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师父,你……你干什么……啊啊啊!不要打我!”
栗海棠痛得哇哇大叫,即便隔着裙子和裤子也被打得不轻。她像只青蛙似的扑腾,越挣脱越挨打,疼得眼泪大鼻涕泡都飙出来。
“哎哟哟,这是怎么了?”
听到小姑娘的哭声,懒婆婆急匆匆跑出来,看到诸葛弈下手不轻,连忙跑过去跪下来央求:“主人,千错万错也别动手呀。她还是个孩子,不知轻重的胡说八道。主人,你给老奴个情面,饶了她吧。”
诸葛弈收手,把眼泪大鼻泡的小姑娘推给懒婆婆,冷声道:“好好照顾她,明日晌午我会回来接她。”
“是。”
懒婆婆紧紧抱住海棠,看着诸葛弈驾着马车,与小右和老马夫一同赶马车离开。
马儿转头时,诸葛弈故作不经意地看向哽咽的小姑娘,薄唇微微翘起,心底生出一丝甜。
马车的琉璃灯在漆黑的夜林中像一只小小的萤火虫,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
栗海棠远远眺望,直到看不见了才和懒婆婆、乌银铃进到小院子里。
趴在屋里烧得热热的炕上,她揉揉臀,问:“银铃,咱们有带活血化瘀膏吗?”
“带了带了。我找出来啦,这就帮你敷上,保准明儿就好。”乌银铃出去找懒婆婆要一盆热水来,拧干棉巾想帮海棠擦擦。
栗海棠尴尬地抢来棉巾,羞窘地说:“我自己能行,我自己来吧。”
“已经是大姑娘啦,自然害羞。”懒婆婆端着两碗热汤面进来,摆到炕边的小方桌上,说:“乌姑娘一路辛苦,也去那边的屋里洗洗吧。等我为大姑娘敷好药,乌姑娘再过来一起吃面。”
“多谢懒婆婆。那我先去了。”
乌银铃行礼相谢,也觉得自己在这里会让栗海棠不好意思,索性让懒婆婆陪着也好。她与栗海棠毕竟没情深到心贴心的地步,她相信时间会证明她的忠心,也会得到栗海棠的信任。
懒婆婆坐在炕沿上,替海棠褪下裙子和裤子,用拧干的湿棉帕轻轻擦拭红肿泛紫的伤痕,说:“你也别怪他。他是个什么脾气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呜呜呜,我做什么错事,他下手这般狠。”栗海棠抱着枕头趴在炕上边哭边骂:“呜呜呜,臭师父!坏师父!”
懒婆婆笑说:“你别不知足啊。若换作别人,他早一把掐死丢到山里去喂狼啦。”
“我知足什么啊知足,他突然发火,谁知道为的什么?”栗海棠回头委屈地诘问,忽觉臀上微凉,之后火辣辣的疼,绷直双腿,嘴里“哎哟哎哟”地喊。
懒婆婆叹气,劝说:“你也大了,总要记着男女大防。刚才我趴墙头上瞧着真真的,你这张嘴巴可是亲了他的嘴儿。”
“呜呜呜,我是做样子给他看的嘛,告诉他……哎哟!懒婆婆,轻点儿!”栗海棠把双腿绷得直直的,回头说:“懒婆婆,师父说我眨眼睛是在诱惑他,所以我才做做样子亲他一下,告诉他亲亲才是诱惑呢。”
懒婆婆拍拍穿好裤子的小屁股,疼得栗海棠呜哇大叫。
“你呀也不想想,他虽是师父也是个男人呀。若你日后没注意,当着那群权贵老爷们和夫人们对他如此,他们一怒之下还不把你和他绑到祭祀台上处置啦?”
“懒婆婆,我又不是花楼的女子,怎会大庭广众之下……”栗海棠理直气壮的反驳,在看到懒婆婆责备的眼神后像气势一泄,立马认错:“嗯嗯,我记住了,下不为例。”
懒婆婆笑了,扶起她歪靠在叠起的枕头上,把小方桌往炕上一摆,说:“我去叫乌姑娘过来吃面。”
“懒婆婆,师父到底去哪里啦?”
“你问我?我问谁去?”
懒婆婆掀帘出去,到对屋去请乌银铃。不经意瞟了眼院子里,却被一道黑影吓得站住脚,大声喝问:“谁?快出来!”
