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加苏闻声看去,正是补妆时见到的那个女孩子。
“茉茉,你啊不会抓重点,跟律师打交道你得抠字眼,人家的重点是,‘美女’学霸啊。”
“是哦,你听田彧叫过几个美女?连我们班花都没叫过。”
“是吧,卿雅?”
“刘秉你少唆祸哈!”
听着身边的田彧正笑骂那人,牧加苏有些尴尬,偶然抬眸,却一下撞进傅亮恺的视线。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起码在入席的时候没有看到。
他眨了眨眼,撇开了视线,和身边的同学说笑起来。
她没什么熟人,哪怕是在当年也没有几个聊的上来的朋友,所以在这种场合,总是略显另类。
田彧时不时会扭头和她聊上几句,温声细语在这喧闹的环境下有时听得模糊,但大抵都是些饮食,游历,同学趣事之类的,无关痛痒,却也恰宜。
酒足饭饱,他们还在畅聊,牧加苏起身去了洗手间。
在洗手池旁碰到同一桌的女生,寒暄了几句,一同出来,又谈起田彧,那女生调笑着撮合,称赞相配。
本是要一同回去的,那女生碰上个熟人,在拐角处她便先回去了。
哪知还没走到大厅门口,手腕突然被逮住。
后悔没好好读书了
略显幽暗的消防通道里,牧加苏捂着胸口,粗喘了几口气,耳坠仍摇晃的厉害。
看到她这个畏畏缩缩的样子,傅亮恺就来气。
突然走上前,迫着她后退,直到将她抵在墙边。
“你……”
他的唇离她只有半寸,在她人中处喷薄浓烈的酒气,牧加苏不由得屏息。
惹得她越发紧绷,颤抖太过明显。
男人闭上了眼,意识里的那根弦只要一崩断,他便不会再压抑了。
浑身都蓄着力,却为胸口抵着的那只手所羁绊。
喉头滚了几滚,边喘着粗气,直到牙根一松,长呼了出来。
喉头又是一动,睁眼时,眼眶的猩红已不可忽视。
他退离了点间隙,目光触及她额头上渗出的一层汗,仍忍不住蜷起了抵墙的手。
更毋提那劫后余生庆幸的表情。
刺眼难受。
他瑟瑟哼笑了声。
“别紧张,我就是想看看你的安全距离究竟有多近。”
“还只是因人而异。”
“交头接耳就可以?”
“手呢……手掌和手腕原来也不一样。”
“牧佳愫。”
“你暂时不考虑的是事,还是人?”
她自是不会回答他的。
傅亮恺叹了口气,松开了扣着的手腕,手指刚要轻揉被他拽的微微发红的那一圈,就被闪躲开了。
他扶额,按了按太阳穴,咬着牙关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
“佳愫。”
“我……喝的有点多。”
“抱歉。”
回应他的,只是安全门合上的声音。
……
喜宴结束的时候,田彧和牧加苏一同出了酒店,刚才吃饭的时候,便加过了微信,此刻分别,傅亮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在聊什么。
所以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意料之中,她告别后径直往电动车停车场走了过去。
牧加苏蹲下开了锁刚要站起身,车子一动,后面的坐垫就陷了进去。
“……”
他抱着臂,倚在靠背上。
“佳愫,我今天真的喝的有点多,头痛。”
“所以呢?”
“我车拿去保养了。”
“……”
“打车不安全,上次喝多了就差点被抢……”
“你从我车上下来。”
“佳愫……”
“傅亮恺,下来。”
男人抿了抿唇,收回了朦胧的视线,长腿一跨站到她面前。
微微近了一步。
她踩着细高跟,也只不过到他鼻尖的高度。
“生我气了?”
“我以为你就不会生气。”
“如果生气代表什么的话我还是挺高兴的。”
“傅亮恺,你很无聊。”
“是吗?”
