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有意见?”见他表情扭曲,崔馨悦威胁似的问道。
虽然但是。
“没有。”周飞羽连连摇头,“不敢有。”
“这还差不多。”崔馨悦心满意足地拉起被子盖在身上,头也没那么疼了。
“抱抱?”被窝里挤进了另一个人,周飞羽松快了下躺的僵硬的肌肉,伸手搭在崔馨悦肩膀上。
崔馨悦动作熟稔地钻进他怀里,给两人腰腹部之间留出导流管的距离,胸膛紧紧相贴。
“还想哭吗?”周飞羽又问,“要不再哭一会儿?”
“滚。”崔馨悦搂着他的脖子不放,“睡觉了,困了。”
半夜扶着周飞羽起了一次夜,睡了一会儿又迎来了一大清早查房的护士给周飞羽摘了管子,等崔馨悦再睡够了睁眼的时候,病房里已经有了别人。
发型如鸡窝,眼皮肿得睁不开的崔馨悦从折叠床上坐起来。
“悦悦醒了?”一天没见,经历了抢救的小刘阿姨看起来脸色还不是太好,但已经披上了如同铠甲一样的职业套装,“这两天你太辛苦了,妈对不起你。”
崔馨悦刚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被刘芳慧抱了个满怀。
他迷迷糊糊的脑袋被窜进鼻腔里的刘芳慧身上的香水刺激得一机灵:“妈,早上好。”
“去洗漱一下,等会儿出院,你和飞飞回家再好好休息。”刘芳慧心疼地看着崔馨悦自己作出来的黑眼圈,抚着他的脸十分难过,冲与自己一同来的秘书抱怨道,“悦悦也太惯着飞飞了,护工也不用,看把自累得。飞飞也是,不知道心疼人。”
“说明两人感情好,不想让外人插手。”美丽干练的秘书正在收拾病房里的私人物品,笑吟吟地接话,“芳慧,年轻多好啊,我们现在都羡慕不来。”
明明是来照顾病人结果自己成了众目睽睽下睡懒觉的崔馨悦得到了一番歌颂,他终于还是害臊地找了个借口钻进卫生间刷牙洗脸。
等他磨磨蹭蹭出来的时候,昨晚不知道去哪消遣了的罗安带着邱杰和一大袋生煎出现了:“赵总,刘姐,早餐来了。”
周飞羽出院显然是件兴师动众的大事。
众人早餐吃到一半,周辉也带着自己的助理冲进了病房:“飞飞,爸爸来了!”
一家人显然目前还心照不宣地保持着面上的和睦,崔馨悦莫名也融入了这个家奇怪的氛围。
大家有说有笑。
但暗地里又觉得针锋相对话里有话。
当然刘芳慧还是这个家里的实际掌权者。即使是大病初愈,她还是思路清楚地统筹安排着一切:“悦悦的爸爸妈妈早上就出发了,如果一切顺利话晚上就能到了。一会儿麻烦邱杰去机场接一下悦悦的二姨,直接送到度假山庄,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知道了吗?”
“我都安排好了,你就别操心了,不会怠慢亲家的。”美丽的秘书又夹了一只生煎递到刘芳慧面前,“你记得等下吃完饭把药吃了。”
乖乖吃饭的崔馨悦余光扫到面如菜色的周辉。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昨晚你去哪晃了?”崔馨悦小声问坐在身边的罗安。
“我找到一个Stripper Bar,把邱杰吓到了。”没想到罗安一开口就是十八禁,崔馨悦一不留神被生煎里的汤汁烫了舌头。
再一抬头,邱杰果然一脸怨念眼神虚浮。
崔馨悦决定停止这个话题:“……今天天气不错。”
“对了,你们两个,没有stag night(婚前单身派对)吗?”罗安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就直接结婚了?”
“我们社会主义接班人不搞那些有的没的。”崔馨悦伸着被烫到的舌头吹风。
“Seriously?That’s your last chance.”罗安惊道,“你会遗憾终身的。”
“我的单身生活没什么好纪念的。”崔馨悦答,“难道你要我找几个人一起开论文研讨会吗?”
“校园主题的party吗?”罗安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听起来很刺激。”
“没有,不是,你别乱说 !”崔馨悦捧着碗像躲瘟疫一样躲到一边,“快格式化你的脑子!”
