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衫薄【CP完结】(37)

作者:朕心甚累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对李濂说:“你可是我的九郎啊,只要你不嫌弃,我总会在你身边的。”

“我哪里配得上你这样。”李濂语气低沉。

“你成日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陈昭小声抱怨一句,又唤他,“九郎啊,”

李濂应了一声之后,他接着问:“你说这话之前怎么不先想想,我一个亡国罪人,又哪里配得上你这样待我?”纵使李濂解释过是因他雪中送炭为李家仗义执言,与多年的情谊,可这些远远换不来一个交心的挚友。

他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你我相交十年,你居然还能对我说出配不配的话来?”

仿若一记重锤敲在心上,李濂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抬头一笑,对他说,“我懂了,多谢。”他与陈昭之间从来都没有什么相配,只有以真心换真心。

陈昭知他现下心情低落,却也万分不愿见他为这等小事分心,只说:“我都明白的道理,我的九郎自然也能想通。”你可是要当千古圣君的人物啊。

李濂眉眼舒展开来看他片刻,放下手中东西,拉着陈昭一同坐在榻上。看见陈昭殷切的眼神,他又凑近些,把下巴搁到陈昭肩头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来陪我么?”

这样的姿势下,陈昭看不见他的眼睛。但自己午后与王月枫相见之事肯定瞒不住李濂,他心想莫不是李濂要趁机再把他软禁起来,以免这段时间他与人接触商讨。

没等他回答,李濂先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因为我只有你了啊。”

“再没有其他人能陪我片刻、与我说几句话了。”

第47章

李濂离了他的肩膀,坐正身子,双手扶着陈昭的双肩,让陈昭转身与自己相对。

陈昭心头猛地一跳,任他摆弄自己的姿势。他与李濂之间的距离不足半臂,一抬头就对上了李濂琥珀色的双眸。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厢沉默之时,李濂双手从他肩头移到脖颈两侧再到双颊,引得他下意识地一抖。而后李濂又凑近了些,像是在端详他的面容。陈昭甚至能看清他眼中自己的影子。

陈昭望着他的双眼心想,这世上有这等颜色的珍宝么?就算是有,定也没有这样夺目的光彩。他正出神时,李濂突然与他紧紧相拥,唤了他一声:“阿昭啊。”这一声里有欣喜也有无奈,像是久旱的农人忽逢甘霖,也像是漂泊已久的游子终于归家。

“做什么这样叫我?”陈昭闷声问道。

他想起自己在弘文馆进学时,侍讲曾解释的“昭,日明也”,还有很久之后,李濂对他说,“‘昭’是个很好的字,寓意也很好,圣人给你取名字时定是很看重你的。”那时他尚不知,有朝一日自己的名字从李濂口中被叫出来时,会令自己心神颤动。

李濂松开他,答道:“突然想起来,你不是说不喜欢自己的表字么?”

经他这一提醒陈昭才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回事。但他也只在早年间随口提过那么一两句,年岁已久,连他自己都将曾经的那份不喜抛之脑后了,没想到李濂还能记起来。

“没有,早就没有不喜了。”陈昭又问,“那你怎么不接着叫‘五郎’?”

李濂一笑,很不正经地与他说:“世上有千万个五郎,可我的阿昭却只有眼前这一个。”

陈昭右手藏在自己衣袖中,在对面人看不见的地方拽紧了袖口,说:“你还是称表字吧,直接称名太奇怪了。”

“听你的。”李濂一口答应,“既明。”

“我也没有其他人了。”过了许久,陈昭才闷闷地说出这一句来回应,刚说出来,他又立刻改口,“我早就只有你了。”

李濂笑着摇头说道:“怎么就混到这份上了?只剩你与我两个人相依为命。”

“那你的温乔呢?”陈昭又问,他早听说李濂器重温乔,君臣相得,几乎到了事事商议的地步,没理由连几句贴心话都说不了。

“修懿啊,”李濂把头靠在陈昭肩膀上,叹了一口气缓缓说,“他是有大志向、做大事的人。”

陈昭笑他:“说的跟你不是一样。”

李濂静静地听了一会儿陈昭心跳声,他有现在是野心与一统天下的志向,但总会下意识地自认是个胸无大志纨绔子弟。

“我先前说,只求承荫入仕,而后寻一富庶州县外放,从此不理政事只谈风月,不是说来逗你笑的。”

陈昭默然,过了一会儿才问他:“你怎么样?”

