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芥末味的仙贝究竟是谁发明出来的?魔鬼料理!
战国桑把手里那块仙贝塞到嘴里,他靠在椅背上摆出舒服的模样,嘴里还有些含糊:“小西亚,你恨吗?”
“嗯?”
我看着战国桑,他捋着他的胡子对我笑,眼里神色沉沉。
我低头避开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
我似乎没有资格恨,因为我就是被憎恨的“天龙人”的名词本身。
由黄金白银绯玉冷翠堆成的骄傲在上的玛丽乔亚,白天比夜晚要长得多,即使在晚上,宫殿群仍然发出昂贵的光芒,仿若没有黑夜。
红土大陆之上的天龙人俯瞰众生,却不知道他们口中的贱民们正用仇恨的目光仰视这片高地。
心砰砰地跳起来。
我感受到战国桑移开了视线,这才抬头,看见他悠闲地抓了两块仙贝并着啃。
“这就是现实,这就是正义与邪恶。”
这些人总喜欢把话说得这么笼统,生怕说得白话没有逼格吗?
护士匆匆走过来推门进去,应该是有人醒了按了床铃,我和战国桑也站起来跟在后面。
我本来还在猜测谁醒得早,进来一看发现两个人都靠在立起来的枕头上,脸色臭臭的,谁也不看谁。
“幼稚。”我本意是说给库赞听的,但萨卡斯基居然黑着脸瞪我。
我于是也瞪他一眼,然后拉了个凳子坐到库赞床边。
床头柜上刚好有水,我把杯子递到他嘴边:“要喝水吗?”
“嗯。”
他就着我的手低头,我忍不住看向他被包扎的右脸和露出来的肩脖。
“我没事,小小姐。”库赞抬起头舔了舔沾上水的嘴唇。
“没事?”我把水杯一放,在桌上敲出声响:“包得跟木乃伊似的还没事呢?”
这话免不了有夸大的成分,但他右半身确实露出来大片大片包扎的白纱。
库赞的放在被子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明显是有些心虚。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抓住他的手,掐得很用力。
库赞总说爱我的小骄纵,此刻我却希望我能蛮力一些好叫他觉得疼!
“我想看看你的腿。”他的被子盖着,我看不见那处伤口。
他无奈地抬起左手揽着我的背,让我隔着被子靠在他身上。
“别看了小小姐……我是不想让你担心。”
“咳咳”战国桑的干咳实在刻意,我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同样受了伤的萨卡斯基,便撑着床边想要起来,但库赞阻止了我的动作。
“你别闹。”我小声地叫他。
库赞却视若无睹,他伸手摸着我的眼下:“小小姐,陪我睡一会儿吧。”
我昨夜接到消息时已经很晚了,索拉不让我出门。我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晚上担惊受怕地没睡好,早上起来就挂了两个十分明显的黑眼圈,费了好大劲儿才遮住。
我疑惑地瞟一眼他:这都能看出来?
他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战国桑在旁边和萨卡斯基有下没下的搭话,库赞的话一说完他就很大声地叹了口气,嘴里念叨着:“萨卡斯基你不行啊。”
我猜萨卡斯基现在的表情一定更不好看了。
我有些扶不动库赞,只好叫了战国桑过来帮忙,一转头就撞进萨卡斯基黑黝黝的眼睛里。
不知怎么,我望着他冷淡又复杂的眼神,突然想起离开好久的蒂格丽缇表姐。
早几年我从雷利大叔的口中听说了一些关于她的故事,甚至贝克曼也有所涉及。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在另一场宴会里遇见自己宴会的客人,而这些客人却向你介绍第二轮宴会的主人。
在他们的口中,蒂格丽缇表姐坚强勇敢又优雅智慧,我和她就像贵族里的异类,但至少蒂格丽缇表姐的气质更像一些。
那些为数不多的蒂格丽缇表姐在海洋上的故事遥远又奇异,我只能偷偷记在日记本里偶尔翻看。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妹妹,我自私又懦弱、虚伪又贪婪,我为罗西南迪和蒂格丽缇的死而哭,却没有想过为他们复仇。
