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黑塔利亚同人)「红色组」长冬如许+番外(10)

何局长端着茶杯站起来走到窗前,沉默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王耀同志,我对你也不隐瞒。你可能听到过一些风声,说我们现在和苏联之间有一些小问题——在政治上有一些不同的意见。”

王耀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何局长转过身来,慢慢地边踱步边说:“实话说,这个问题确实存在。当然,这个是党内部的问题,是共产主义同志之间对路线的一些争论,我们不应该过高估计分歧,扩大到两个国家上面。”何裕喝了口茶继续,“我呢,是负责外国专家工作的。最近经常有人向我们局里反映,说苏联来的专家,有严重的右倾思想,打击破坏群众的生产积极性,不考虑中国和苏联之间不同的情况,提出一些…”何局长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措辞,“…一些不切实际的意见,影响很不好,导致群众有一些情绪。我们对苏联专家的态度立场是一致的——他们是来帮助我们的,我们要尊重保护他们。但是群众反映的这个问题,我们认为也需要引起一定的注意。”

王耀点点头,何局长也点点头,又喝口茶:“最近我们尝试对苏联专家介绍我们当前的政策,了解他们的态度。不过很多专家存在抵触心理,我们的工作遇到很大困难。”

王耀想起了他在伊万家里看到过一些介绍材料,被伊万堆在墙角,看起来不怎么翻阅。

何局长继续说:“我们一方面希望能够了解一下专家们的思想情况,另一方面根据国家的指示精神,要给专家足够的尊重和自由,绝对不能伤害专家们的情感。这确实让我们非常为难。”

何局长停下脚步,看着王耀说:“通过刚才和你的谈话,我觉得你是一个思想觉悟很高的同志。这个任务是我们局研究之后的决定,虽然有些困难,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完成。”何局长温和的笑容中带着鼓励,似乎对王耀抱了很大的期待。

王耀心里凉了半截,但脸上却热得发烫。他勉强维持着笑容,艰难地说:“您说。”

何局长说:“我们希望借助你和布拉金斯基同志之间的友谊,在谈话中旁敲侧击地询问他对当前政策的态度——不止是他一个人的,还有他们内部党组会上的一些意见。此外,方便的时候你也关注一下布拉金斯基同志的交际情况和信件来往。这是秘密任务,你了解到的情况不要告诉任何人,直接向我汇报。”

王耀露出为难的神色,微微侧过头没答话。何局长一手握着杯把,空出另一只手搓了搓手背,想了一会儿补充道:“王耀同志啊,这个事情你不要有什么压力。我说一点总的原则——要紧的不是去问什么,而是在生活上多关心布拉金斯基同志。就像对亲人一样,让他足够信任你,对你无话不谈。问是很难问出来的,要让他自己讲出来,或者你暗示他讲出来。这是一个过程,急不得。上面对你没什么硬性的要求,你按照自己的步调慢慢来。”

王耀听懂了。说得难听一点,他成了组织安插在伊万身边的特务了。

……

王耀走出办公楼,夜里的凉风吹在脸上,总算是清醒了一点。一会儿又觉得冷,直直冷到心底。

但他还不想回家,只是漫无目的地在外面走,心里觉得很乱。走着走着,他突然被人叫住:“王翻译!这么迟您还过来,有什么事吗?”

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拐到伊万住的地方了。门口的士兵在十二月的寒风中冻红了脸,其中一位迎上来,笑着向他问好。

王耀楞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好接着话茬问警卫:“现在几点了?”

