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几十个银子。
许澜难得放下防备冲他笑了笑,蛾眉皓齿,颜盛色茂。
楚祁晃了晃神,又有些不确定的说:“你如何得知?或许是我无意捡了旁人的。”
许澜微微凑近,把耳坠伸到他面前,素手指了指耳坠的一个隐蔽的角落,那里刻着一个小小的“澜”字,她笑吟吟的说:“这是我自小的习惯自不会认错。”
佳人凑近,暗香涌动。
楚祁脸红红的退开,又似是想到什么,眼底又浮出了层层笑意:“你可记得那天桃花宴上的事?”
许澜愣了愣,答:“我后来喝醉了,记不太清,可是我做了什么糗事?”
喝醉了。
也对,若是醒着怎会和他行这荒唐事。楚祁有些失落,也没再说什么,告辞走了。
*
青竹院里。
贺九没有打开信看过,自然也没想到信是空的,连忙跪下来道:“是属下办事不利。”
“无碍。”
“可如今当如何?需检验下纸张吗?”
“不必。”陆肆一脸平静,只是把信纸折了起来,“嘶啦”一张纸便被撕成了两半。
“便是大家一起不知道罢。”
他一脸淡漠。
贺九:……
自家爷总是这么清新脱俗。
第十五回
陆肆走出院外,就见不远处许澜正恍恍惚惚地经过,甚至于他都被略过,只径直往前走。
陆肆挑挑眉,问贺九:“刚刚楚祁来过?”
贺九招来了另一个小厮耳语了一会,道:“爷真是料事如神。”
呵。
陆肆从宽袖中拿出一张崭新的纸张道:“拿着这个去拜见一下许府。”
贺九接过展开,就见上面写着“婚契”二字,下笔凌厉,力透纸背。
下方还签着许小姐的名字。
他难得勾了勾嘴角,道:“恭喜爷,需要属下现在就去吩咐下人准备吗?”
贺九虽与陆肆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只他们出生入死多年,早已不是一般的搭档,偶尔开下玩笑也是可以的。
陆肆也没在意,只是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道:“越多人知道越好。”
他的笑容阴恻恻的,也不知道在算计谁。
*
很快,许家三小姐要下嫁陆府的事情就广为人知了。
当初许澜及笄的时候,千万人趋之若鹜,如今许府落魄成这样,还能入了向来不近女色的摄政王的眼,也是很了不起了。
众人一时唏嘘有之,嘲讽有之。
只有许澜因被困许府中多日而什么也不知道。
只她前日摔碎了不少发簪,今日就想着把这些掉下来的珠宝与碎银当了,重新再买些好看的饰品,央了陆肆许久才被准许出门,临行时还被捞走了一个荷包。
她有些气呼呼的,又想到她出门前陆禧千看着她的奇怪的眼神,便又觉得疑惑。
自昨日起,她便接收到不少这样的眼神,不少丫鬟还在偷偷讨论她,只她刚一靠近她们又警觉地四散开了。
许澜压下心中隐隐的不好的预感,走进了一家首饰店。
首饰店是她常来的那家,自她落魄后便许久不曾来了,本以为老板会看轻她,没想到他竟然依旧给她最周到的服务。
许澜:这个老板真好。
付款时,奇怪的现象又出现了,店里走进来了几个眼熟的贵女,许澜曾在桃花宴见过她们。
她刚想友好的冲她们笑一笑,她们却是一扭头,走了。
许澜:?????
她从荷包里数出一些碎银,却发现没带够,到底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自然没什么钱的观念。
许澜有些尴尬的把碎银放在桌上说:“不若我先差个丫鬟去府上拿?”
老板面部僵了一瞬,很快又笑起来:“不若夫人先留个陆宅的地址,我过几日让小二送去也好。”
许澜猛地抬头看他,奇怪的说:“你何故叫我夫人?我不是扎着少女鬓吗?”
老板笑了起来,面上的肥肉层层叠叠的堆叠在一起,挤出一道深深的褶皱:“许小姐真会说笑,过几天可不就是大婚了吗?早说晚说又有何故?”
许澜瞪大眼睛,刚想同她辩解一番,就被一丫鬟拽住了手:“小姐,是楚王。”
许澜抬头看去,他似乎很狼狈,下巴长出了淡淡的青色胡茬,身上一件玉白色长袍,有些凌乱地披着。
许澜走过去问:“楚王可有要事?”
