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迪头疼地紧闭眼睛,身后响起林副队清润的声音,周队在局里看着监控,让林副队先来安排工作。
“所有人注意,从发现尸块点为中心,方圆2公里的地方给我搜!我已经叫辖区民警前来辅助了,大家辛苦点,尽量找到其他尸块。”
正常人的尸体被分解后不可能只有这么一袋,肯定还有其他被凶手扔掉的部位静躺在黑暗的角落中,等待人们的发现。
亦或从此无人知晓,彻底腐烂成白骨,带着不甘和被杀的秘密仰望每日东升西落,不再属于自己的太阳。
“是!”寒夜里,众人凝练地拿起手电筒寻找,警犬们协助同伴们追寻空气中每一丝可疑的味道,搜查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蓝可可灌了好几口水,终于将恶心感压回肚腹中,她擦开嘴边的水迹,一把惊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蓝警官,你也在这里啊?”
chapter 34
一道惊喜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蓝警官,你也在这里啊?”
蓝可可下意识转头回望,一个男人穿着黑色棉衣和陈旧的黑色西裤站在她身后。
男人也许穿了条加厚秋裤,硬是撑得西裤肥了一圈,让他整个人散发出憨厚朴实的气质。
此人正是几天前发现无脸女尸的船长大叔钟马山。
看见对方的慈祥笑脸,她突然有种可怕的猜测,试探问道:“钟叔,这次也是你报的案?”
钟马山爽快地应道:“对呀,先前不是答应你们警民合作嘛,一看到尸体我就立马给你们报案。这次我还特意记下时间,晚上7点46分,记得可准了!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过一次尸体,这次我看着也没有特别害怕……”
听出他意犹未尽的语气,蓝可可无奈地从站在他旁边的民警那里接过口供本,飞快地浏览记录下来的关键信息,终于搞清楚对方是怎样“碰巧地”又发现命案。
原来是这几天大雪天气,除了第一天出海作业之外就没出去作业,没想到第一天运气不好捞上了尸体。
之后那几天钟马山都不敢去海里工作,估计闲得慌又担忧手上没钱,他主动去老友工作地方申请了一份兼职。
有小清河水体污染的先例在,当地正-府为了保护清河海域的水质,做了一系列的防护工作,其中一项是在各干流汇入海域的岔口设置截污浮筒。
钟马山的兼职就是每天驾驶船去收集清理落在浮筒前的垃圾。
就在今晚,他收集完垃圾后准备将垃圾移交给同事送去垃圾场,结果那位同事说有事要晚来一下,他只好一直在船只旁边等着。
这时候他带来陪自己的黄狗对着垃圾堆狂吠,还跳上去将一袋包紧的黑胶袋叼到钟马山的跟前。
浓郁的臭味掩盖在垃圾里闻不出来,但单独拎到跟前,那股如同一百只死老鼠同时炸开的臭味直冲脑门,钟马山小心翼翼地弄开结,一堆发白发皱的肉块被水渗透发胀,切口是淡粉中带点灰绿色……
“小蓝警官啊,我是真的被诅咒了吗,怎么一天天的总有尸体来找我。”钟马山苦恼地隔着毡帽挠挠脑袋。
蓝可可看着他喜态的打扮和动作,一下子不知道该笑还是哭好,还是真该夸夸他的“好运气”呢?
她将口供本还给小民警,语气温和地说:“你带他回去局里正式录份口供吧。”
小民警称是,正准备带他离开,钟马山对二人说:“慢着,让我先把我的小黄安顿好,我先绑后小黄,给它准备些食物。”
“钟叔,你家小黄鼻子很灵光呀,一下就能把尸块找出来。”蓝可可夸赞道。
“嘿,那是,小黄跟我在渔场里泡了那么多年,对待腥臭味熟练到不行,能不厉害嘛?”
他从屋子外面的角落里掏出一条狗绳,小黄蹦蹦跳跳地跑到钟叔面前,耸拉着大舌头坐下看着自己的主人。
蓝可可脑中灵光一闪,她提出一个想法,“钟叔,这些天借你的小黄用一下行吗,我看它闻过这尸体,估计也能追踪相似的味道。”
“行啊。”钟马山拍拍小黄的狗头,“小黄你听到了吗?是时候展现你强大的力量了!”
