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曾经满怀期待找到的一样。
“又或者,真有本事的,想要请到他们,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好就好在,真有本事的大师,收了钱也会真的办事。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愿意接受许棠好意的原因。
他凭什么让人为了他又费心思又费钱?
冼辰宣一时似乎能够理解容墨的心情,也能猜到他未尽之语中的酸涩过往,但他还是说道:“最好,我们还是要找到这样的人。”
出现在容墨家中后,一开始冼辰宣确实认为容墨就是个巨人,特别是后来看见的人虽是有高有矮,但总体都是比他大的太多太多。
但他却又不禁想起,与容墨初见的那一眼,哪怕再是匆匆一瞥,他也可以确认,当时的容墨是他们那世界之中的正常体型。
所以,不管他们这两个世界的人的身形,是不是本来就是这样巨大落差的情况,既然容墨去他的世界时,能是正常体型,那他是不是也可以?
只要找到对的方法。
毕竟就算现在他的伤势已经恢复地七七八八,但巨大的身形差异,也实在是让他生活不便。
——比如这些巨人口味独道的各种食物,这点大的身形,让他每次的进食过程都十分的漫长。
容墨一时还没想到冼辰宣那么多,他本想说,他都已经习惯这么多年时刻倒霉的日子了。
他本想说,他是真的没有那么多钱去找什么大师了——更何况没有门路,找到的十之八九也只是江湖骗子。
只是心底微微揪了一下的感觉,让他本想若无其事说出来的话,又被沉默打压了下去。
他忽略那一丝不适的感觉,这不过是一位清晨才出现在他生活之中,还带给他无限压力和危机感的大佬,他也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道:“大佬,我跟你坦白一件事。”
“我这个人特别衰,而且,谁跟我呆久了,都没好结果。就是请我工作久了,都得出事儿,甚至直接破产倒闭。”
怕身为古人的大佬不懂破产倒闭,容墨还仔细讲解了一番。
“就连,收留我的孤儿院,也是一年不如一年。”
更别提,曾经数个想要收养他的家庭,一旦有了要确认办理手续的念头,便或多或少遭遇大少不一的意外。
容墨眼底涌出苦涩,不过低垂着眉眼,微侧着头,冼辰宣倒没有看到。
不过先前就说了,容墨并不太善于掩藏自己的情绪,更何况是在冼辰宣这样的人面前啊,所以冼辰宣还是从他那强自平静地语调里,将他的情绪琢磨的一清二楚。
但,他却没开口说任何安慰的话。
毕竟,没有谁比他更清楚那些所谓安慰的话的空泛无力。
所谓感同身受,也不过就是一个虚词。
对真正经过那些事情的来说,根本起不了任何地作用,更何况又有多少人是出自真心实意所说?
容墨道:“大佬你要是有什么想法,我恐怕不能帮忙了。我在的话,你可能都办不成。”
“……也最好,快点跟我分开。”
如果能用这个理由,让大佬赶紧离开,也不失为是一件好事。容墨心想。
要是真成了,他大概就要第一次感谢这纠缠他十八年的霉运了。
容墨见冼辰宣一时没接话,便收拾东西准备接着去发传单,毕竟他是身处异界,还变成这样小的躯体,下一步怎么走,肯定是要好好考虑的。
至于他不但不伸出援手,还避之唯恐不及?
冼辰宣当时杀人如麻的情形,让他惧怕,确实是原因之一,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能帮上什么忙呢?
他不害的冼辰宣频出意外,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这年头刚落下,还没将眼底嘴角不自觉泛出的苦涩抹平,就被几人堵住了去路。
还算得上是“老熟人”。
三个比容墨高壮许多的男人,嘴角叼着明灭的烟,手中拿着快见底的饮料,笑眯眯的跟容墨搭话。
“天气这么热,要不,今儿请哥几个喝点饮料、吃点冰棍?”
说这话的男人,摆着和善的笑脸,态度却很是强硬。
伸手便来拿容墨的包,另外两个便准备来翻容墨的衣服口袋。他们可看见了,今天这小子不但身上带了钱,而且格外的大方。
之前可买了不少吃的——虽然价格都不贵。
但他们也不挑不是?
