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一律是按原价出售,不比小店还有友情折扣。文具乍眼望去是琳琅满目的日货,仔细抽出一只笔才发现是国产高仿。漏墨飞白就不说了,关键是价格居然还直逼正品!
被坑过一次我就不怎么来了。好在这里的教辅还是比较齐全的。整个三楼都被从小学到成人考试的教辅占据了。
我瞅了一眼堆成小山的《黄冈小状元》《口算题卡》还有《小升初必刷题》,心情有些复杂。
义务教育的那九年我什么时候想过这些?我小学时迷恋唐家三少,每个月都抱着存钱罐去小书店蹲他的新书。上了初中又掉进了言情小说的大坑,至今还没爬出来。
小升初靠区域划片,摇到哪个学校,我乐呵呵地就去了。初升高我更是直接签了崇华的直升生,在家躺了三个月,连中考也没考。现在高中了才逐渐有了紧张感,着实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迟钝。
我走到高中教辅区,绕过《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还有《高考必刷题》这些砖头本,来到作文书面前。一面书架满满地塞了一本又一本作文书,各种时文速递、素材积累还有写作技巧让我眼花缭乱。
我稍稍往后站了一点,好把书架上的书都扫视一遍。我拿了几本出来翻了翻,最后买了一本今年的《高考满分作文》还有一本《万能素材》。
回去的时候日头已经上来了,但还不是太热。昨天又下了夜雨,潮湿的地面还没被晒干。
我背着白色的斜挎包,里面装了才买的两本砖头书,有些重,带子勒着我的脖子。
我想把《高考满分作文》里的全国卷作文一篇篇挨着批注一遍。
我还要借鉴《万能素材》的常见题材分类来建立我自己的素材库。
哦对了,还有……
我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做。
不知怎么的,我走着走着一股雀跃从胸腔洋溢而出,甚至让我哼出歌来。
09错觉
世界上最大的错觉是什么?
“他喜欢你。”必须榜上有名。
*
贺祈年在短短一个寒假蹿高了不少,本来就瘦的人又被拉长。虽说他和宋宋比起来还是矮上一截,不过总算是快一米七了。
我甚至觉得有些欣慰,就好像是自家萝卜头终于开始抽条了。由此看来我是他的忠实妈妈粉。可惜他不是我的。
上体育课时,他白净的细胳膊细腿露出来,常常惹来两三个女生来围观他踢足球。
五大三粗的学姐们似乎对他这种清瘦的小正太情有独钟,光是我偶尔路过,就听到过好几回她们夸赞贺祈年的脸白白嫩嫩的。
我不自觉地朝着场上的那人看去,只见他的寸头被风吹得竖起来,豆豆眼紧盯着足球,小嘴抿着,一脸认真严肃。待他奔去铲球,我满眼都是他露出来的那截的小腿肚子,玉白色的,晃来晃去,好看得紧。
场上那么多踢足球的人,我一眼望去却只看得到他。他灵活地在场上冲锋陷阵,看准时机便是一脚,送球过了标志筒围成的简易球门。
男生们直接快活地吼了一嗓子!我被吓得一激灵,差点还以为偷看被逮到了。
足球飞出去撞到了主席台边上,又弹了回来,咕噜咕噜地滚到我旁边。
我看向球场,九班有个男生对我做了个“踢过来”的手势。我快步走过去,来不及多想,抬脚就是猛地一踢!
我用实力证明了我对足球的的确确是一窍不通。
我是用脚尖踢球的。
对,你没看错,我就是这么憨,差点没把自己的脚尖给踢废。
脚痛也就算了,但是那球几乎是贴着草皮往前滚的,没滚几下就不行了,实在是难看,还不如不踢。
男生那边传来几声明显的憋笑,接着干脆不装了,大笑出声来。我提着羽毛球拍,扎着头,羞愤难当地往前走,越走越快,到后来干脆跑了起来!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笑,但是毫无意义的是他肯定都看到了。
真是太丢人了!