“还行吧,”李濂答道,“至少现在没什么事。”

陈昭小心翼翼地伸手,从背后揽过他,低声说:“我问的是七年前。”

七年前啊,李濂心想,那可真不是个好时候。他用半开玩笑地语气说:“那是真不大好。毕竟于我而言,那时候算是天塌了。”

兄长战亡的消息刚传来时,他茫然不知所措,心里想着要查清真相为兄长报仇雪恨,却完全是一头雾水不知该怎么做。他既不能提着剑冲进京城闯入太极宫,也没办法指挥大军再与甸服对战一场。为兄长守灵时,他才从最初的悲恸中稍稍走出一些,至少可以静下心来谋划后面的事。朝廷要派人来领陵州大都督一职,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很快就因中年丧子而病倒。

他便一面与新任大都督虚以委蛇,一面在暗地里招揽兄长旧部,还要分出时间照顾母亲。朝廷说是兄长贻误战机以至战败,该领失职之罪,他便咬着牙替兄长领了这份强加之罪,甚至不敢在人前表露哀伤,生怕被人抓住把柄再被告一个心怀怨怼的罪名。

即便时隔多年,再忆起往事依旧是心惊胆战,他不忍回忆,只说:“反正都过去了,我现在也挺好的。”

七年时间足以他锻造一幅铠甲,让自己无畏风雨,甚至在他人看来像个不苟言笑的帝王样子。可一旦在人后脱下战甲,他内里依旧是个娇生惯养、遇到事只知道躲到兄长后面的小公子。只是时易世变,如今他能够脱下战甲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陈昭突然冒出一句“抱歉”来。

李濂笑他:“与你有什么关系,要你来道歉?”对不起他的是朝廷,是已经入土的长德皇帝,而非陈昭。他分的清楚——或许也不是分的清楚,只是单纯地对陈昭特别——他也曾想过,若他进京时,坐在帝位上的不是陈昭,而是长德皇帝或是宗室里其他什么人,那他大概已经暗地里将人处死了,或许在处死之前,他还会将人折辱一番。

第48章

李濂突然从陈昭怀中窜出,坐直了身子。对陈昭说:“对了,有个人是该让你见见的。”

言罢,他冲窗外高声唤了原频几声,话音刚落,他便记起原频已经被自己遣去查王月枫和他背后的太原王氏了,他轻咳一声,刚想解释几句,就见原频竟出现在他面前。

顾忌陈昭还在这里,李濂不便多说,只对原频使了一个眼神,说:“先过来见礼。”

原频看了陈昭一眼,立刻规规矩矩地行礼:“右骁卫翊府校尉原频,见过秦公。”

“原校尉,”陈昭对他颔首致意,又面带疑惑地看向李濂,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带这样一个年轻人来。

李濂招手让原频靠近些,对陈昭解释:“原频隔几日就会去永昌坊那边,你平日里要有什么不太急的事,可以先找原频帮你办。”

原来如此,陈昭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大概宅子里的那些侍卫都是李濂从禁军中抽调过去的,而原频作为李濂亲信,也会时不时过去监视自己。李濂是借此在隐晦的提醒自己,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陈昭倒是没觉得被冒犯,毕竟若易地而处,自己做的只会更加过分。

李濂送原频出去,小声责问他:“你怎么还在宫里?”

原频心底觉得委屈。圣人虽然说了要他什么时候查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回来伴驾,但话未说完就匆忙赶往蜀王府,他他连个具体要查什么的章程都没得到,后面也没找到时间再询问,自然是依照之前的轮值接着来伴驾了,想的是什么时候能问上一句什么时候再去。

李濂看出他那点小心思,也没责骂他,只说:“现在就去吧,看看太原王氏背后是什么人,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在看看甸服有没有参与其中。”

“臣领旨,”原频没有了砸推辞的理由,又问,“只有臣一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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