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自己紧闭的唇上指了指,耸了耸肩。
牧加苏咬着牙,忍下了握拳袭击他的冲动。
这想法来的莫名,让她有些心理逾界的不安。
“你想说什么?”
他呼了口气,手支在她车子后座上。
“我想说……”
“我今天还有事,就不顺路了。”
“我是想说,谢谢你带我吃早点,我回去了,拜拜。”
“……”
他朝她摆了摆手,笑着扭头走了。
暴雨天的鞋子
此后一连几天在家里看书,都再没有电话进来,牧加苏觉得他大概歇停了。
她大概就是傅亮恺嘴里那个没朋友的人,原来没被点到还不觉得什么,现在突然意识到五六天都没个人来电话,倒有些后知后觉的怅然。
不过这种情绪浅淡易散,多看点书就好了,一本不够就两本。
电话来的时候,她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小憩。
阴雨蒙蒙的天气最适合打瞌睡了,只是这雨什么时候落大的,倒也真是不知不觉了。
大约是最近生活太无聊了,听到他这个时候这种天气出来买早餐,还被困在小巷子里迷了路,她不由得笑出了声。
当然这朦胧的声响被他听到了,自然是以拔高几度的音调在电话里训呵回来。
不过说到底是要她去“救”他,该服的软,该说的乖话一点也不会少。
软磨硬泡,她终究还是出门了。
虽说那家早餐店是在巷子深处,但到底也是去过的,何况进的去却出不来,怎么说也有点不符合逻辑。
牧加苏把他带了出来,没再纠结,就要道别打车回去。
他却拉开了路口边停放的一辆车的副驾驶车门。
“走吧,这个天气谁载你,给的士送钱都轮不上你。”
见她还愣在那儿,雨靴的筒里滴落了不少雨水。
“走啦,不收你钱,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
上车后,傅亮恺第一件事不是系安全带,而是伸手去够后排地上的鞋子。
“这破天气,出来吃顿早饭都不自在。”
他瞥了眼她那双小巧可爱的水晶雨靴。
“还是你聪明。”
见她看着自己换鞋的动作,面色有些不自在的样子。
“嫌弃我?”
“……”
“我脚又不臭的,真的。”
见她收回视线,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
“湿的真的很难受。”
得不到回应,他揣摩不出她这略微别扭怎么回事,忍不住絮叨起来。
“我很爱干净的,你放心,你看鞋子都是我自己刷的,绝对不臭……”
“开车吧。”
“……”
傅亮恺止住了嘴,眨眨眼,余光时不时身边的女人。
直到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时,无意捕捉到她歪着脑袋看向窗外时嘴角的一点点笑意,才算舒了口气。
“诶,佳愫,你记得那个吴胖子吧,就那个在讲台边上坐了三年的吴优。”
“他前些天在群里……对了,我都忘了把你拉进微信班群了,等下记得提醒下我。”
“吴优那个死胖子,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快,一毕业就接手了他老爸的公司,没多久又结了婚,前几天刚得了儿子,那速度,真的是……”
“诶,他现在都不胖了你知道吗,不知道怎么就瘦回去的。”
“不过这都是快十年了,大家都变化好大,你也瘦了。”
“佳愫?”
“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佳愫啊,不是吗?”
“现在的。”
“不都一样吗,叫快了都一样。”
“……”
按着她给的地址,在一个颇为高档的小区前停了车,本是要开进去的,硬是被她婉拒了。
他开玩笑说她家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现在住在这么好的地方也不请他上去参观参观。
结果她还应声,说,是不方便。
傅亮恺憋了口气,索性放她下来,掉头走了。
她的白眼
大抵是这个城市太小了,不然怎么连参加一个山地车骑行联赛都能碰上他。
当然,如果她此刻如果记得三天前发的朋友圈就不会这样想了。
“佳愫!”
