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低哑的男音。
青玉第一次被陌生的外男如此近的抱住,滚烫的温度伴随着浓浓的酒香把她包裹起来,她只觉得有些腿软
青玉刚想狠狠地甩开身后的男人,却在一转身后陡然怔住。
是三王爷。
楚祁的脸上漫着淡淡的红晕,眼里浸着醉意,摸索着要抱她:“许三……”
许澜。
许澜。
又是许澜。
她有些恨恨地跺了下脚,刚想转身离去,却在转身那一瞬心头攀起了一丝贪念。
听说三王爷至今都尚未娶妻。
若是他们做了什么,然后她一举得子。
那她岂不是……
楚祁只见着那许三对他娇艳一笑,伸着手朝他缠了过来。
桃树林里,袄裙褪下,青丝散了一地。
*
回 府的时候,天色已暗。
马车前的风灯摇摇晃晃的,拉出一串长长的暗影。
陆肆半阖着眼靠在车壁上,一旁是沉睡中的许澜。
车厢倾斜了一下,许澜朦朦胧胧地便醒了过来,眼尾还带着桃花瓣似的红,她盯着他许久,扯了扯他的衣角。
陆肆不理她。
许澜不开心了,扯得更用劲,一下一下地,还左右摇晃。
“有事?”陆肆终于睁眼看她,目光依旧懒懒的。
“我要那个,那个……”许澜摇摇晃晃地用手比划了一个弧度,纤细的手上蔲色的指甲格外显眼。
说了一会,似是想不出形容词,倒头一趴又睡了。
白玉似的脸贴在他的膝盖上,娇娇小小的身子蜷成了一团。
完全不知道刚刚有人为了找她差点搞得天翻地覆。
陆肆叹了口气,轻轻捏了捏她粉嫩的耳垂。许澜被惊扰了睡梦,有些不愉快的挥了挥手,还小声嘟囔了几句。
陆肆轻笑了一声,伸手熄灭了车内的灯。
娇气鬼。
*
那边的桃花林里,楚祁醒来,就见自己衣衫凌乱的样子,一旁的佳人早已不见。
他有些失落,以为只是恍然一梦,刚想撑臂起来,手却压到了一个坚硬的菱角。
楚祁微微一愣,松开手,就见在月光的折射下,一对青宝石坠儿格外亮眼。
是许三。
第十三回
翌日。
许澜醒来,即使喝了醒酒汤也有些浑浑噩噩的头晕。
她揉揉眼角坐在梳妆台前,身后来了个丫鬟为她绾发。
“陈妈妈呢?”许澜问。
陈妈妈绾发手艺最好,发式繁多,许澜向来喜欢唤她绾发。
那丫鬟也是头一次为天仙一样的三小姐绾发,难免有些紧张,低着头答:“回 小姐,陈妈出府买东西去了。”
结果手下一个用力,许澜就吃痛地“哎呀”了一声。
话尾勾着尾音,黏黏腻腻的似连着丝的饴糖。
陈妈妈进来看见,连忙上前:“我来我来,你快去给小姐端水。”
“是。”
陈妈妈接过木梳,漂亮地卷出一个发式,她打开一旁的宝饰盒问:“小姐昨日的青宝石坠儿呢?”
许澜随意地瞥了一眼,琳琳琅琅一整盒却不见青宝石坠儿的身影,只她醉酒向来不记事,也不清楚是摘了还是掉了。
刚想开口答陈妈妈的话,她的目光忽然触到一串佛珠链,正是祖父给的那条。
“……你祖父似乎牵涉进了什么事里。”
她想起那日陆肆说的话,心突然有些不可抑制的跳动起来。
她只觉得自己从未如此近的接近过事实真相。
她说:“陈妈妈,你先出去吧。”
喉咙有些干涩,声音带着说不出的陌生。
陈妈妈愣了一下,还是屈了个礼出去了。
那丫鬟退下后,便来到了偏房前,刚想往那晾着的水里舀一勺水,就被一旁经过的丫鬟制止住。
“疯了不成,这可是陈妈妈的活。”这丫鬟唤作小玉,是她平日里交好的姐妹,刚好经过就见她在犯傻,连忙压低声音同她说。
她有些无措地放下勺子道:“可这是陈妈妈唤我做的。”
小玉愣了一下,又道:“那也不能用这些水,太过凉了,小姐用的是五层温的温水,你重新烧一盆来。”
“好。”
*
青竹院内。
陆肆坐于案前,一旁堆着一些奏折,一旁是贺九的汇报:“周覃已经开始行动了,昨日飞鸽的信没有问题,而且……”
陆肆眉峰动了动,淡淡地问:“何事?”
