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这车子,靠这两年的工资,连个首付都拿不下。
钱到用时方嫌少,他有了很强未雨绸缪的意识,难得有心情,周末找了个兼职,干了两天体力活。
身体越懒越松散,筋骨越做越得劲。
黄昏落幕,傅亮恺坐进车里看了眼手机,习惯性刷刷朋友圈,疲惫感伴着失落而来,闭目想到了什么,又回了血。
“在干嘛呢?”
“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我今天……发现……你上次帮我挑的运动外套好像有点短,好人做到底呗~”
等了半分钟,语音没有得到一个字的回应。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
“喂。”
“嗯……怎么了。”
漫不经心和哗哗的背景音古怪的很。
“你那怎么这么吵,在哪呢?”
“家啊。”
“……就是水管破了。”
“你家几单元几号?”
“……”
“牧佳愫,我就在你家附近。”
“不用了,打了电话给物业。”
“等他到都水漫金山了。”
“……”
耳边的沉默让他尤为无力,一脚油门没过路口,等红灯等的心燥。
“牧佳愫,我有那么坏?是会入室抢劫还是行凶杀人?”
“没,你……我不是这个意思。”
“五栋2002。”
她嗯了声,又含糊了句。
“刚打电话问过了,物业真的快到了。”
……
傅亮恺到的时候,水漫金山的局面已经控制住了。
她把物业的人送到门口,正巧他从电梯出来。
披肩长发沾湿了不少,有些贴着额头和脸颊还挂着水珠,身上的衣服也潮得很。
目送了物业,牧加苏扭头看向他,旋而又垂眸,这样子莫名显得有些畏缩。
他抿着唇,上前走了一步,便见她同步往后缩了缩。
惹得他火气愈甚,却也怎么都找不到一个说得出口的由头。
直接略过了她,阔步走了进去,沿着水迹到了厨房的灾难现场。
水是止住了,可这一片狼藉哪里是她一个女孩子一时半会儿收拾得了的。
他拿过一旁的簸箕扫把先清理下应该是慌乱打碎的瓶罐。
听着大门关上的动静,余光瞥到她从那快步走过,关门声闷闷一响。
不久,她又朝这边走了过来,扭头瞥了眼,才发现是去换了件上衣。
默不作声的给她做了一晚上的劳工,总算把厨房连带其他被弄脏的地儿都清理干净了。
放置好拖把,看了眼饭厅的钟,目光再次触及到桌上的杯子。
“你一个人住?”
正在煮面的人搅拌的动作一顿。
“佳愫,你可以觉得我上学的时候浑,不学无术,但是没必要怀疑我人品吧?”
他倚着门,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慢声细语下压着的尽是愤慨。
“我敢说我到现在就没做过半点违法乱纪的事。”
“我看起来像个混蛋吗?”
“跟你说,老子现在还是个处男。”
“……”
牧加苏手一松,筷子从指尖滑落,浸到了汤里。
僵着原姿势,脸腾的就热了起来。
他连忙走过来挤了她的位置,从筷筒里顺手拿了两根,打捞起“失足”筷子。
女孩站远了一点,又静静的背过身。
余光瞥见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快步出了厨房。
烫手西红柿
等他在饭厅盛放好两碗面,念了句好了,她这才从大开的窗口边走了过来。
一个她平时吃饭的小碗,还有一个,也不知道是从哪翻出来比脸还大,堪称盆的碗。
“多劳多得,反正今天我是累到了,我要吃大份的。”
“再说这面后面都是我煮的。”
他拿了筷子过来,拉开椅子,没等坐下就叉了一大筷子面嗦进了嘴里。
“西红柿给你从冰箱里拿出来晾好了,要吃自己拿去。”
“……”
牧加苏走到厨房,拿起那个放置在海碗里的西红柿,竟觉得有些烫。
烫手西红柿,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没有觉得你坏。”
坐在饭厅嗦面正酣的男人动作一顿,瞥向她。
“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没必要什么?”
