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拿圆珠笔敲了敲他的桌子。
他先是抬头看了我一眼，接着摘下一只耳机，似笑非笑道：“有何贵干？”
“明知故问。”
“你让我看一下那个表上都是怎么写的。”
“你有什么特长快点说，哪那么多废话。”我有些不耐烦地敲着笔记本。
“唱歌算吗？”他问。
我没理他，只是在登记表上写下唱歌两个字，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校庆表演那一天，我不巧来了大姨妈，肚子痛得我怀疑人生，跟班主任请假在宿舍躺了一下午。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推门进来。
我微微睁开眼看到几个舍友背着书包回来了，一个个兴奋地讲东讲西，根本停不下来。
“天呐，沐沐，你今天损失大了。”温柔一脸惋惜。
“男神今天表演节目了，帅得一塌糊涂……”
温柔口中的男神名叫徐阳，来自高二理科火箭班，是我们学校公认的校草，我之前在升旗仪式上见过他一次，确实帅得人神共愤，简直就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
男神不仅长得帅，学习成绩也好到没话说，真是不给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留活路。
末了，睡在我对铺的姑娘突然来了一句：“真没看出来，咱们班李砚唱歌还挺好听的诶。”
“长得也挺帅的。”舍友乙补充道。
我翻过身，对着墙壁一脸不屑，心想如果这个人也叫长得帅，那我们班其他男生都可以组一个天团出道了。
3
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如果他能跟我道个歉，那我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毕竟是同学一场嘛。
可我非但没有等到他的一句道歉，反而等来了变本加厉的恶作剧。
那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教室，却意外地发现我并不是第一个来的。
头顶的大吊扇已经开始嗡嗡运转，昨天晚自习结束后关紧的窗户也已经被人打开，灌进来的清风吹起了桌子上的作业本，白纸黑字哗哗作响。
我走到座位旁，准备从抽屉里拿出晨读用的英文书，一个温暖的东西骨碌碌滚了出来。
是一盒温热的牛奶。
跟牛奶盒一起滚出来的还有一个带着温度的茶叶蛋，像是有人专门放在我抽屉里的。
难道是某个暗恋我的人悄悄放在这里的？一想到这儿我就浑身一颤，肉麻的感觉席卷全身，像过电一般。
我有些排斥地放下牛奶和茶叶蛋。
不过，转念一想，我总不能浪费人家的心意吧，或者说我不应该浪费粮食。
毕竟粒粒皆辛苦。
反正也没吃早餐，我索性撕开牛奶盒，插上吸管，咕咚咕咚喝光整盒牛奶，又吃掉了那颗茶叶蛋。
吃饱喝足以后，我把手里的牛奶盒挤压成一团准备丢进垃圾桶，却惊讶地发现白色的牛奶盒底部贴了一张涂鸦纸。
撕下来一看。
白色的贴纸上画了一个短发女孩，穿着跟我几乎一模一样的衣服，只是体积足足大了三倍……
底下附有一行小字：祝年级第一同学越来越胖——
呃……
我顿时觉得喝下去的所有牛奶都堵在我的喉咙里，想吐吐不出来，如一根鱼刺卡在那里真是难受极了。
接下来的早读时间，我抱着单词书站在操场角落的老槐树下，用比平时高出好多分贝的嗓音大声背书。
仿佛声音越大，心里的不痛快就会越来越少。
当时的我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这个叫做李砚的家伙怎么会有这么多坏心思。总觉得他每天都在想尽办法捉弄我。先是在我打扫卫生的区域乱丢瓜子皮，又无缘无故踩坏我的一支圆珠笔，还把粉笔灰撒在我的头发上……
就像所有的不好都有结束的时候，我这乌烟瘴气的高一时光也终于迎来了最后一天。
心情倍儿爽的我拿着一包糖果匆匆朝教室走去。
“站住！”