第233章 情芽萌生
黑影被这声大喝吓得跳出矮墙外,不等懒婆婆拿着棍子追出去已不见踪影。
栗海棠趴在窗子上,捅破窗纸独眼向外看,只见那黑影纤细苗条,在微弱烛光下一身玉色袄裙很是明显。
“懒婆婆别追了,可能是过路的姑娘实在太饿才会爬墙过来偷吃的。”乌银铃也瞧见一闪而逝的黑影,还有烛光映照下闪过的玉色绸缎。
懒婆婆提着木棍子回来,问:“乌姑娘可看清那人啦?”
乌银铃摇头,说:“我只看到身材纤细,穿着袄裙,应该是位姑娘。”
“哦,不是贼匪就好。”
懒婆婆把木棍子放到门旁边,与乌姑娘进到房中陪着栗海棠一同吃面。
栗海棠一副病恹恹的垂丧样子,吃了半碗面再不肯吃,合衣躺在炕上偷偷抹泪。
乌银铃想劝几句,被懒婆婆一个眼神制止。懒婆婆指指她的面碗,又指指门口。
“我吃饱了,先到对屋去躺会儿。”乌银铃端起碗,不放心地看看躲在被子里偷偷哭的人,悄步无声地离开。
懒婆婆撤下小方桌,单臂支撑着侧卧在海棠的背后,隔着被子柔声细语地劝说:“世人道男女七岁不同席。如今你又年长一岁,比去年更该懂事些。”
隔着被子轻拍海棠的背,继续道:“有些话本不该对你说的,毕竟你今年才十岁,九月过生日才算十一。可我想着你的亲娘殁了,身边又没个贴心的人教导你。海棠啊,别嫌弃老婆子的话多,你也该懂些男女之事啦。”
被子掀开,栗海棠一张哭花小脸满是疑惑,拉着懒婆婆的手央求:“好婆婆,我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可我与师父不同。我视他如长辈、如兄长,因师父待我不同,我待师父也与别人不同。”
懒婆婆轻叹,拿帕子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说:“你这话便是错了。自古男娶女嫁全凭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男子冠弱之年可成家立业,女子及笄方可嫁为人妻。”
“这男女之情,最难得的是‘真心’二字。世上专情的男子屈指可数,为情所累、为情所困的女子多为红颜薄命。”
说到此处,懒婆婆眼中盈满泪花,幽幽长叹,说:“可怜的孩子,你身陷那污浊之地难保日后能守住清白。”
栗海棠趴在炕上,说:“懒婆婆放心,我有师父保护着不会有事的。青萝、麦苗和杨嫫嫫都会功夫,奁匣阁里的老婆子和丫鬟们也是师父安排的人。没有人敢不要命地跑来送死,放心吧。”
“你哪里知道八大氏族中的人多么奸猾诡诈?”
懒婆婆坐起来,摸摸海棠的头,说:“八大氏族中藏污纳垢的事情太多了,一个女儿家的清白常常是公子们的乐子。被糟蹋的姑娘若有主子撑腰,可主子偷偷配给小厮或老仆。若无依无靠又没个娘家可投奔,便被逼良为娼卖到那暗无天日的地方。”
栗海棠认同地说:“对。我听桓哥哥说过,八大氏族中的姑娘们很多都不是闺女儿身子,哥们儿也偷偷与家中的丫鬟勾三搭四的。”
懒婆婆听她这话,看来莫晟桓早已无意间引导小姑娘有防备之心,但还不够,她需要懂得更多才能不会步莫心兰后尘,成为公子哥们的玩物。
“海棠,你年纪尚小,可该懂的事情也要知道些。”懒婆婆也趴在炕上,与海棠头挨着头,悄悄说:“今儿要说给你听的话万万不可告诉别人,若你胡说出去会被人耻笑的。”
栗海棠好奇,小声问:“懒婆婆,我答应你定不会往外面胡说。”
“乖。来,听婆婆说……”
懒婆婆凑到小姑娘耳边,把男女之间情根深种、郎欢妾爱之事详详细细地说给她听。更有古今少年郎与闺阁小姐的爱情传说挑了几个讲给她。
栗海棠小脸一会儿羞臊得似擦胭脂,一会儿尴尬得捂着耳朵,一会儿又好奇地追问……
懒婆婆说得口干舌燥,直到窗外天空青白,院子里鸡啼三巡才满意地闭上嘴巴,看到小姑娘抱着被子发呆。
“懒婆婆,我每次看到师父就会心跳,最喜欢和他手牵手,晚上害怕得睡不着的时候就盼着师父来陪我睡。”
栗海棠懵懵懂懂地讲述着自己与诸葛弈相处时的感觉,忐忑不安地看向懒婆婆,“我,我这是喜欢师父吗?”
懒婆婆为她掖好被子,笑说:“你呀,自己慢慢体会吧。小女儿的情呀爱的要等着有缘人,你只管记住我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