“汪!”小黄兴奋地摇摇尾巴。
*
文迪戴着胶手套,捡起袋子里的一块肉块仔细观察,骨头的切面较平整,再扒拉几下袋子里的尸块,苍蝇被人惊扰往四周飞窜。
文迪一边拨开在她脑袋附近飞的恶心生物,一边快速辨别这些碎肉可能来自身体哪个部位。
一块断掌压在袋子里的最下面,它在水中浸泡了好一段时间,皮肤含水量增大,颜色泛出类墙体的死白色,它的表面膨胀,数量极多的窄小皱褶痕迹出现在指骨关节和指腹等地方,这种手通常也被法医们称为“洗衣妇手”。
林副队安排完任务后,跟着蹲下在文迪的右边,她瞟了林副队一眼,将断掌拿出来,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你看看这些指甲有什么问题。”
林副队接过断掌,仔细看着手中发灰白的指甲,甲床底部到中央大半部分都泛着更深点的灰色,指甲边缘被人修剪过,他语气不是很确定道:“机械式窒息死亡引发的指甲床发绀?”
文迪点头,“初步看是这样的,但我看了一下袋子里的尸块,没有头部尸块,无法完全确认死者死因是机械式窒息。”
蓝可可处理完钟马山的事情后赶到文迪那里,有实习警在一旁听到这句定论之后,忍不住提问:“为什么?”
文迪见好友也站在身后表情有点疑惑的样子,不禁乐了,她放下尸块指着胶袋,仰视实习警,说:“机械式窒息死亡会出现的尸体征象包括颜面部淤血、发绀、淤点性出血、暗红色尸斑、玫瑰齿、内部器官淤血等现象。”
“大部分征象都可以在头部发现。”蓝可可秒懂,也想起大学时曾学过的相关知识。
“没错,所以脑袋是个好东西啊……”文迪摇头晃脑地咂巴着嘴,“可惜这袋尸块,我大概看了一下,应该都来自上肢,连内部器官都没有,很难确定他的真实死因。”
林副队还盯着手上的断掌,突然提出另外一个猜测,“这边缘齐整的指甲,有可能被凶手故意剪掉,指缝里也许还残留凶手的组织!”
他赶紧将断掌放回去,对着文迪说:“尽快回局里拼接排列碎尸块,提取各尸块进行DNA检测,确定是否都来自同一个人,还有尝试提取指甲缝的物质,或许能找出凶手的DNA。”
文迪应下来后往前探身将胶袋扎起,两侧胶袋挂耳有数段较深折痕,区别一般人的单结扎法,林副队和蓝可可心有灵犀地对望一眼,立刻出声阻止对方包扎的举动。
林副队向一旁的实习警问道:“你们来的时候,袋子已经被打开了吗?”
“啊?打开了,因为被报案人钟马山打开后才发现这是尸块。”实习警有点懵,他似乎还没明白副队长这么提问的意思。
蓝可可对他温声道:“你帮我随便找2个袋子过来。”
很快,实习警从附近屋子里找来了2个红色塑料袋,蓝可可拿过来一个,紧锁着眉头观察折痕的位置和数目,跟着用手凌空比划了几下,确定大概是哪种结法后,迅速动手在塑料袋上操作起来。
她手指一边快速地绕动,一边对实习警解释:“不要小看装尸袋,它或许隐藏我们的关键破案线索。袋身有可能会残留凶手的指纹,虽然现在这袋子被水泡了这么久,指纹应该没掉了,但是我们又可以从袋子的结扣方式分辨它的结扣手法,由此推理出凶手的职业特点。
另外,从袋子的材质我们又可以确认相关的购买信息,这些对警方的调查方向有一定的帮助……”
“你用自己手上的袋子随便绑个结给我看看。”林副队对实习警说。
实习警乖巧地绑了一个单结,怕绑不牢,又在结子上多绑了一个。
蓝可可将她绑好的袋子放在他眼下。
“看,你看这两个袋子的结扣方式是不是不一样。”
“这是什么结啊?”实习警惊讶地拿起袋子观察。
“艾希礼结,由两个互锁的反手结构成,一般见于户外攀登者,主要用于连接两条绳子。”
林副队对凶手职业有初步推断,指着蓝可可绑好的袋子,“你去把这个袋子拿给钟马山看看,是不是刚发现装尸袋时结的形状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