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你(89)

作者:春衫冷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你不要生气了,都是我错了还不成吗?”

《别想你》47

chapter18 宴罢兰堂肠断处(1)

绍桢低头看着晏晏,见她往日里粉润光艳的一张桃心脸落在遮阳帽的淡影中,薄汗之下,竟透着一层苍白憔悴。他皱了眉,抬手去试她的额头:“怎么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晏晏微微一震,像惊了一下似的,惶然偏过脸,却把来时打定的主意都忘了:“……我没事。”

绍桢怔了怔,讪讪放下手,笑道:“你就算生气,也只气我一个人吧。这几日天气好,与其闷在家里,不如和温馨一起出去玩儿。”

温馨想他二人小别重逢,撇开自己说话,早跑远了。此时,晏晏听虞绍桢说到温馨,目光便也越过了他去看妹妹。只见温馨独个儿挽着裙子踩在潮水里玩耍,在清沙碧浪间如蝴蝶般轻盈翩跹。

绍桢亦循着她的目光回过头,温言笑道:“她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寻亲,又不得你父亲喜爱,说穿了就只你一个亲人。你们姐妹俩再闹了别扭,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虞绍桢的话若放在平时,一点毛病也没有,偏今日晏晏刚在胸口系了个心结,句句听来都仿佛另有弦外之音。她把远远抛在温馨身上的视线收回眼前,瞥了绍桢一眼,静静道:“你好为她着想。”

虞绍桢闻言蹙眉一笑,正待说一句“我这不也是为你着想吗”, 忽然回过味儿来,惊觉晏晏的话竟是有些疑心自己的意思,勉强笑道:“她是你妹妹嘛。”

晏晏听了,丝毫不觉得安慰。

她心底压了一件最要紧的事,还没想好要怎么跟虞绍桢商量,便因为黄韵琪和阮秋荻的事,左一藤右一蔓地横生枝节。这一会儿工夫,见到虞绍桢和温馨在一处说话,也平添愁绪……一颗心仿佛浸在沸水里,皱缩成一团,淹煎得说不出话来,喉头汩汩的尽是酸楚。她抿紧了唇,不声不响,一行眼泪已滚了下来。

绍桢骇然一惊,赶忙揽住了她,抚着晏晏的头发道:“小姑娘,你到底怎么了?”

晏晏两手扶在他臂上,努力压下了喉咙里的饮泣之声,缠在心底的千头万绪总算解脱出一句:“我在想,要是那时候母亲带走的是我,我们……现在会怎么样呢?”

她话尾几乎带着哽咽,绍桢闻言却是失笑,捏捏她的腮道:“就为这个?还哭……你不是已经问过我一回了?”

他一笑,晏晏愈发觉得委屈,之前她是同他玩笑,现在却是真的在想了:“要是那样,你现在也许就是喜欢温馨,不是我——你不也是这么说的?”

她一心觉得这是一件极需要分辨清楚的事体,可虞绍桢却不以为然,一手拦着她,一手轻轻按在她脑后揉了揉:“傻瓜,干嘛要去想这种不会发生的事呢?”

晏晏眉心蹙紧,唇角也颤巍巍搭下来,不知该如何同他解释。

她不愿意相信,她和他之间的种种只是因为当年父母鸡飞狗跳的离婚官司里一个不经意的选择。他喜欢她,总该是因为她身上有和别人不同的好处。不然,还说什么独一无二,非卿莫属?

可是这与众不同的过人之处在哪里?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她眼见得虞绍桢身边闲花野草,倒是各有各的好处,就她见过的那些:瑞秋温柔袅娜,阮秋荻娴雅冷艳,就是不怎么相干的黄韵琪,活泼率真之外也别有一份异域情调……她在这百媚千红之中,本就觉得力不从心,可到底也能安慰自己:这种事原本就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或许他偏就心爱她这一种,也未可知。

至少,她是个很美丽的女孩子。

然而见了温馨,她才惊觉,原来这美丽也不是她自己一个人才有的。

什么是别人没有,只她有的?

不过就是所谓的青梅竹马,十载光阴。

她嗔他、恼他,心里却也知道无论怎样,他总要回来哄转她,因为他们毕竟要在一起。不然,就像毓宁叫她“放心”时常常说的:“他不怕被虞伯伯打断腿?”

