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厉害么?”李濂先打笑了他一句,才说,“还有其他人。过两天会有人去找你的。你快些吧,也就这几日我能留陈昭在宫中,再长时间就不行了。”
“刚进来那个原频,是你信重之人?”李濂一进屋,就听见陈昭这样问。
“算是吧,毕竟跟了我好几年。”他坐回陈昭身旁,笑道,“好看的小美人谁不喜欢呢?”
陈昭冲他翻了个白眼:“说你自己好色便说你自己,扯上别人做什么?”同时在心底想,原频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年纪,竟然已经在李濂帐下几年,大约是从小就当心腹养大的。
思及此,他状若无意的说了一句:“我竟是未听过他的名姓。”
“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名气自然传不到你耳中。”李濂一笑,见他对原频感兴趣便不露声色的转移话题,“我手下还有好多你没听过的人呢——譬如你听过薛怀么?”
见陈昭摇头,他便接着说:“薛怀文采一绝,檄文尤其精妙。要我说,以他的那手文章,早该名扬天下了。”说道这里,他拊掌叹道,“可他这人脾性却是奇怪,写了文章就自己藏起来,既不给人看也不肯印成文集流传天下,甚至连檄文都不肯署名,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是以竟在他帐下多年也无人关注,到入京之后得了中书侍郎这等高位才开始引人瞩目。
陈昭也知道自己不该打探太多,索性改了话题,用手肘碰了碰李濂手臂问他:“宫门都该落钥了,你再不放我出去,今晚可又要睡在宫禁之中了。”
“又不是睡不下,”李濂答得理直气壮,好似一点都没听出他催促自己的意思一般,“多陪我几天咯。”
“还几天?”见他装傻,陈昭也不挑明,只说,“我是无所谓,只怕这几天过去,你案头都要被谏章铺满了。”
现在四境未平,京中还有人心怀不轨,外加上北境甸服虎视眈眈,离天下承平还有些时日。这种时候李濂与自己交游过密,总归是不合适的。若叫朝中重臣得知,不可能不规谏。
李濂却不当回事,转过身子与他面对面,半真半假地说:“那我便与他们说,自然是将人放在眼下更合适。”
当真是个不错的理由,陈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心想,你原本就是有这种想法吧。
一见他这副表情,李濂就知道眼前之人定是看破了他的心思。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他也不好意思再为自己开口辩解,只说:“我孤枕难眠啊,多留你几天让你好好陪陪我。反正这几日罢朝,我大概也是没什么事的。”
“孤枕难眠?”陈昭突然倾身向前,嘴唇擦着李濂脸颊,在他耳边轻声问,“怎么,圣人还要臣侍寝不成?”
他想起了一个多月前的那日,李濂一本正经地开玩笑说要他来侍寝,他那时当了真,还好李濂没注意,被他圆了过去,否则这事大概要被李濂笑上几年的。
“也不是不行,”李濂明知他是玩笑话,却也起了逗弄的心思。他一面用右手捏着陈昭的下颌,一面学着他方才的样子,在陈昭耳旁轻声说,“朕看你也算是美貌,今夜便来侍寝吧。”
第49章
温热的气息打在陈昭耳垂上,即便知道李濂并不会真的提出这种要求来,他还是飞快地伸出双手,去解李濂的衣带。同时身子向前,直接将李濂逼得向后仰倒在在榻上,才笑着说:“臣不会啊,圣人可否来教教臣?”
李濂抬头看着自己正上方的陈昭,笑道:“哎呀,你这可不行。怎么能连这都要人教呢?”
说罢便侧身,让陈昭与自己面对着面,手底下也去解陈昭的衣带,同时手指坏心地在陈昭腰上游走几次。陈昭怕痒,尤其是腰侧软肉,平日里轻易碰不得。
“你别,”陈昭连忙躲闪。发现双手并用也抵挡不住李濂的时候,索性直接向前伸手朝着李濂的后腰去。但他情急之下忘了李濂并不似他这般敏感,连避也不避就任他动作。
陈昭实在受不住,忙颤着声音求饶道:“不行不行,你别碰了。”
李濂也知道再闹下去便会失了分寸,便就此收手,向后退了些许,动手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再将方才被陈昭解开的衣带重新系上。
做完这些后,陈昭才问他:“开心了?”