楚祁盯着她,颇有些委屈的开口:“你为何要嫁给陆肆?”
许澜:?
他见她不答只当她另有隐情,便又颇有疼惜地道:“难道不要我同你负责了吗?”
许澜:???众女:?????
第十六回
陆肆正坐于书房,一旁的贺九在同他汇报进展。
“……那奶妈果然又行动了,昨日又寄出了一封信。只是……”
贺九从腰际取下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两颗佛珠:“我们发现了两颗佛珠,里面分别找到了两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些人的名字。”
陆肆接过纸展开,纸张过小,又放的比较久,字迹早已较难辨清,只里面有个较为清楚的名字——上官云飞。
是掌管着青州的县主。
青州向来是富饶之地,只前些日子就闹了饥荒,陆肆刚想过些天去瞧瞧,没想到倒是送来了关键信息。
他掂量了一下这两颗佛珠道:“是许府那老爷子的。”
贺九愣了一下,有些困惑的说:“老爷子的东西怎会沦落到一个奶妈手里?”
陆肆斜睨了他一眼:“想是后来赠予了许澜被这奶妈偷了罢。”
他又看了一下佛珠的内壁,说:“这是洛阳城中的班德坊打造的佛珠链,它们的佛珠链向来有七颗佛珠,定还有五颗在许澜手里。”
贺九恍然大悟,连忙道:“可要属下去拿回 来?”
“不必。要玩就让她玩罢。”陆肆毫不在意地把纸撕了扔桌上,想着当初他问许澜时,许澜那副无辜的神情。
啧。
小骗子。
*
许澜戴上帷帽气冲冲地上了马车,马车上的丫鬟刚铺好坐垫就见三小姐去而复返。
她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三小姐?”
许澜不理会,只径直对马车外在待命的马车夫说:“劳烦快些到陆府。”
陆府本就不远,待到时,不待马车停稳,许澜就从车内跳了下来。
大门门外的陆肆瞬间黑了脸。
胆子倒是肥着很。
“陆肆!”
许澜也看见他了,拎着裙摆就小步小步地跑过来,小姑娘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绫绵裙,腰上是一条绣着大红牡丹的鸾绦,挽着个因着跑动而变得有些松动的结,娇娇小小的,想顺着她的势抱进怀里。
“何事?”
陆肆懒洋洋地看着许澜气嘟嘟地拽上他的衣角,质问他:“我何时同意做你的妾?”
陆肆拂开她的手,捏了捏她手感极佳的脸道:“你忘了我那天和你说的?”
“本官从不做亏本生意。”
许澜瞪大眼睛反驳:“可我分明已经签的是房屋入住证。”
她从荷包里拿出她妥善保管的契约道:“你看就是这张!”
粉白又带着一些肉的的手指按在他面前,刚好又点到了个“娇”字,看起来却是娇气得很。
陆肆握住她的手,带着她指向一个下笔极重,笔锋凌厉的字体。
这时,陆肆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这个字念——”
“妾。”
第十七回
许澜懵了一下,不可置信的说:“你那天可不是这样说的!”
“那你觉得,”他挑着眉,缓缓开口:“还有谁有资格住进我的院子里。”
“你院子???不是梅兰院吗?”
许澜因为不认识字那天根本没仔细看,如今一看确与她院子上的匾额字形完全不同。
“许姑娘不会不认字吧?本官可是清清楚楚的标记着的。”
就是不会。
但是许澜向来讨厌别人将她与其他草包美人联系在一起,故而只是冷哼一声道:“我不过是一不小心看错了罢,你敢娶我还不敢嫁吗!”
反正攀上个大树于她而言也有好处。
这样想着,小姑娘在回 到院子里的时候还是有点气。
陈妈妈刚从外头回 来早知此事,此时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便上前去把小姐扶进房里。
到底是小姐,决定也不是谁能质疑的。
房里,一旁的青色烟纱帐香正浓,琉璃萤光青竹屏靠内摆置。华衣美服,巨大的黄木梨三屏风镜台上置妆奁,里头置着崭新的珠宝玉环,浮光跃彩,脂粉胭膏,皂角头油,一应俱全。侧旁精致案几上搁置着手炉熏香,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