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南兮伸手接过，问：“这么不开心还给我倒杯水来，有点受宠若惊。”
“不是我给你的，是艾予捷。”许念眯了眯眼问：“她怎么了，回炉重造了？”
“不知道，可能是道歉用的吧。”南兮回。
“切......”许念不敢苟同，“端一杯水来道歉，她可真做的出来，八成是又干了什么亏心事。”
葛甲深表遗憾的瞅了瞅许念，嗡嗡嗡的像蚊子叫似的道：“念念，我们是团体，这样背后说人家总归不大好。”
“怎么，她背后不骂我啊？”许念哼了一声，“见鬼，你说了我都不信。”
“偶尔说起你，予捷都说你是很棒的。”
“哎呦喂......”许念仿佛受到了惊吓，愣了半晌道：“她那双眼睛倒长的不错。”
南兮笑，葛甲瞅着她，问：“南兮，你不渴啊？”
南兮有点摸不着头脑，问：“你想喝？”
“嗯。”葛甲点了点头：“紧张，这会渴的慌。”
“劝你最好别喝哈。”许念道。
“怎么了？为什么我不能喝？”
“你看啊......”许念正儿八经的分析：“这杯水呢，代表着两个人的友谊，艾予捷和南兮日后怎样全靠这杯水撑着了，你敢喝？”
葛甲一把从南兮手里抢了过来，瞪着眼看许念：“我就喝，听你瞎扯。”
说完，咕噜咕噜的喝了个精光。
“我跟你说这姑娘啊一天一个样。”许念笑：“刚认识那会，特没主见，旁人的话一直当圣旨来着，现在你看，犟的跟牛一样。”
葛甲脸色不大好，捂了捂自己肚子：“这紧张真的会拉稀吗？哎呦......我不行了......”说罢，风一般的冲了出去。
“她没事吧？”许念问。
“应该没事。”南兮皱了皱眉：“你见过极度焦虑症的患者吗？葛甲这情况怎么不大对劲啊！”
许念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确没见过。
南兮随即起身说：“我去看看。”
第36章 天塌了
南兮站在洗手间门口，只听到卫生间哗啦哗啦的水声以及葛甲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声。
有些不对劲，她是这样想的，却没想明白哪里不对劲。
不大一会，葛甲面色极其难看的从洗手间出来，像是咬着舌头一般的支支吾吾道：“南兮，焦虑会上火吗？我怎么......呕.......”
话还没说完，趴在洗手台上又是一番吐，吐出来的是浑浊的污水夹杂着血水，南兮瞬时眼前一阵黑。
她伸手挡了挡自己眼睛，急道：“焦虑会上火，但不会吐血！”
“但是我......”葛甲站立不住整个人靠在南兮身上，有些吃力的说不上话，一句不接一句，“不太行......南兮......”
“水......有问题，许念......”
南兮仿佛被谁当头敲了两棍子，背上一阵虚汗，两手扶稳了葛甲，没有任何余地的说：“许念没有问题，我帮你叫救护车，葛甲你坚持一下。”
不管是谁，很明显，刀眼指向的，一开始不是葛甲，而是南兮。
如果一定是南兮的话，她宁可相信那不是许念。
一阵急促的小跑声，许念绕了进来。
“你们怎么这么久，我等了......”后半句话被她艰难的咽了回去，睁大了眼睛，“怎......怎么了这是？”
“念念......”南兮叫了一声，忽而一句清晰无比的“你最好不要动那杯水”传了进来，是的，葛甲在喝那杯水的时候许念提醒过。
她终于明白，在这个时候，对任何人的任何信任都是愚蠢的。
“叫救护车，快！”南兮将葛甲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扶了起来，往外边走。
许念还有点没摸着头脑，乖乖的按南兮说的叫了救护车。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整个严氏好似慢慢沸腾了起来。先闯过来的是严悸，他看起来还算冷静，虽然葛甲的脸色实在是让人冷静不起来。
“怎么回事？”严悸问。
“休息室那边......”南兮喘了喘气，尽量让自己稳下来，说：“那边的杯子不要动，都收起来，有人下毒。”
后四个字，她压低了声音。严悸的脸色变了，许念更是。
她或许已经大致猜出了所以然来，整个人踉跄了一下，扶着葛甲的一只胳膊止不住的颤抖。
许念是个聪明人，她的聪明在于，在那一秒钟之内前前后后她想了个遍，然后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被推向的位置。
她紧紧盯着南兮，像是有万千话语吐露，转而又悉数吞了下去，葛甲的情况太过于复杂。
在往医院走的路上，葛甲又吐了好几回，吐出来的都是血水，吐到最后已经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这个节骨眼，谁都不能出事。
“医生，快！急诊！”
“让一让，快点！”
“葛甲？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葛甲并未给出任何表示，点头或者摇头都没有。
不大一会，医生面色难看的出了急诊，问：“她吞了水银？”
南兮摇头。
严悸问：“什么情况？”
“重金属汞中毒，呼吸道和消化系统糜烂，胃肠穿孔导致泛发性腹膜炎，肝脏损害......”