他点头:“开心了。”
“玩够了?”
“玩够了。”
他原本以为陈昭接下来会再质问问他一句“你今年多大了,还玩这些幼稚的路数”,这时候他就可以反驳说明明是两个人在打闹,还是你陈既明先挑起来的,凭什么你只说我幼稚。
但出乎意料地,陈昭却微笑着对他说了一句:“你开心就好。”
没摸准眼前这人的套路,李濂有点不大确定地试探问道:“你生气了?”
“没有,”陈昭弯起眼眉,一只手放在李濂脑后,“只是看你方才一直闷闷不乐的,你要是还没闹够,我还能接着陪你再玩一会儿。”
李濂替他整理衣服,同时道了声多谢。
“你不是说自己孤枕难眠么,怎么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陈昭问他。
李濂一笑:“我就随口一说。平时忙起来恨不能连觉都不睡的,哪有时间去想这事。闲下来了又觉得不如趁着时间多歇歇,哪怕是去打猎看书下棋弹琴都好,何必非要给自己找个枕边人来呢?”只有在今天这种时候,会觉得想说话却找不到合适的人倾诉。但他现在可以找朋友啊,也不一定是要枕边人才行。
他想了一下又说:“还说我呢,我倒是曾经听说,你下令杖毙一个宠幸过的宫人。”
“你消息可真灵通!”陈昭不满意地哼了一声,这种宫闱秘事都能被探听去,李濂到底是在京中安插了多少人?“那时候刘据还在呢,我哪里敢随便宠幸人?她胆子大敢爬床,我胆子小,要是不立刻处死她,几个月后弄出来个孩子,那死的就是我了。”尚无子嗣时刘据便敢给指使人他下毒,若是真有了子嗣——无论是不是他的——只怕第二天他便会暴毙在宫中。
他叹了一口气:“草菅人命,你要骂我我也认了。”
李濂知道当时情况,自然不可能说陈昭一句不对,只默默拍了拍陈昭后背。
陈昭在榻上又躺了一会儿,才坐起来问他:“春闱是什么时候?”
“三月初七。”李濂脱口而出。
“那也就一个多月了。”陈昭想了想,又说,“离你的你的万寿节也很近。”李濂生在三月初三上巳节,日子特殊,他便一直记着。
李濂唔了一声,带了几分抱怨的语气说道:“原本是想定在三月初一的,结果硬生生往后挪了几日。要我说,年纪轻轻的过什么生辰啊,过一次提醒自己又涨一岁。”
听他这样说,陈昭突然凑近了上下打量他,而后歪着头说:“这不是风华正盛么?连根白头发都没有,怎地就害怕自己年纪变大了?”
李濂斜觑他一眼,说:“我要是现在就鬓生白发了还得了?说来我倒是觉得你比月前胖了些。”
“是啊,”陈昭一笑,缓声叹道,“饱食终日,无所事事。”
他这些日子只能闷在屋里做不成事李濂是知道的,又想到他本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如今这样说,李濂难免认为他是在同自己抱怨,于是问他:“你可想做些事?”
“我能做什么?再说吧。”陈昭却一口回绝。他心里清楚,李濂待他再好也绝不可能让他碰政事,若是早些年,他或许还能想一想埋头于书册之中,然而理政几年,他早已经没办法再静下心来做学问了。何况他还不一定能活过今年呢,何必再费这个心思——他忽然又想到,而今九州之内,听他诏令者已寥寥无几,反倒是借着他名号谋乱者更多些,李濂其实已经没必要再留着他了。
他又看了一眼李濂,李濂不知他心中所想,无知无觉地与他对视,说道:“那便过些时日再说,你现在要休息了吗?”
陈昭点头,指了指两人身下的软榻,问:“我睡榻?”
“哪能啊,”李濂一笑,说,“要睡也是我去睡榻才对。”
陈昭又问:“那你今晚睡榻么?”
李濂在他肩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瞪大了眼睛,说:“又不是睡不下,我为什么放着床不睡要去睡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