他放下了筷子,靠在椅背上,任由额头的汗珠凝结聚集后滑落,手随意搭在大腿上,却有些僵。
“是对你来讲我没必要么?”
“不是这个意思……”
“那没必要什么?”
她踱步走了过来,在他炙热的目光下只得低头。
咄咄逼人的让她慌张,似乎都和原来嬉皮笑脸的他不是同一个人。
然而那碗荷包蛋盖住的面,和被烫热的西红柿都摆在面前,如果说还有什么,那就是今天晚上忙忙碌碌的两个多小时了。
“没必要……”
她措辞艰难,或许连自己都没想好。
这话该如何接,脑子当机的厉害。
“佳愫,一个人不孤单吗?”
她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此刻像是被抓住了一般,闪躲不开。
“就像今天这水管子,如果你身边多个人,就不会泛成这个样子。”
“该有个比你大一点点的人来照顾你,不用大太多,一岁最合适。”
他又轻笑,可眼眸依旧深沉。
“你看像我,要是多个知冷热的人,雨天出门也就知道该换双防水的鞋了。”
“害怕还是讨厌什么,你有顾虑可以说啊。”
“我暂时还不想……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傅亮恺看着那双眼睛,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便也真的笑了出来。
“你不打算?你不打算还相什么亲?”
“我小姨安排的。”
“……”
他蓦然起身,椅子拖出刺耳的声响。
仰头看着他,牧加苏眨了眨眼,不由得也站了起来。
相持不下,谁知他吐了口气,端起碗,三下两下的硬是把那碗面囫囵了下去,又到厨房洗干净碗筷放好来,才抽了张纸抹了下额头的汗,又擦了擦嘴角。
牧加苏转过身,倚靠椅背站着,看向他有些无措。
“回去了。”
田彧
他说走就真走了,大约也是真忙,所以之前堪称日常的闲聊自上周日起就告一段落,到吴优儿子满月这一天,已经有十天没消息了。
傅亮恺把她拉进微信群后,就擅自替她做了自我介绍。
毕竟小十年没音讯,加上她三年存在感为零的静默,除了个别几个因为成绩上较劲而对她印象颇深的人还记得她之外,有不少怕是都忘了她的存在。
那些有点印象的,只怕也记不得长相了。
吴优大宴宾客,直接在群里号召起来,满月宴办出了同学聚会的即视感。
当然,也只限于他们这几桌,只是二十几桌的一部分而已。
牧加苏在偌大的房子里踱步,终究还是在太阳落山之前从衣橱里翻出了一条裙子换上。
酒店离得不远,她骑着车二十分钟就到了。
天色垂暗没了日晒,可空气依旧燥热,把车停好,她一进去就找了个盥洗室,补了补妆,打理打理被吹乱的头发。
期间有几个女孩子进进出出,碰面总觉得眼熟,却也想不起什么。
等进了大厅她才发现自己其实一个熟人都没有,凭着众星捧月的感觉,大概辨认出了吴优,可他身边围着不少人,她贸然上前也不知道该怎么聊。
她站在人群里,环视了几圈,有些挫败,竟生出了索性回去的想法。
她脚步一动,小高跟在地毯上挪动了半寸,斜前方的一道声音叫住了她。
“牧佳愫?”
那男人穿着衬衫,打着领带,笔挺利落,颀长高大。
两道浓眉看着莫名眼熟。
“你是……田……”
“田彧。”
“你好,好久不见。”
见他伸出的手,她一愣,伸手轻握后旋而松开了。
“是好久不见了,其他人毕业后多多少少都见过几年,全班上下可是没有人知道你的消息。”
“之前QQ号丢了,所以断了联络。”
他将她引到不远处的桌子前。
“来来来,介绍一下。”
“我们班常居第一宝座的美女学霸,牧佳愫来了。”
“田彧啊,会说话就多说点。”
“哟我说在洗手间看着眼熟呢,原来是佳愫啊……田律师你眼真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