“十点多了。”警卫回答。

王耀点点头,一时默然无言。

他想起就昨天伊万还去他家吃饭。饭后伊万神神秘秘地告诉他,那天是他生日。王耀抱歉地说一时没礼物送你,不过倒是有个消息可以借花献佛——元旦的餐会有不少俄罗斯的菜式,而且啤酒管够,还会有伏特加。伊万笑着说这个作为礼物就很好,又问王耀的生日是什么时候,说到时候要给他回礼。

他往里面看,伊万的屋子里灯还亮着;再抬起头来,天上没有半丝云彩,一轮圆月亮若银盘。在这两片光明之间,他站在黑暗中,感到如此茫然。

他想见伊万,却不知道见了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有些事,他不想做,但是不能不做;另一些事,他愿意做,却无法正大光明地去做。

伊万在厂里就和他一人最为亲近,他愿意像对待亲人一样关心伊万,也想让他信任自己。但是从今以后,这么做究竟是为了自己,为了伊万,还是为了任务?这让他如何能不心存芥蒂。

警卫看他半天不说话,试探性地又问一句:“王翻译,您是有什么公事要找专家同志吗?”

“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走走,刚好走到这里了。”王耀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又故作热络地关怀道,“倒是你们执勤辛苦了。”

“这都是本职工作!王翻译你早点回去吧,这天太冷了。”

警卫露出憨厚的笑,王耀也强笑一下,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刚走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终究还是走开了。

风儿吹皱了月光,吹碎了灯光。

王耀想起了父亲那句语重心长的“你也该懂事”。

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慢慢碎开。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在为了谁、为了什么而难过。

【上海·1959年春末】

没事干的时候人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

由于语言不通,伊万能找的乐子实在不多。另一位苏联专家阿夫杰一家算是一个,另外就是王耀了。

他有时去王耀家蹭饭。倒不是饭菜有多好吃,就是喜欢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感觉。尤其是杨怀琴,虽然和他语言不通却特别照顾他,知道他不习惯把米饭当主食来吃,还会特意给他煮面或者烤土豆。近来王耀无事的时候也会主动来找他,伊万对这种变化很是开心。

伊万断断续续也学了几个月的汉语了。王耀是学外语的,对该怎么从头学一门语言也略知一二,教得颇有体系。

先是教拼音。现在给伊万一个拼音他读出来能八九不离十,只是偶尔会带上点舌音。王耀觉得差不多就行了,毕竟是外国友人,要求不能太高。

然后王耀专门找了本汉语语法的书给他讲基本语法和句法。伊万觉得很简单:词形变化、阴阳性、体、格之类的统统没有,在他看来就是基本没有语法。听他这么评价的时候,王耀一脸博大精深地表示,等你试着读点中文就知道“基本没有语法”代表着什么了。

剩下的就是逐渐积累汉字和词汇。这是最为漫长耗时的阶段,就是中国人也要活到老学到老。

总不能真让伊万看着春燕的小学读本来学,那能把伊万闷死;但是如果一上来就是长篇散文、小说肯定读不懂。王耀思来想去,觉得白话诗还挺合适的。

王耀选了一些造句没那么别扭的诗,叙事抒情的都有,一个字一个字地标好拼音。他一般先带着伊万读几遍,然后一句句讲是什么意思,再挑些简单的字让他学着写。

伊万本身对诗歌也有兴趣,学得很开心,时不时还评价一下和苏联的诗歌在风格和表达方面的不同。

渐渐地伊万的汉语也小有所成,但离能日常对话的水平实在是差太多了。伊万每次读诗都像是在唱歌一样,还好他声音好听,倒也赏心悦目;写字还颇有“魏晋之风”——基本靠意会。王耀自我安慰道不能和国际友人一般见识,干脆宽了心不以教会为目的,就当是介绍中国的风土人情了。

术业有专攻,王耀平时向伊万请教工程问题时被碾压到基本没有的自信心勉强找到了平衡。伊万感慨学门语言真不容易,也认为王耀能把俄语说得这么溜挺厉害的。

不知不觉到了五月,这段时间对于伊万来说是艰难的日子。这几年每到这个时候,他都被花粉过敏折腾得够呛。他在苏联没有这个毛病,也许是两国植被不一样的缘故,来了中国之后每年春末都会过敏。

去年他从北方的哈尔滨调到了南边,还期望着说不定过敏会不治而愈,没想到过敏不仅提前还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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