可这是她的依恃,不是她的盼望。

哪个女孩子会喜欢爱人是因为怕被父亲“打断腿”,才跟自己厮守终身的呢?

绍桢见晏晏默然蕴着泪不开口,既觉得她真是小孩子心性太过幼稚,又怕她钻了牛角尖,心里总放不下这一茬,日后又要疑心自己,便耐着性子开解道:“要是当初你跟了你母亲,你也不是现在的你了,更未必会喜欢我呢!”

晏晏明知他说的有理,却不肯松口:“我还是会喜欢你的。”

她要的不是这个道理,她想知道的是:在他心里,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她?有多喜欢?又喜欢她什么?

虞绍桢一笑,朝温馨的方向抬了抬下颌:“温馨就不喜欢我啊!你没问问她已经认识几个男朋友了?”

晏晏却依旧执拗地咬唇:“要是她也喜欢你呢?别人都说我们俩一模一样,没分别。”

虞绍桢被她缠得苦笑,这着实是个不亚于“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的千古难题。此情此景,能宣之于口的答案只有一个,但要说的让对方信服,就太不容易了。这种毫无意义的假设只好开开玩笑罢了,哪有人会认真追究呢?也只有她这样痴,这样拗。

“她怎么能跟你比呢?我们在一处这么多年,是什么样的情分?晏晏,那天我就说过的,这是缘分,命中注定的事。”

“命中注定”四个字,虽然不能让她甘心,却另有一种叫人心思安稳的魔力。人人都是这么说的,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或许真就是这样?

虞绍桢见她面色微霁,巴不得赶紧绕开这一茬,又想着要哄她高兴,更怕她再想起阮秋荻的事,来跟自己兴师问罪,忙道:“乖,别再钻牛角尖了。我跟姐姐商量过了,过几天你生日,恰好温馨也在,我们在这边开个party,给你们姐妹俩庆生——我这次回家,特意带了件礼物回来给你。”

晏晏近来满腹心事,精神也不大好,于派对玩乐毫无兴趣,只淡淡道:“礼物?是什么?”

“生日礼物,当然是惊喜了。”绍桢欣然笑道:“正好叫温馨过来,商量商量你们想玩儿什么?”说着,就要转身去招呼温馨。

晏晏却还有不欲旁人知道的事要说,连忙拉住他:“不要!”

虞绍桢回过头笑道:“怎么了?”

晏晏深吸了口气,泪意犹在的一双眼翠色欲流,竭力镇定着自己的心绪,手指不觉攥进了手心,像是紧扣着一张性命攸关的底牌:

“我想结婚。”

绍桢一愣,诧然间一时没有说出话来,第一个念头便是难道他拿了母亲那颗裸钻的事,谁同晏晏讲了?可是不应该啊,除了自己和母亲,这件事的缘故并没旁人知道,母亲也决不会这样煞风景。他屈起食指在晏晏鼻梁上轻轻一刮:

“想起来一出是一出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却见晏晏脸色已然变了,盯住他的眸子里落了一层霜。

话可以编,笑脸也可以硬挤,但本能的第一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她盯牢了虞绍桢看,她那句“我想结婚”刚一出口,他便剔了下眉心,有意外,亦有压抑不住的厌烦。

这神情她不久前才见过,就是他说她“无理取闹”的那一回。

千言万语不必,一个眼神就够了。

她看着他再装模作样地扮出一副热络戏谑顾左右而言他,胸腔深处只一团寒浸浸的伤心蔓延开来。

“你不想?”晏晏木木地垂了眼。

她声音很轻,连反问的口吻也不大听得出,倒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虞绍桢赶紧打点出满脸的温存笑意,替她正了正缠着白纱饰带的遮阳帽:“我是想说这件事该是我来提嘛。本来我也是要说的,你不该抢了我的风头。”

他自觉语出挚诚,晏晏却打从心里不信,唇边一抹无谓的枯笑:

“是么?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想起来一出是一出的。”

绍桢被她拿自己的话一堵,立时语塞,只好赔着笑脸道: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晏几道的绝妙好词:但凡人见着太好的人、遇着太好的事,总要先犹疑一阵子才敢信么,我以为你逗我呢。”

晏晏浓长的睫毛缓缓扇了两扇,仔细打量着他道:“你好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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