冼辰宣侧身躲在容墨的颈后,虽然容墨没提,但他又不是傻子,这么长时间,足以让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特异之处,在这个世界上是危险重重的。
见容墨毫不反抗被抢走背包,翻的乱七八糟,冼辰宣语调冷飕飕的:“你就这么逆来顺受?”
声音细弱,但因靠近耳边,容墨还是听的清楚。
“嗯。”容墨轻轻应声,反正也打不过。真受了伤,他更是连买药的钱也没有。
冼辰宣嗤笑一声,冷声道:“按我说的做。”
容墨话未说尽,但他也明白他的顾虑。
只不过,他冼辰宣可早已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这些人来搜容墨的身,说不定他就有暴露的危险呢?
总是要以防万一的嘛。
容墨有些迷茫地唔了一声,被一个男人扯的一个踉跄。
容墨只觉得肘尖被什么撞了一下,不防备下,自己的手便挥了出去。
正冲着一个来拉扯自己的男人的胸口,只听那男人遭受重击一般痛呼一声。
随即,容墨的腿一弹,像是装了弹簧一般踢出去,虽离着另一个男人的腿弯有着不易察觉的距离,可那男人还是腿一软,直接趴到了地上。
那唯一没动手,还正翻找着背包的男人见此情形,先是惊愕,厚实怒火滔滔,这死小子,竟然敢反抗?
他一口吐掉嘴里的烟屁股,怒骂一声就跨步过来,那蒲扇似的大手向着容墨的衣领揪过来,一副不将他拎起来便不罢休的架势。
但只觉容墨腿如鞭花一般迅速而轻盈,他腰间便是痛到一麻,然后猛然撞到刚起身的兄弟身上,两人咕噜噜摔作一团。
痛到喉间嗬嗬作响,连出声惨嚎的力气都没有。
容墨有些仓皇的站着,完全都反应不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机械地咽了口吐沫试图滋润干涩的嗓子。
冼辰宣在他耳后出声。
“以后,见你们一次,打一次。”
容墨有些许磕巴,但似乎是托平日说话和缓平静的福,这句话他虽复述是没有冼辰宣千百分之一的气势凌人,但因冼辰宣绝对优势的手段,倒也叫这三人胆寒几分。
这小子,什么时候竟然这么会打架了?
而且这力气也未免太大了,他们个个体型都怕是有一个半这小子大啊,一拳一脚地,竟能让他们直接倒飞出去?
难不成是什么隐于闹市的武林高手?
容墨捡起背包,生生压制自己的脚步,尽量若无其事一般走出拐角,这才大步流星的逃离到另一处墙角。
喘着粗气,忍不住回头再三确认那些没追出来让他好看,也没缠着他要医药费,这才落下心来。
冼辰宣站在背包上,尽量与容墨平视,口中刚要说几句容墨竟如此不争气的话,就见容墨的眉眼之间迅速染上喜色。
随即,一张笑脸闯入他的眼中,只听容墨压不喜意道:“大佬,谢谢你。”
虽然当时是有些心慌意乱又茫然无措,可这时想想,这次不但保住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财产,还一举出了一直被他们欺压的恶气。
此刻,容墨的双眸说是溢满对冼辰宣的感恩戴德也不为过。
冼辰宣原本到嘴边的话,转了转,又默默地消了音,只淡淡哼了一声,似是在表示,本大佬不屑尔等凡人感激涕零。
下午,容墨安安稳稳地将剩下的传单发完,傍晚又找到一份烧烤店的勤杂工。
直到十点过后,容墨才带着一身疲惫、为数不多的日薪和以往三倍量的食物回到“家”中——以往他都会买下一两日的存粮,再多,家中就容易遭老鼠光顾了。
而有了大佬,他的采购量明显多的吓人。
可鉴于今天因为大佬的慷慨出手,他保住了好几十块钱,自然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至少大佬的三包泡面里,要加四分之三颗卤蛋和四分之三根火腿肠。
剩下的,当然是他自己的“私心”,他也想尝尝味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