一条一条，如同蚀骨的乙虫，沾满罪孽的原液，打碎一个人近在咫尺的梦，毁在那可憎又可恶的互相攀咬里。
“念念......”南兮很轻声，哑着嗓子，她甚至都没听清自己的声音，问：“不是你是吧？告诉我不是你。”
许念靠着冰冷的墙壁，两只手微微蜷着，大脑嗡嗡嗡的直叫。
不是你是吧？是问句。
“所以当时那一秒你是在怀疑我？”许念抬了抬眼，看着南兮问。
所以杯子里下毒这件事，南兮第一个告诉的并不是她，在那个时候，她就被怀疑了。
她看上去无比创痛，也许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表情，干脆扯着脸笑了笑说：“是，你怀疑我也没错，水是我给你的，严悸一旦拿到那个杯子上面必然有我的指纹，只要调取监控一切都很明朗。可是......我怎么证明不是我？”
许念抬头视线与南兮交汇，她问：“我说不是我，谁信啊？明明是艾予捷给我的，难道我要一口咬定艾予捷本来是要害你，葛甲就是运气太差撞上了，而我就是那个背锅的，稀里糊涂转了一圈就成眼下这种情况，这话谁信啊？”
摘取自己的嫌疑，必然就得给艾予捷安上比这更重的罪行。没有证据，纯粹就是信口雌黄，任任何一个人来看，都是狗急跳墙。
“信不信不看别人而在你。”南兮说：“任何一件事，无论它处理的多细致，多谨慎，是掩盖不了所有漏洞的，而你要做的......”南兮瞥了一眼嚷嚷闹闹的走廊尽头，说：“就是交代，如实交代就行。”
南兮上前握住许念捏紧的拳头，说：“严氏的人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许念愣了半晌，转头看了一眼，继而点了点头。
“南兮，情况怎么样？”林霍问。
林霍紧蹙着眉，失了他一贯的模样，如同换了一个人，正经的南兮一时之间无法适应。
“葛甲还没醒过来，不太好。”南兮问：“那个杯子......”
“检测结果出来了，那杯水有问题。”严悸简明扼要。
心中有一个小小的期许，或许只是因为葛甲不小心误食了什么东西，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可事实证明，所有的走向都是最不利的那条。
严悸转眼看向许念，他在明目张胆的要答案，容不得逃避，容不得忽视。
“不是我。”许念丝毫不闪躲，正视着严悸的眼睛，说：“我愿意配合所有的调查，可以做到知无不言，但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前，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许念，不愿意为我压根没做过的事感到内疚。”
林霍闻声看过来，“呵”了一声，说：“没结果也是最大嫌疑人，刑事案件中也是要戴上手铐走一趟的，这心理素质倒是屈才了。”
林霍的目光并不友善，好就好在，许念至少还能架得住这□□裸的搜索目光，并未被吓到，还有思考的余地。
正说着，又是一阵急促的吵闹声，葛甲的父母拖着年迈的步伐，花白着头发，父亲因为常年病痛卧床的原因，腰弓的厉害，两只手颤抖着。
他们不认识什么人，没丝毫背景，没落的眼神在四个人身上来回走动了两遍，忽而将手指指向了南兮。大概这四人中只有南兮稍微面善一些，林霍和严悸一个比一个严肃，站在那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