我愣了愣，一回头，看到他莫名其妙地坐在教室门口的台阶上，我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年级第一同学，我都说了叫你站住，没听见吗？”他站起来两三步蹦到我跟前，高出我一头多的他就像一堵墙，挡住了我的视线。
“你想干什么？”我握紧了手里的糖果，总觉得眼前这个人会夺走我的食物。
“老师说了不准在教室里吃零食，你这还是班干部呢，怎么带头违纪呀？”他看着我手里的那包糖果，嘴角露出一抹坏笑。
“老师还说大早上的别在教室外面瞎晃荡。”我语气不自然地说。
“哪里是瞎逛？我明明是在思考人生。”
“思考人生？”
“对啊，这么好的天气就适合发发呆，思考思考人生啊。”他咧开嘴嬉皮笑脸地说。
“那您接着思考吧，借过一下。”我试图往前迈出一小步。
他紧接着挡过来，伸出双臂拦住了我的去路：“那啥，我之前……”
上课铃及时响起。
趁他不留神，我很快绕过去，把糖果藏在肥大的校服袖子里，得意地进了教室。
等老师来了，他才慢悠悠地走进教室，被我们班主任当场教训了几句。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距离放学还有两小时零二十分钟，悄悄从抽屉里摸出一颗糖果，在老师对着黑板的空儿吃了那颗糖。
甜甜的，酸酸的话梅味儿瞬间侵占了我所有的感官。
窗外是明媚的夏天，蝉鸣混着浓烈的太阳光透进来，我慢慢慢慢地等待着时间的脚步。
两小时二十分钟后，我的整个高一学年就要划上句号了。
高二文理分科，等到那时所有班级都会打乱重新分配，已经下定决心选报文科的我再也不会见到这个让我厌恶的家伙。
噢买尬
Chapter2 ·李砚
1.
进入时南中学的第一天，我就讨厌上了这里的一切。
毫无美感可言的钢筋水泥教学楼，整天只知道埋头苦读的一群书呆子，各种奇葩没人性的校纪校规，还有让人压力山大的各种作业，各种科目，各种麻烦……各种……各种。
连不怎么熟悉的上课铃声都让我整个人抓狂不已。
所以……
好吧，我承认，一时没忍住在班会上犯了一回二。
谁让她那么吵，那么大的嗓门完全可以去唱秦腔。
本来教室里挺安静，我还想趁机补个回笼觉，她倒好，像麻雀似的跟在老师后面叽叽喳喳。就她聪明，就她厉害，就她会回答问题，我们剩下的人全都是傻瓜笨蛋？
总之，我对她的第一印象真是深刻到了骨子里，各种印象、各种深刻。
那天过得真他妈不顺。
大清早刚出门我就被一辆小轿车刮到了，还好人没什么大事，可是我心爱的坐骑——新买的山地自行车却被刮掉了好大一块漆皮，我能不心疼吗？这可是我求了我老爸整整一个月才得到的生日礼物。
我宁愿自己吃点苦头，也不要让我的爱车受到一点伤害，哪怕一丁点都不行。
有时候特邪门的是：一个人一旦倒霉起来挡也挡不住！
接下来在路边摊上买早餐的时候，热豆浆又洒了我一身，才新换上的阿迪达斯运动服就这么弄脏了，害得我不得不回家换衣服。
这么来回一折腾，差点儿就迟到了。
我终于踩着点儿赶到教室，摊开课本往脑门上一盖，舒舒服服地睡起了回笼觉。
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大声问：“哪位同学知道真子集的概念？”
“有没有人？”
“没人举手我就点名了啊！”
“吴歌？吴歌？”
“诶—”
本来死气沉沉的教室发出一阵哄笑，大家忍不住拍桌子跺脚。
吴歌满不在乎地抓抓头，在数学老师的怒视下很自觉地拿起书站到了教室后面，并趁着背对老师的空儿做了个很夸张的鬼脸。
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干什么呢？别以为我看不见，就你那点小动作唬得过谁，今天回去把真子集的概念抄一百遍！”
吴歌立马一副欠了别人八百万的哭丧脸。
这已经是开学以来的第九次，吴歌仅靠着名字就占了好几位老师的便宜。什么叫做赢在起跑线上，人家这叫做赢在起名上，我甚至估摸着要是我爸给我起个类似“李烨”的名字，我还能被人白白叫爷，那感觉想想都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