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黑塔利亚同人)鲜花的山岗(29)

作者:远方的小白桦/白桦与红霞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四天后她被判处死刑。一同被押上断头台的,还有她的哥哥汉斯和医学院的一个同学。

罪名是背叛德意志祖国。

“您和绍尔小姐走得太近了……”调查人员满怀着师长般的惋惜与责难望着基尔伯特,他们从他的房间里搜出了一些不那么合法的书信和文件,“最优秀的德意志青年竟做出了损害祖国利益的事情,我们没有尽到教育的责任,这很让人难过……”

“您无权指责我,也无权指责您自己。”他严肃地回答,“我们对于祖国利益的观点是不同的……”

“您的学籍予以保留,只是您要到前线上去清醒一下头脑,贝什米特先生。然后您才会知道,为了德意志和您个人的幸福,我们多么需要赢得这场战争。到南方战线去吧,没有把您送到东线去,您应该为此感激。”

海涅的夜莺飞走了,不知何时才能回到德意志祖国。基尔伯特在上前线的途中逃走,投奔到意大利的游击队里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回到德意志祖国。祖国、学校、亲人,还有苏菲的坟墓,一起留在了阿尔卑斯山的北方。唉,苏菲,苏菲,他禁不住要在游击队的战斗岁月里一遍遍思量,自己真的爱过她么?

爱过也好,没爱过也好。反正他不打算再爱这样一个姑娘了。纵然她的学识、见解和生命有着沉甸甸的重量,然而太痛苦了,太痛苦了。两个人在一起,其中能有一个生就这样的心灵,足够了。

……“教我德语吧!基尔……”

“将来有一天会的,丽莎。那时我要告诉你,德意志的一切财富、一切欢乐、一切苦痛。”

【注】

1、苏菲·绍尔(1921-1943):慕尼黑大学学生,反法西斯组织“白玫瑰”主要成员,1943年2月被逮捕、审判和处决。瓦尔哈拉神殿现在有她的纪念像。

第33章

这一夜,维查利雅的炉灶在迎接新年,游击队的篝火在迎接新年,热那亚的地下工作者们也在迎接新年。

德军司令部的新年晚宴结束了,施马霍尔先生和安杰丽卡回到顾问宅邸,变回了鲁滨逊和契亚拉。他俩谁也不想睡觉,就坐在桌前说一说话。这是他的建议。契亚拉决心要做一个矜持的姑娘,断不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请求。

谁也没再提过那些终身难忘的夜晚,谁也没再提过弗朗西斯。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只是在那之后,他在家里都唤她“小妹妹”。她非常明白他为什么用这个怜爱备至的称呼,心里愈发地惆怅了。

“我是独生女儿,在堂弟妹中也是老大……除了你没有别人叫我小妹妹……”

当1944年乘着鹅毛大雪缓缓地飘到人间的时候,他们谈论的不是前线战况,也不是地下工作,而是睽违已久的亲爱的人们。在绣花桌布上摆着红茶和馅饼。契亚拉准备了这简单的夜宵,因为她敏锐地察觉到,之前他在晚宴上吃得并不痛快。毕竟,在遥远的深山里,别提美味佳肴,就连喝杯热茶都不容易……

“我家的小鬼正是长个子的年龄。”他对她说,“山里面没法和家里比。”

“我自己就是山里的姑娘,照样长这么高。”她颇为自负地挺直了纤细的腰身,“我的爷爷奶奶多么神奇,你不知道。”

“怎么能和你家比,小妹妹?小鬼可是在餐风宿露……”他的口吻带点儿责怪,也带点儿迁就。做哥哥的在批评不懂事的弟妹时,本就该用这样温和的语气。

……这一份兄长式的温柔,他又有多少次给予了自己的亲弟弟呢?

那些遥远的、属于柯克兰家男孩子的记忆,渐渐地浮上了他的心头。那是在他去西班牙的前一年,他十九岁,七岁的彼得想要学游泳。“真心想学?好,可别反悔!”于是他把彼得带到默西河的一处浅滩,简单讲解了动作要领,就拽着彼得下了河……忽然他就径直游开了,任凭吓傻了的彼得胡乱扑腾。

“你可不知道,小鬼。”后来,他一边用毛巾擦着小彼得湿漉漉的金发,一边拍着那瑟瑟发抖的稚嫩肩膀,“当年咱们老爹,可是直接把我从船上扔下去的。”