*
男生大多都喜欢打篮球。就连青春校园小说里,男主打得一手好篮球也是标配的撩妹技能。崇华小操场上仅有的四个篮架鲜少有空余的,时常有男生为了场地争得面红耳赤。
篮球架旁边常年围了几个闺蜜团,女生们自以为偷偷摸摸地指指点点场上为数不多的几个帅哥。
你以为女生来是干什么的?当然是看帅哥的!顺便能看到帅哥偶然露出的腹肌……那自然更好!
篮球如此热门,但是我从来没看到过贺祈年打篮球。我猜是因为他个子太矮,跟那些牛高马大的男生来比,他在篮球场上跟个路过的小朋友一样。
但他特别喜欢足球。崇华操场没有规划足球场,他们就在边边角角摆上标志筒来踢。
除了足球,我还知道他高一体育课选修的是乒乓球。那时我在羽毛球班,侧过身子就能看到在做练习的乒乓球班。都不用特意去找,在男生那几排的末尾总能看到他。不知道是不是多年受“从高到矮排列”的洗脑,他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就算他之后已经长得将近一米八,排队也还是总喜欢“断后”。
没分科的时候,我跟他打过一次羽毛球,那场球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那是节平平无奇的体育课,我跟宋清酒拿到器材之后,本来打算在主席台旁边开始单打。班长许言欢拎着一副羽毛球拍,跑过来问我们来不来双打。
“那你再找一个人。”
我倒是不介意,要求不高,能打就行。
许言欢四下望了望,忽然看到几十米开外的一个熟悉身影,扯着嗓子就开始喊,几乎要破音,不像是个男的能发出的声音。
“贺——祈年!”
我看到贺祈年转头看过来,看的倒不是夸张地奔过去的许言欢,而是我跟宋宋。他眼神怪怪的,可我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奇怪。
那两人不知嘀嘀咕咕了些什么,许言欢很快又连蹦带跳地溜回来了。
“他不打。来,我一挑二!”
班长斗志昂扬,小嗓子一用力,差点就又破音了。
我跟宋宋相视一笑,走到另一头。我把多余的那根球拍放在中间当作界线。
贺祈年不知什么时候走到班长旁边。班长转过身跟他说话,班长的背影把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我又什么都没有听到,只看到最后班长点了点头,然后贺祈年拿着一把羽毛球拍跑开了。
“他刚刚以为你们不想来双打,”班长看向我们,随手指了指已经跑远的贺祈年。“等他把器材发完了就过来。”
我顺着他的手看去,贺祈年已经在往回跑了。他跑得飞快,像是怕要赶不上了似的。他身后是我们班的女生,其中唐缘抱着一把羽毛球拍正在分给别人。
贺祈年跑了过来,一言不发地拿起放在地上的球拍,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两个新羽毛球放在原地。
没有过多地寒暄,我们直奔主题。
班长发球,可劲儿往网前吊,让我跑得半死。我装了一会儿小白兔,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开始用力打压线球。
羽毛球班的老师教过,发球要尽可能的高、远,才好让一起对打的人接住,这样便于多练习几个回合。
我说过,我一向听话。我的发球没什么技巧可言,纯靠手上的蛮力。
后跨、扬臂、挥拍!
老师教的这三步,我练得行云流水。发的球又高又远,在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最后掉在后场的线上。
我大力出奇迹。班长被我逼得退到后场接球,贺祈年适时走到前场。
我发球进攻性很强,一边打一边不自觉地往前跨,几乎要站在界线前。我看着眼前的贺祈年,手上的力道轻了不少,几乎是把球送到他眼前。
他打球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紧不慢的,却总是能堪堪把球接到。我习惯性蹦起来接球,跟个猴儿似的,在场内上窜下跳。我们不痛不痒地打了好几个回合,简直像是公园里那些退休的大爷大妈,打起球来永远没个完一样。
我一使劲儿,球“飒”地从他头顶飞过。他试着去追,一连退了好几步,还是没追上。回合到这里就断了。
我算是蔫了,可不敢再使劲儿了,要死不活地坚持到了下课。贺祈年要去收器材,我就把器材交给他,然后跟着宋宋往回走,心里是一万个大写加粗的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