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23)

“你到底是为什么如此大动干戈?纵然大姑娘有错也不该动用重刑。”栗族长气得咬牙切齿,叉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除莫族长,其余的六位族长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等着看栗氏族长夫妻当面撕破脸,并且等着栗夫人如何为打伤奉先女来推脱责任。

栗夫人咬牙忍住飙升的怒火,她高昂起头,涂了大红蔻丹的手指向栗君珅怀里的小姑娘,“奉先女偷跑出奁匣阁与外族男子私会……”

“等等!”

一声温润嗓音打断栗夫人含怨地控诉,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诸葛弈从族长们身后走出来,双手交叠于腹前,淡然浅笑、龙眸熠熠闪亮,无邪无垢的纯净配上他一身书生气,让人移不开眼睛。

“栗夫人,敢问你口中的外族男子可是在下吗?难道栗夫人认为在下寄于八大家族篱下偷得安生,会自毁前程对新任奉先女不敬,并且企图欺侮她?”

他翘首迎视栗夫人恼怒的目光,淡粉削薄的唇瓣微微开阖却是咄咄相逼。

栗夫人梗直脖子,高昂起下巴,语气生硬地反驳:“我没有如此想。至于外族男人是谁,待我查明再作决断。”

“哦!原来栗夫人还没有查明,便急不可待的对年幼的奉先女狠下毒手,只因她没有善待夫人安插进奁匣阁的老嫫嫫。”

“画师先生,请慎言!”

栗夫人阴恻恻的威胁,又碍于八位族长们在这里,她只好强压怒火,故作镇定地与诸葛弈对视。

诸葛弈淡淡一笑,面对八位族长鞠躬作揖,“子伯有一事相求,还望八位族长能考虑一二。”

莫族长颌首,沉声道:“子伯贤侄尽管讲来,不必如此见外。”

当龙头的莫族长都准允了,其余的族长也不敢阻拦,皆等着诸葛弈开口相求。

诸葛弈深鞠躬,请求:“子伯不才,受各位族长抬爱腆为画师。子伯自幼跟着师傅游历江湖山川,博古识今不至于腹内草莽。今日子伯自荐,想成为奉先女的习学师傅,教她琴棋书画。”

“子伯贤侄,此事待日后再议。不过……”

莫族长略显迟疑,他低头看了眼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海棠,也觉得是该给她找个靠山比较妥当,而且最好不受任何家族的控制。

新任奉先女出自栗氏族,难免会受栗氏族长夫妻的控制。而他,和其余的族长就只能悄悄地安插下人到奁匣阁窥探,又不能光明正大的近身观察。

“莫老哥,等过了年,二月二便是将奉先女权力交给栗大姑娘的日子。离过年也没几天了,先找个师傅管教管教她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乌氏族长上前来劝说,他与莫族长想得一样。宁愿找个外族人来管教奉先女,也不能让栗氏夫妻来控制,否则于他们无益。

闫氏族长也劝道:“是啊是啊。我也觉得子伯贤侄是最合适的人选。他今年十六岁,还是个孩子呢。栗大姑娘今年十岁,两个孩子凑到一起能出什么事儿来?”

“正是正是,两个孩子能出什么事儿。”

程族长也跟着起哄地劝说。

栗族长咬牙忍着,莫族长假意犹豫,其余的族长也开始暗打自己的小算盘。

八位族长在心里挣扎,纠结,谋算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博弈之间,诸葛弈的身份无疑是最适合成为新任奉先女教导师傅的人选。他寄于篱下,虽然各个族长颇为尊重他,但实则他没有任何权力。

他游走于八个家族的权力中心之间,不与任何族长过分亲密,也不疏远各氏族中的公子们。在各族中的名声颇好,年轻一辈的纨绔们非常喜欢与他结交,吃喝玩乐都能完美融和。

诸葛弈,他是活在八大家族夹缝里的奇人,让八大家族的权贵们又爱又恨又惧又无奈的。

除了栗族长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以莫族长为首的族长们一致决定……

“子伯贤侄啊,那么辛苦你啦。新任奉先女的教管之责就交到你的肩上,希望你不要辜负我们的厚望,任重而道远啊。”

诸葛弈鞠躬揖礼,恭敬道:“子伯感谢各位族长的信任,子伯定不辱使命,兢兢业业教管奉先女。”