父亲想要把儿子教养成不会受伤的人,兄长想要把弟弟教养成不会受伤的人。七岁已经不是小男孩了,亚瑟告诉自己,七岁可以懂得许多事情。正是在那种年龄,彼得跑到他跟前,狡黠地挤挤眼睛:“我看见你和她接吻了……”

那个女同学的名字是黛茜还是莉莉?在他急切又粗暴的亲吻下,她们犹如疾风中的花瓣一样。他觉得自己简直罪无可赦:谁要是不幸嫁给他这种人,以后指不定要掉多少眼泪。

“听着!”那一天他用命令的口气对七岁的弟弟说。柯克兰家的男人们,彼此间的交流简单而又干脆。“想谈几次恋爱,都随你的便。可是既然在咱们家长大,若是找不到一个心地坚强的爱人,就别轻易作长相厮守的打算!”

爸爸是远洋巨轮的船长,习惯了突如其来的离别。亚瑟不愿意去想:妈妈要有怎样一颗刚强的心,才能承受这一切。然而弟兄俩就是弟兄俩,柯克兰就是柯克兰。他们可能怜惜那一份柔情,然而谁也不会为此选择别样的生活道路。这一点,做哥哥的比做弟弟的更明白。

……“有个弟弟,简直就是另一个我。”既然他这样说了,契亚拉就禁不住去想象他家小兄弟的模样。在她脑海中,那仿佛就是鲁滨逊年少的时光:同样的白皙面庞,同样的海鸥翅膀般的浓眉,还有同样的固执己见。她隐隐地觉得,小鬼的个头一定还很瘦小,而鲁滨逊当年也应该是这样……

女性往往如此,只要她对某个男人付出过一丝一毫的眷恋,根深蒂固的天然母性就会在她的心底悄悄氤氲开来。即使他比她更年长、更有力、更富于责任感,她仍会不由自主地想象他天真懵懂、弱小无助的时候,那时她将伸开自己纤细的臂膀去保护他、怜惜他……

鲁滨逊不知道,鲁滨逊的“小妹妹”也不知道:在物质生活最为艰难的这个冬天,彼得就像春天里的一棵小橡树似的,飞快地长高了。肩背慢慢变得宽阔起来,脸庞不知不觉地褪掉了孩童的圆润,一双也粗眉愈发浓重。眼看着他就要满十五岁,如果他能照照镜子,彼得就能觉察到,自己的模样越来越像哥哥了。

他的声音曾经那样嘹亮和欣喜,回荡在游击队的每一个角落。如今他总是把嘴唇抿得紧紧的,而这连他自己一开始都不能理解。

“很正常。”副旅长说,“男孩子长到十来岁,都会有一段寡言少语的时间。过后该是个话篓子还是个话篓子,该是个闷葫芦还是个闷葫芦!”

彼得从副旅长那里得到了一支步枪。他首次投身战斗,就击毙了一个德国兵。事后,他对自己感到前所未有的嫌恶,在一株松树下独自靠了好久,才缓过劲来。从前他无数次梦想过白刃见血的时刻,还埋怨过亚瑟不肯向他描述西班牙战场呢……

然而即使杀了人,他也还得继续学习。这边放下步枪,那边他就拿起了铅笔。

这一天安排的是数学课。在娜塔莎面前,他魂不守舍地发着抖——唉,他靠着松树坐了那么久,本以为已经缓过劲来了……倒是娜塔莎主动安慰他,这简直让他受宠若惊。在她面前,他或许还保留着小男孩对大姑娘的向往。然而他矜持起来了。

“习惯了就好了。”她轻轻地说,“我第一次杀人时也这样,那会儿我十七岁,从法西斯活埋的墓坑里爬出来,逃亡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你是开枪打死了他吗?”

“是的,开——开枪。”彼得开口的时候,觉得上牙打着下牙。那个德国兵向着侧面倒下去的影像,仿佛还在他眼前晃悠。

“我是用石头……把他的脑袋砸开了。过后我跑到河边,一个劲儿洗呀,洗呀……红的是血,白的是脑浆,我感觉一辈子也洗不掉了……”

她的声音淡漠而平静。她的亚麻花一样碧蓝的眼睛并不望着他,而是越过白雪茫茫的山岗,望向一去不复返的少女时代:“没有谁是生来就要杀人的……”

没有谁是生来就要杀人的,这不是女性的本份。但是在战争的年月,一切总会习惯的,一切总会过去的。后来,娜塔莎不再颤栗,不再哭泣。每结果掉一个生命,她总要想一想远在故乡莫斯科的妈妈。妈妈是唯一有资格指责她和原谅她的人。“妈妈”——这个词不是为了剥夺生命,而是因为赋予生命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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