身边的男人见她一直沉闷着,搭话无门后也索性骑远了。
“佳愫。”
傅亮恺骑到她身边时减缓了速度,迎着夕阳脸都给晒红了,豆大的汗珠从两颊滚落,下颌骨曲线分明。
原本就是小麦色的皮肤,现在越发显黑。
牧加苏看书的志趣广泛,此刻就突然想起某次看到某本书上的一句话。
一个男人最有男性魅力就是在汗如雨下的时候,也是在此刻他将至少年轻十岁,像狂奔在校园操场的少年。
当然,她主观上将书上所描绘的的场景选择性忽视。
不过选择性忽视之前,也一定是想起了一丁点的。
因此此刻在灿若玫瑰的夕阳下,脸颊的红晕也不知在日晒、运动之余,是否还融杂了其他。
“刚才那男的跟你说什么了?”
傅亮恺没有注意到她略微闪烁的眼神,只是对刚才那个围在她身边的男人过分关心。
“我跟你说,凭男人的直觉,他就不是个好人,一定存了什么坏心眼。”
她抛过来的眼神像极了在鄙视他小心眼的如此明显。
“你很喜欢运动?”
“还行。”
“我记得你上学那时候可不怎么爱动,整天就坐在那儿看书。”
“嗯,那个时候看书比较多。”
“那好了,以后运动叫我一起呗,我最近也懒了,熬夜吃夜宵,搞得一身的肌肉都退化了。”
牧加苏想起了初中那个小身板,似乎既没她高也没她壮,像株黑黝黝的豆芽。
“你……”
她脱口而出,又咽下了后面的话,可一个眼神被他逮住了,他就知道她想讲什么。
“别小看人,老子……我有的是肌肉。”
他单手扶车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又握拳敲了敲胸口和腹部。
“以前我可是有八块腹肌的,虽然现在懒了,但还是看得出来,不信你看。”
说着,他就要撩衣服。
牧加苏撇过头,猛踩踏板超了前面那辆山地车,把他远远的甩在后面。
“诶!”
他绕过前面的车刚追上,立马又被她超了。
这样你追我赶,憋着气较着劲儿,没有示弱的。
最后联赛都结束了,大汗淋漓一身,还是傅亮恺把车一横,拦着她的去路。
“行了……”
“我说你……这么小气的吗?明天腿不要了?”
她瞪着他,满脸涨红,连眼睛竟也通红了。
“你看……我大腿都要磨秃噜皮了。”
他还没来的及卷裤腿,女孩拧着眉,眼睛竟湿得泛光。
“喂喂,你……你别……”
“哭”字不敢说出口,更闹不懂这玩笑有那么过分么。
他正无所适从,她深吸了口气,垂眸看龙头。
握着车把手,轻撞了他车子一下。
“那是你挑的裤子不对。”
“……”
她这来的快去的也快的情绪让他摸不着头脑。
当然他最后还是接嘴了,忽悠她去运动品牌的店里帮他挑合适的装备。
毕竟,以后总是用得着的。
磨着她挑完一整套穿的又购置了小型器材。
临了,见她又要说那套见了鬼的告别词,他便抢先,以那顿早餐讹她请了顿晚饭。
当然了,还是她请客,他买单。
把她气的直说以后别说请吃饭的事了。
他回嘴一句:
“那你哪天亲自下厨请一顿不就得了。”
直接让她飞出一记不能再深刻了的白眼。
爆掉的水管
周一到周五的时光,都市人都会献给疲于奔命的工作。
当然,对傅亮恺这样一个大专毕业后就考进这样一个二线城市旱涝保收的事业单位人来说,从考上起,就是正大光明混日子的开始。
按他爸妈的话说,儿子相貌身高在现在相亲市场上都挺拿得出手的,能有个比较稳定的单位,找个安心过日子的老婆,一辈子不愁吃喝就可以了。
傅亮恺觉得自己父母是自己身边最和子女契合的存在了。
他也觉得自己挺胸无大志的。
除了朝九晚五就是打游戏看球赛健身运动,偶尔和一些哥们儿兄弟吃喝玩乐,工作之外做的最规矩的事,怕就是省了点工资投些朋友的产业,参股也赚了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