光辉的玛丽乔亚蒙上了我的眼睛,我虚伪地表示对横恣同族的不屑,又耽于舒适奢华的生活。
玛丽乔亚的议事厅外挂着海军的旗帜,那是一片金色之中唯一的纯白,但也许是我眼睛出错了,有时候看竟觉得隐隐有黑色的斑点。
蒂格丽缇表姐和多弗表哥从前最喜欢站在唐吉诃德的高台上指着旗杆发笑。
等库赞叫我,我才发现我又出神了许久,本来被我盯着的萨卡斯基也已经撇开了头。
战国桑任劳任怨把萨卡斯基也扶躺了。
我把手抱在库赞身上,他留出左手来牵我。
可能是昨晚真的没睡好,我很快就感到了困意,眼皮愈感沉重。
“睡吧小小姐。”库赞的声音懒懒的,他又打了个哈欠,听起来真的催眠。
这家伙……
I love you 3000
长日尽处,我来到你的面前,你将看见我的伤痕,你会知晓我曾受伤,也曾痊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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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赞和萨卡斯基的伤最开始看起来很严重,但两个人恢复得都很快,没过几天就出了院。
多亏了自然果实的能力,库赞即使失去了小腿还能够正常的走路。我有些心疼,但受伤者本人反而还安慰我说这不打紧。
萨卡斯基因为当选新一任的元帅,战后事务堆积如山,因此一出院连家都没回奔往本部大楼坐镇。听副官和中将们说,他每天都很忙,甚至是睡在办公室的。
我本来还埋怨他下手过重,听到这些又不禁对他抱起深切的同情,但萨卡斯基本人好像很享受这种忙碌感。
这些年来,萨卡斯基一直把自己淹在公事里,我总是有种他在努力让自己不要闲下来的感觉。一想到萨卡斯基每周让保姆去打扫一次的家宅,以及他一个人在诺大的房屋里时可能是无所事事的,我就有些想叹息——
如果不是蒂格丽缇表姐曾经记在手账上的、在萨卡斯基家喝茶的下午时光,我很难想象萨卡斯基会悠闲享受歇班时间。
曾经蒂格丽缇表姐和萨卡斯基的暧昧好像已经离得很远。在我刻意避开伤心事的这些年里,他们相处过的故事逐渐沉灰。
那些不经意间的对视,被我打扰气氛时不自在的脸色,犹豫许久才送出去的礼物……只有在这种时候才再一次清晰。
这是马林梵多一个平平无奇的傍晚,夕阳把天染成粉橙色,得知库赞递交了辞职函的我匆匆跑到马林梵多。
我来时库赞刚好从三楼的窗口一跃而下。这个姿势过于嚣张,他做出来却带着一股洒脱。
“你这样会被萨卡斯基骂的。”我停住往前走的脚步,站到旁边。
库赞拍了拍衣袖:“他可没空找我。”
他的左肩背了一个背包。
我的眼睛下意识盯着那里:“你要去哪?”
他挠了挠他的头发,这是他思考时最常做的动作。
“去外面看看。”
库赞的声音很平静,我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
“为什么不当海军了?”我固执地站在原地不想接近他:“因为不是元帅就不能继续做下去了吗?”
我自知这样问一定有些咄咄逼人,但我想到他要离开海军、离开马林梵多、离开玛丽乔亚,就觉得控制不住想哭的心情了。
库赞放下了抓着头发的手,他往我这走了几步,又停在离我两三步远的地方。
“小小姐。”他的眼神无奈又柔软,好像在说“你不要哭。”
“你得给我个解释,库赞。”我意外于自己此刻仍然能保持平静的语气。
来之前我还在翻看蒂格丽缇表姐的故事,艾斯离开后我才有种自己已经不再年轻的忧郁,然而我仅仅颓丧了不久,就被库赞他们的操作拉出了缅怀过去的情绪。
我慌里慌张地跑过来,也没有怎么拾捣自己,加上现在眼睛泛酸,自以为十分狼狈。
我一边盯着库赞,一边在心里想好像我大部分出糗都是因为他。
我好不容易才明白我想要什么,明明他也答应要和我在一起。我做好了很多应对政府和家族的准备,唯独没想过他要先走。
“你要抛下我?”我憋出这句话,等着他给回答。
库赞很高,在我面前站着时挡住了所有的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