“是吧。”
“……”
“你就是在生气。”
“但你生气我还是要说,我再混蛋也就只是这样而已,我怎么样,你都可以看得到,没有隐瞒分毫。”
“别人怎么样,你要去看就看看,但一定记着,有事找我。”
“我……没什么好的,但也不坏。”
……
牧加苏看着他走远了,僵站在那好久没反应过来。
……
傅亮恺在大门口转了个弯,走到停车场时,就见到老爸匆匆忙忙拉开车门,把蒲扇往后座一丢,坐了进去。
他慢慢悠悠进了副驾驶,还没等坐定,后脑勺就被呼了一巴掌。
“行啊你小子,眼睛够毒的,手段挺野的啊,有你爸我的本事。”
“没本事。”
有本事就不会这个样子了。
他侧了侧身,扭头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
“怎么,现在后悔没好好读书了?”
见着儿子这流里流气的穿着,他就想揍他一顿。
“你看你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像什么样子。”
“人家西装笔挺的,有派头有素质,什么姑娘追不着,跟你这样,煮熟的鸭子都给飞了!”
窗外的景大概太迷人了,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是得不到回应的。
喜出望外的理由
傅亮恺觉得自己黔驴技穷了。
投出去的石子被吞了个干净,探不到半点底。
为了平心静气让自己别让自己太惹人厌,他现在没事就看看书,勤奋的比他侄女还像中考生。
他是个把希望寄托给佛祖的囚徒,竟企图存生于刽子手的仁慈。
在某本书上看到的这句话,真他妈扎心。
不过和这个相比,更窝心的是他老爸说的那句话。
后悔没好好读书了。
没什么旁的,就是觉得自己除了说出去的那句话,什么都给不出。
想挖心给别人看,还要先考虑自己几斤几两,真他妈窝囊。
……
有时候悲观久了,总有些让人喜出望外的理由。
夜里十一点半他都快睡了,临了要关手机一通电话进来了。
却还没等他接通又给挂断了。
几乎是瞬间,就回拨出去了。
他想就算是按错了,起码也打开了对话框。
“佳愫。”
“……”
“佳愫?”
“嗯?”
她的声音很弱,似乎离得很远。
“你怎么了。”
“没事。”
“……我没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听到了抖声。
“你在家吗,我来找你,好不好?”
“不用……我不小心按到的。”
她的声音伴着突然响起的巨大雷声,让他突然想起那个在夏日午后,狂风暴雨中突然响起的巨雷,把他前面那个女孩吓得浑身一震。
“佳愫,佳愫……你等等,我马上到。”
这大概是他开车最猛的一次,平日里爱惜的这宝贝车,说到底也就只是个代步工具。
它总有出bug的那天。
然而他又是个出门永远不记得带伞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能花一秒钟记起来,起码在她开门后不会被他乱七八糟的湿发吓到。
虽然他忘了,停电中他爬楼梯上来,这个天气也已出了一身的汗。
他一开始还以为她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才摔倒在地上,后来进浴室时,借着闪电的光看了镜子里的自己几眼,才知道确实挺吓人的。
无意瞥了眼垃圾桶,才明白她确实也不太舒服。
算着日子是差不多了。
光线实在太暗,几乎是在全黑的状态下他洗了个冷水澡,摸索着穿上那套不那么合身,却是他祈求来的衣服。
要不是实在受不了湿哒哒的一身,谁愿意在这种时候洗澡换衣服?
他讨厌死了她眼里的防备,搞得好像洗个澡就能吃了她似的。
他实在是搞不懂,这是什么破高档小区,又是爆水管又是大半夜停电,大夏天不热死人也要吓死人。
搞不懂的同样有,他身上这件男装究竟是谁的。
进门时,下意识蹲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了她,那一身的水也把她沾湿了不少。
傅亮恺没想到,她竟没有去换件衣服,他出来时还呆坐在沙发上。
他没开口问,只是想到她一贯的防备,心里有一些别扭。
虽然女孩子一个人在家小心点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