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26)

“温久。”

他笑得十分开心,一双眼的风情妙色又染上了孩童般的稚气。

而我满脑子都是陛下长得真好看……

他拍了拍我的肩,还要来摸我的脸,这时我也看到门外那人进来,面色十分无奈。

那人头戴玉冠,脚踏官靴,一身玄色衣裳绣着精致竹纹,他背手而立,容貌俊逸却又冷硬,又因那双微挑的凤眼显出些柔情,他脚上是一品级的官靴,是朝中官员,而他的面容染上些许风霜磨砺,一看就不是文官。

我瞧着他,感觉甚是熟悉,我定是在哪见过他,可为何又想不起来……

我愣愣想着,反应过来,却又不敢抓住陛下手腕,正不知所措时,那人又叹道:“温久……”

圣上住了手,手腕硬生生转了个弯,只捏了捏我的肩,小声叹了口气。

我哑然失笑,知道圣上不会怪罪,对他行了个常礼,走到那人面前也鞠了一礼,那人对我点了点头,我便离开了。

后面两人又说了些话,我听不太清,更不敢回头,便匆匆离去。

公公早在院外等候,见我出来,说是让我在宫中用膳,而后又亲自将我送出宫门。

路上我有心打听,道:“公公恕我无礼,实在是怕冒犯他人,不知公公可知陛下身边之人我该如何称呼?”

公公笑道:“这……奴才也不敢说,不如称一声大人吧。”

我点点头,知道问不出什么,满怀心事地回了府。

我回到府上时,已是半分夜色,我忙回到房中,从我衣箱里的盒子里寻来那张红叶笺,我点燃烛台,灯火微弱,我凑近灯火细细看着。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我小声念了数遍。

那‘君’字与其他歪歪扭扭的字相比,确实格格不入,反而方方正正,我自小练字,怎会对字迹不熟,这‘君’字分明跟那幅画上的‘君’一模一样……

我的心愈发沉重。

这是巧合吗?若是巧合,那其他的迹象又如何解释?

陈瑜偏殿闹事,纵使有理,陛下却也如此偏袒他,短短一年多,陈瑜做到工部如今官职,还有,刚刚圣上在殿前向陈瑜传的眼色……

若陈瑜真是屈尧,我与他如此亲近,那屈尧口中的小团又作何解释……

小团……

陈瑜说他第一次见我,小小一只,又白又软,像个糯米团子,可我那时那般模样,仿若行将就木,哪是他口中的……

糯米团子……

圣上声音犹如在我耳边响起:“……他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过了几天,许是憋不住,又跑来问我一遍,才说,叫小团,是他悄悄取的名,叫小团……”

凌乱床榻,屈尧带着酒气的吻落在我脸颊嘴边,他眼中映着我的模样,又埋下身去,叫道:“小团……”

“小团……”我坐在房内,手里拿着那红叶笺,嘴里喃喃自语。

他悄悄取的名……糯米团子……

“……聪颖才高,脾气却怪,又极好面子,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像他这样的人,应是怎么也不肯直接送,定是别别扭扭地送给别人……”

我抬眼看那微光烛火,依稀像那昏暗官道里的红梅夜灯。

他当时朗声叫我,我回头,见他快步走来,拿起手中灯火,对我笑道:

“我来贺你升迁之喜……”

当时又黑又冷,我的脸又烫又热,心也又乱又麻,他走在我身边,我连呼吸都不敢太重,我满心都是他,哪曾想过我升官早就是当时一两月之前的事情。

那灯面和帕角的红梅,漆黑的官道,他给我锦帕的犹豫如今好像都变成了他的紧张,我不敢要,他却塞到我手上。

他当时怎么说的?

