赌,每次喝完酒赌输钱就拿婆娘和闺女撒气,周边邻居劝也劝不少了,甚至闹到我们派出所好几趟,我们也有劝他老婆离婚算了,结果好几次他老婆嘴上说答应转头又继续跟着他。”
“唉,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想帮她也不乐意……”中年警员抽起烟跟她唠嗑,嘴上说个不停。
“所以,为什么会突然离婚了?”
大叔掸了下烟灰,眯眼走神,“可怜呀,能让人女人狠下心来肯定是对方触碰她的底线……”
他长吁短叹,又看了眼面前容貌妍丽的同事,“唉,听说是一次酒醉侵犯她女儿,他老婆终于受不了带着女儿离婚了。我说早知道就干嘛去了,要是她早早听大家劝离婚,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蓝可可身体僵硬一下,想起印象里面容清秀的女生,话里带了些唏嘘,“那这个周马伟现在在家吗?”
“啊,你要是来找他,那他早早就不在了,老婆离开没多久就对人说出外打工不回来了,我看是受不了邻居们的指指点点,一个老男人没有半点身家干脆出去继续祸害社会。”
他指着蓝可可的手机说,“我说呢,你刚给我看的地址就是他家的,现在他家里也没人,你去也找不到什么东西,我先开证明带你找人开锁吧。”
等所有材料都备好后,大叔已经叫锁匠开锁,蓝可可等待期间观察眼前的3层楼高的民房。
楼房是典型的农村水泥楼建筑,黄白相间的瓷砖装饰正面,楼的其余三面都是灰色水泥面,面前有一块空地专门拿来晾衣服,看起来周薇家境在镇上是不算穷的人家。
“看起来挺有钱的。”蓝可可四处晃悠。
“嗐!也就是有这幢楼房,才有人愿意跟周马伟这种垃圾结婚,这房是周马伟他姐出钱给他建起来的。”大叔又抽起旱烟,烟味又干又烈直冲人鼻子。
“那周马伟离开后,你有见过周薇回来过吗?”
“薇薇啊,她是好孩子,偶尔会回来探望附近对她好的老邻居们,前些日子才拿着一堆保健品回来看我们,唉,要是当年没发生那档子事多好,乖巧的姑娘就这样被毁了……”
蓝可可凝神看向眼前静静伫立的楼房,心里默念:“原来她曾回来过……”
chapter 47
锁匠终于将锁打开,大叔忙招呼在不远处走动的蓝可可,“蓝警官,锁打开了,你过来看一下。”
一旁的锁匠知道警察办案,见天色已晚,他踌躇道:“老张啊,那我先回家吃饭了,你们办完事后来我家里喊一声,我再过来把门锁上。”
“慢着,师傅你再等等,我怕里面有房间被锁上,可能待会儿还需要你帮忙一下。”蓝可可出言拦住了要离开的锁匠大叔。
锁匠不安地看了老张一眼,见他点头才答应,“那……行吧,我在一楼等你们,要是需要我喊一声我就过来。”
老张懂他的意思,锁匠老实本分,他最怕卷入案件中或者是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免得到时候惹出一身麻烦。
他大手一挥示意锁匠站着,“行了行了,我和蓝警官上去了,你在下面安心待着。”
临近傍晚,屋内少了大半光源。
三人走进去只见一张暗黄色圆木餐桌摆在一楼大厅左边,旁边是一张长的木沙发供人休息,餐桌前方正对大厅右边有张方形矮桌,看样子应该是用来放置电视机的。
只不过电视机应该被屋主人搬出卖走了,一楼暂时没有其他家具,看起来空荡荡的,两边墙壁都没有做硬装修看上去更像是毛坯房。
餐桌后面是一扇窗,被黄色的窗帘拉紧裹住,令整间屋子看起来更加昏暗。
许是有些时日没人过来打扫,虽然地上没什么垃圾,但屋子里充满着一股尘潮味,闷闷的令人闻起来鼻子发痒。
冬日天黑得特别快,进来短短几分钟,总觉得光线又暗了些,老张揉着自己的鼻尖,“这屋里也太暗了,我出去拉个电闸,你们等等。”
蓝可可朝外边问:“张叔,那这家人也是由周薇交水电费?”
电闸杆拉上,老张进门往墙边按钮一摁,边上的暗白的灯管亮起光,“对,定时从薇薇卡上划账。”
闻言蓝可可四处参观,刚才难以发现的细节在灯光下一一暴露。
穿过客厅有一条不长的走廊,走了约3米远,左手边出现水泥铸成的楼梯,若在一楼继续往前深入能看见厨台和老式的铁锅,这是周家的地方厨房。
厨房后面还有一道铁门,门的上半身被一块黑布遮掩着,有冷风吹入刮起了黑布的一角,透过门上布满斑斑铁锈的杆子望去是楼房外面的景色,这道门应是后门。
靠近门边有一柜暗红色的佛龛,约1米6高,上方供奉着一座玉白色的菩萨像。
菩萨前面是一顶香炉,上方插满香烛燃烧完的红色杆子,密密麻麻的可见屋主人对神佛的虔诚,香炉上的灰有些溢出到佛桌的周围。
蓝可可走近认真观察佛像,眼见菩萨慈眉善目,眼皮微微阖起,在灯光底下泛起冰冷的质感,她忍不住伸出手指摸向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