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不确定地问:“我何时搬的院子?”
丫鬟把盆子放在桌上,福了福身才道:“是昨夜爷叫搬的,因搬的着急,有些东西尚未归置好,夫人莫要在意。”
许澜:…不在意才怪。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说:“他是疯了吗?大半夜搬院子?”
事实上方才丫鬟们也在议论不已,早就议论了好几番也没甚么结果。只这丫鬟面上却依旧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老爷的意思不是奴婢可以瞎琢磨的。”
“夫人!”
“夫人!”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门外渐近,陈妈妈披头散发从门外跑了进来,经过门槛时还被拌地摔倒在了地上。
如今房内的丫鬟也不再是被陈妈妈压制的那一波人,顿时竖目圆瞪,怒斥道:“你这贱婢怎地到般乱跑?冲撞了主子小心你的狗命!”
许澜也是愣了愣,平日里陈妈妈一向注意自己的着装,就算是许府落魄的时候也依旧穿戴得整整齐齐,哪曾有过这般莽撞的样子。
陈妈妈却像是没听到一般,抬起了头,哭道:“求夫人救救奴婢。”
“许妈妈不是向我请了几日假么?怎么一回 来就成这副样子?”许澜没有答应下,只是不紧不慢地坐直了身体。
陈妈妈没答,只是哭着说:“求夫人救救奴婢!求夫人…”
“大清早的,吵什么?”陆肆撩袍进来,见那陈妈妈一副痛哭流涕的样子眉毛一皱。
跟在他身后的贺九瞬间会意,招了一旁的小厮耳语了几句。
陈妈妈见陆肆来了,瞬间紧张起来,也不哭了,只是说:“小姐,奴婢都是为了许府好啊。”
连称呼都变了,像是为了唤起许澜曾经的回 忆。
许澜低眸看了她一回 ,问道:“你倒详细说说如何对许府好了。”
她向来不怀疑陈妈妈的忠诚度,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心凉。
许澜从重生到现在,就一直在想许府是如何落魄至倾颓的。
从前,她怀疑陆肆,但越了解她才越明白,他从不屑做那些阴招,因为他有更直接的方法。
只她想来想去,都不会想到许府身上。
祖父是个极好的人,从她有记忆开始,便一直很宠她,比之她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他逝世了。
因此,许府也不再是她从前想的样子了。
第三十八回 (完)
门外走进来了几个带刀侍卫,二话不说拖着陈妈妈就往外走。
许澜见了,也没拦。
这副场景太熟悉了,前世许家的人也是在她眼前一个个被拖走。
那个时候她还想着平复冤屈,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冤,何来平复之说?
陆肆坐在一旁,开口道:“陈妈妈也算是一介忠仆,若是你……”
“不了,”许澜打断了他的话,她知道陆肆权势滔天,隐瞒下一桩事,无论大小都轻而易举。只是她虽然不识字,也知道大抵是太过严重才会引得陆肆也出手。
“你只需告诉我,发生了何事就好。”
许澜从重生到现在,一直寻找的,也不过是一个真相罢了。
陆肆看了贺九一眼,贺九立刻从宽袖中取出一打旧折子弯腰呈上。
“一个月前,爷发现国库略有亏空,只是如今国泰民安,要用到大量银两的地方少之又少,陛下更是一直提倡节俭,宫中府中皆素衣打扮,后又听闻一向富裕的青州爆出流民暴动,便又去亲自探查了一番,才发现周府周覃,许府许舟之,许旭,许鸠言等十几个大官皆牵涉到此事中,爷本想亲自上门找夫人的祖父质询,没想到还未赶到就……”
“死了。”
许澜接了他的话,然后又说:“尔后我入府央你为我探查许府落魄的原因,你又探查出了什么?”
她记得那日陆肆寻她过去,问她祖父曾给她留下过什么,分明就是一副查出什么的样子。
陆肆淡淡的开口:“也没什么,不过是发现你祖父死去的节点有些蹊跷罢了。”
“是他杀吗?”
许澜看着他,眼圈有些发红,她没有说出名字,两个人却心知肚明。
陆肆沉默了一会,道:“不算是。”
那也就是了。
许澜突然觉得有些荒缪,想笑一笑,刚勾起唇便引得眼角的清泪滑落。
父子残杀,那是她从前一向唏嘘的事,不想却发生在自己身上。
虽从小祖父待她最好,许父却也不差的,毕竟是自己女儿,在外面出公差归来还会常常带点好玩的玩意儿给许澜。
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大抵是他要搅这滩浑水的时候吧。
“便按公裁决吧。”
她轻轻地说。
*
天子震怒。
快入夏的时候,摄政王递上奏折数份,上面清清楚楚地列着各大官员的罪行,其中私自贩盐一案更是让皇帝亲自颁布诏令,凡参与者,皆斩。
血漫青石路,哭声绕京城。
那日,足够震撼也足够震慑他们。
此后数月,百姓和乐,国家安宁。
公元年,摄政王与许家三姑娘大婚,以正妻为聘,传为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