罗安无辜道:“但是我已经有imagination了。”
然而婚前单身派对显然是有存在的意义的。
比如,在诸位伴郎伴娘提前在婚礼现场彩排过后的晚上,一定是有必要邀请诸位亲朋吃饭饮茶再小酌一杯的。
崔馨悦作为本场婚礼的群演之一,和伴郎伴娘一起被科普了整个仪式的流程,他才知道如今的婚礼形式不仅仅是局限于常见的那种酒店式T台走秀,还有更多个性化的设计。
考虑到他们婚礼的特殊性,婚礼策划团队主要借鉴了西式的草坪婚礼形式,婚礼现场设置在了一个度假山庄里。这样所有宾客都可以在山庄里借机休息娱乐。
周飞羽和崔馨悦都没有宗教属性,传统婚礼里的出场方式显然也不适合两人。一个婚礼里没有漂亮的拖尾婚纱,可能看点会减掉一半都不止。不过据说在周飞羽的要求下,婚礼策划给两人设计了一个特别的出场方式。
……崔馨悦捡起了他妈给他千里迢迢背来的,好几年没摸过的小提琴。
孙美丽在他脚下睡得四脚朝天。
小崽子刚刚跑到山庄里的人工湖里追黑天鹅,吸饱了水的毛太沉,她差点爬不上来,最后还是崔馨悦下水薅着她的后背把她揪上来的。
“我不是很明白,”多年没揉弦,崔馨悦觉得自己拉出来的都是杂音,他甩了甩握琴握到发酸的手,“为什么结个婚要搞得像办春晚。”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罗安靠着三角钢琴玩手机,“你们结婚为什么我要表演节目,但是Danny不用。”
他们俩正躲在度假山庄的一个侧楼里借着大堂的三角钢琴为婚礼当天的曲目排练。
周家这几天包下了半个度假村用来举办仪式,这几栋楼四处除了服务人员就是自家亲友,倒也不怕人打扰。
崔馨悦走过来蹭了他一半琴凳坐:“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会拉一点点二胡,但也没什么用……毕竟我不会吹唢呐。”
“所以,那天我和你,要负责弹婚礼进行曲,然后等他爸爸搀着他把他送到你面前吗?”罗安想想那个画面就不忍直视,“崔,我怕我会笑场。”
“……啊,那个策划师说会给他安排单独的桥段,但是现在还不能告诉我。”崔馨悦心里也很嘀咕,“为什么一个婚礼搞得像在开盲盒一样。”
两人正说着,崔馨悦的手机响了起来。
“小悦,现在有空吗?你和罗安来18号楼试一下衣服。”周飞羽呼唤他。
“哦,就来。”
除了练琴,即使周飞羽已经帮他分担了大部分工作,但显然他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
第200章
罗安说要回房间拿点东西,崔馨悦只得一个人牵着孙美丽在别墅区找路。很快,一人一狗就毫无意外地在一片长得一样又人迹罕至的楼群里迷了路。他也没办法打电话求救,毕竟问路需要回答两个致命的哲学问题——“我在哪”,“我要到哪里去”。
显然,这第一个问题崔馨悦就回答不出来。
这里的每一栋楼,长得都一个样。
他甚至怀疑这楼的布局是参考了什么易经八卦之类的。
“养狗前日用狗一时。孙美丽,接下来是你狗生的高光时刻。”崔馨悦蹲下/身和一个劲儿往前冲准备把他当雪橇拉的萨摩耶商量,解开了拴着她项圈的锁扣,“去找找你小周哥哥在哪里。Go!”
孙美丽像是听懂了什么,宛如一只离弦的箭嗖地一声就往草坪上扎。
草坪上的几只松鼠像打了鸡血一样往树上逃窜。
不会爬树的孙美丽仰着头活蹦乱跳,冲着树上骂骂咧咧。
“得,看你干的好事,把你’小周哥哥’们吓跑了吧?”崔馨悦对这傻狗一向没脾气。
孙美丽不甘心,又冲他汪汪汪。
“哦,我还不能说你了?”崔馨悦不服,插着腰跟她吵架,“我就没见过你这么野蛮的女孩子。你不要仗着自己年纪大了就为所欲为,这叫为老不尊知道不?”
孙美丽吼得更响了,空荡的园区里回荡着她愤怒的吠叫。
虽然崔馨悦听不懂狗语,但他可以确定孙美丽说的绝对不是什么文明语言。
“行了别叫了,烦死了。”崔馨悦收回了伸缩狗绳,准备给她挂上项圈——他觉得自己能生出指望自家傻狗的想法也是想瞎了心,“就你话多,比我话还多,都叫你奶奶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