贺九干咳了一声,毕恭毕敬的回 答:“他还送来了一坛桃花酒。”
陆肆正在书写的手顿了顿,难得勾唇笑了:“是个聪明人。”
昨日,陆肆为了找许澜的动静闹得太过大,不少人还在猜疑着许氏如今的身份,他就率先送了一坛酒来。
还是许澜爱喝的桃花酒。
可见是个有勇有谋的人。
贺九见爷心情好,便抓紧汇报接下来的事:“皇帝唤你过几日进宫。”
因皇帝可以说是陆肆带大的,自先皇去世后便极其依赖他,每次陆肆出宫都要闹还是后来被陆肆收拾了几顿才安静下来。
陆肆头也不抬的问:“原因?”
贺九低着头,一本正经地念道:“想看嫂子。”
陆肆:……
可以说是理由很充分了。
他干脆把毛笔搁置在一旁,本来心中就因着有肉不能吃而躁动的很,如今处理个公事都像是处处有她似的。
陆肆站起身,淡淡的说:“那陈妈妈可有派人盯着?”
“我唤了贺二去跟了几日,方才说是看见她去送信了,贺二已经把信截下来了。”
送信?
陆肆接过贺九递过来的信,信封被严严实实的红泥密封着,他打开抽出里面的信纸。
是空的。
第十四回
许澜待陈妈妈走后拿起了那串佛珠。
因着主人爱戴,佛珠依旧带着光滑的褐色色泽,她拿着四处看了看,却不见有什么特殊。
大抵是她想多了。
许澜有些遗憾的放下,放进了宝饰盒里,宝饰盒放在桌子的边缘,她的袖子无意间拂过便把整盒都摔到地上。
珠宝发簪皆掉一地,几颗珠子还从簪子里掉出来四下滚开。
佛珠链一下子就断了,许澜心疼地蹲下来捡,刚拾起一颗,便见珠孔里露出了一点纸的边缘。
许澜:!
她又拾起另外几颗,发现都每颗佛珠里都有装着纸。许澜压下满心的雀跃,轻轻往手心磕了磕,一小截纸就从里面滑了出来,纸的背面隐隐透着毛笔字迹。
许澜展开看了看,突然觉悟了。
祖父为什么让她给陆肆而不是自己看了。
因为自己看不懂……
只能依稀辨别出是一排排的名字,但并没有什么效用。
难道真的要给那厮吗?
“小姐,怎地凭白蹲在这里?”陈妈妈听着动静掀开帘子,就见许澜背对着她蹲在地上,似乎在看什么。
许澜被惊地下意识握住手心,尔后笑着对陈妈妈说:“我方才不小心把祖父给我的佛珠链打坏了。”
那条佛珠链陈妈妈也见过,确是从前老爷子特地求的佛珠,也没什么特殊,因此许澜一说她才有些印象。
陈妈妈匆匆看了一眼许澜摊开的手心,白嫩嫩的手心里几颗褐色的珠子格外鲜明。
她蹲到许澜身旁,一边帮她拾掇一边说:“小姐下次掉了什么便不要亲自来唤下人来就好,免得划伤手。”
梨花木桌底下还有两颗佛珠,陈妈妈看了一眼,心神鬼差地收进了衣袖里。
门外的丫鬟叩了叩门,道:“小姐,楚王在前厅候着您。”
许澜愣了一下,连忙拍拍手站起来,向门外走去:“可有说是所谓何事?”
“奴婢不知。”
*
前厅。
男人站在那里,穿着绯袍官服,云雁虎豹朴子绣纹,笔挺崭新。
“许姑娘?”男人开口,声音如玉石相撞,清雅宜人,明明是清清冷冷的声音却透着如水的温柔。
他对上许澜的眼,脸莫名的红了红,让原本清朗的俊容又好看了几分。
“楚qi……王找小女何事?”许澜刚开口就意识到不妥,有些不自然的唤了称呼问。
“并无甚要是,只是来还你耳坠的。”他说完后又有些不确定地看了她一眼。
就见许澜看到他手心的青石坠儿后眼睛亮了亮,接过耳坠瞧了瞧,说“确是我的,我还想着到哪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