说完,下跪磕头,拜谢八位族长。

第27章 我答应你

夜,静悄悄的,连寒冬的风都没了狂躁的脾气。

雪飘落得很轻,鹅毛般大朵大朵的飞漆黑的空中,银白素裹如冰雪之国。

种在院子里的白海棠已枯枝冬眠,杂种在里面的两树红腊梅此时开得娇艳,雪花覆盖红梅花瓣上亦阻挡不住馨幽暗香。

奁匣阁二楼的卧房里,两个老嫫嫫跪在跋步床前照顾着昏迷中的海棠。

一个半身倾压在床沿,拿湿冷帕子为小姑娘敷额头;一个跪在床下铜盆旁浣洗热棉巾,把烫手的棉巾伸进被子里为小姑娘擦拭身体。

两个老嫫嫫忙碌到半夜也没能控制住海棠热烫的身体温度,浣洗棉巾的老嫫嫫垂丧地走出卧房,下到一层的堂屋。

“珅哥儿,画师先生,求你们快想个法子救救大姑娘吧。”

老嫫嫫双手合十跪下来痛哭哀求。她是海棠入住奁匣阁东跨院时便服侍她的老嫫嫫,虽然相处的时候短暂,对海棠却有着很深的感情。

如今她和另一位老嫫嫫被安派入奁匣阁服侍海棠,她们内心很欢喜。当腿伤未愈的海棠又一身伤痕累累的躺在床上,她们心如刀绞。

诸葛弈和栗君珅不能踏入二楼的闺房,只能坐在堂屋里干着急。

八大家族里的大夫都是男子,历代奉先女每逢受伤时只能靠自己医治,唯有染风寒症等小病痛才会招来大夫诊脉。

“大姑娘伤得那么重,她又没学过医理之术,如何是好呀。”老嫫嫫心急如焚,哀求地看着两个少年。

栗君珅皱眉,诸葛弈沉默。此时夜已深,再过半个时辰便是子时,他们必须离开奁匣阁。

“都给我让开!”

屋外传来一声娇娇软软的喝斥,在两少年耳中犹如天籁。

栗君珅兴奋地站起来,急步迎到门口,“二婶娘,你终于来了。”

他亲自掀起厚厚的棉帘子,果然看到栗燕夫人披着大毛的狐裘斗篷,冒着鹅毛大雪而来。

诸葛弈起身揖礼,“拜见栗燕夫人。”

“免礼。”

栗燕夫人颌首,顾不得再多说几句谦恭的话,忙拉着栗君珅问:“海棠如何了?听说被夫人下令刑杖,还挨了几十下鞭子。”

栗君珅提袖试泪,哽咽说:“二婶娘快去看看吧。海棠妹妹高烧不退,恐怕有性命之忧啊。她这身伤势又不能请大夫来上药,只怕……唉!”

栗燕夫人定定神儿,一边解开狐裘斗篷的带子,一边吩咐:“你们两个先别急着去请大夫,免得落人口实。我亲自为她上药总不会有人说闲话,更不会惹夫人不痛快。”

“如此甚好。”栗君珅感激的作揖,“多谢二婶娘。”

“傻孩子,谢什么。我是真心喜欢海棠,哪里要你的谢。”

栗燕夫人快人快语,见他们心中焦急也知道守规矩留在堂屋里,她很是满意。

诸葛弈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交到栗燕夫人手里,说:“有劳栗燕夫人了。此药丸用少量的温水化开,待融化成膏状敷在伤口即可。”

栗燕夫人点头,留下一句“放心”便延着楼梯上到二楼,火急火燎地闯进闺房。

若大的拔步床上,昏睡中的小姑娘虚弱得像一片轻柔羽毛,仿佛一口气就能吹走似的。

微弱的烛光透过拔步床的镂空雕花格子透射,朦朦笼罩在小姑娘苍白无血的小脸上,原本已养出些许的肉嘟嘟脸蛋又消瘦下去。

栗燕夫人坐在床边,唤使老嫫嫫去取来半碗温水,将小瓷瓶里的十几颗药丸全部倒入碗中。褐色的药丸与温水融合,渐渐软化变成膏状。

“拿干净的帕子来。”

栗燕夫人吩咐,小心翼翼地掀开锦被,看到仅穿亵衣的小姑娘全身青青紫紫,杖痕和鞭痕交错重叠,令人触目惊心。

“她怎能如此狠心呢!太过分了!”

恼怒的栗燕夫人一拳砸在床沿上,吓得两个老嫫嫫扑通跪地噤声不语。

“跪着做什么?还不快来帮忙!”

栗燕夫人强忍着去找栗夫人算账的火气,在两个老嫫嫫的帮助下给海棠敷药。

娇弱的背布满杖痕,皮开肉绽的伤口已血渍凝固,青黑色皮肤像中毒似的;身前虽然没有那般严重,却数道的红肿鞭痕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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