他声音低沉,像是在抖,又像是不在乎,他道:“当是贺你升迁之礼……”

我当时也在紧张,一直低着头,从未注意到他的异样,如今想来,他当时是否也是与我一样。

他丹青极好,那灯面红梅想也是他所画,他不好直接送,是否也是为了让我看到那枝红梅,硬要等我提起……

对了,陈瑜他也送过我红梅……

那时凛冬寒风,红梅似血,我在他怀里睡下,他说:

“我就是想送你红梅……”

我当时迷迷糊糊,笑着说:“你想送什么我都喜欢……”

他深深看我一眼,眼里是我,却又像是漫天风雪。

我被回忆中的冷风刺醒,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却发现只是房内窗户未关,冷风吹来,脸上一片冰凉水渍。

我踉跄起身,袍袖却打翻了烛台,油火扑到那红叶笺上,我吓得面无血色,连忙扶稳了烛台,又用手压熄纸上火苗。

我左手手心烫出一片红痕,右手手背也被灯油燎出几个小水泡,可我无暇顾及,只痛惜着焦红叶笺上的诗已经烧没了几个字,边缘焦黑,还被灯油所污,哪还是他当初送我时的模样?

房内突然多了一个人,我似有所感,转过头去。

冷风灌进屋内,如今料峭春时,也是冷风瑟瑟。

他站在远处,血红着眼,问:

“墨伴,你是……要将它烧了吗……”

皇上CP: 我可终于露脸了

程与(?д?;?): 没错,我看到了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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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呜!让评论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31章 遥想当年

我看着陈瑜血红的眼,心中极乱。

“……那你的小团呢?他脸色极差,说那人对他无意,以后还是忘了好……”

对他无意……是他送了锦帕给我,我却态度有所变化,他便以为是我悟过之后,厌恶他了吗?

眼前人忽是从前人,我却半分开心不起来,他怎能是屈尧呢?怎会是呢?在我忘了他的时候,在我许久没有梦到他的时候,就突然让我知道这些事情,我一点都不想让他是屈尧,我如今喜欢的明明是陈瑜……

我哭得更厉害。

可若他真的是屈尧,若屈尧口中的小团真的是我,那我又是怎样的蠢笨,才会硬生生将他推开,又在朝中这样与他作对争吵,他以为我拒了他的情意,他又是忍了多大的委屈才来到我身边……

他的眼睛和身形如此像,身上种种疑点,我怎就没怀疑过他……

我,我对不住他,我真是对不住他……

我心中想起我与他的过往,泪水扑簌而下,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

陈瑜见我哭得伤心,连忙走上前来,“你,你怎么了……”,他想了想,像是不敢抱我,只轻轻拉住我袖子,“可是还在气?”

我摇头,哽咽一下,说:“对不住,我……”

他慌乱不已,连忙道:“你不要说对不住,我只是……我下次绝对不会……”

“我不小心打翻烛台,烧,烧到了你送我,我的红叶笺……”我哭得一抽一抽,拿起已经黑了的红叶笺给他看。

他愣了一下,拿过红叶笺,哦了一声,像是没想到我哭的原因是这个。

“我再抄一句给你就是了……”他抹了抹我的脸,“你可真是吓我……我还以为,以为你要将他烧了,再也不见我……”

我一直哭,可我哪是只为了这红叶笺落泪……

我想问他是不是屈尧,可是话及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万一不是该当如何?这又怎能收场?这不仅会让陈瑜不快,更是令自己难堪……

而且陛下也未说屈尧未死,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猜测,纵使那锦帕,那字迹,那红梅,还有太多太多的异样摆在我面前,可我有万分把握,但未确定的事,即使万分之一我都不能冒险

所以该不该问,我能不能问……

如果他是,那他是有苦衷?还是有不得不瞒的事?问了又怎样?我问了会不会不好,还是等他日后亲自对我说?

可我想让他现在就知道。

“我……我……”我支支吾吾。

他脸色忽地一变,抓起我的手,细细查看,“你烫伤了!”

“那纸烧了便烧了,我再给你写一张便是,你又何必……”他小声道。

他说着说着瞧我脸色不对,自己也小心起来,他问:“你怎么了?”他想了想,忽然脸色古怪,“那……圣上可是说你什么了?还是他给你讲了什么?”

我看着他,说:“提起些旧事。”

“什么旧事?”

“圣上与我说起他故友,”我竭力稳下声音,问,“屈君遥,你可……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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