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这个人,一般住在那个区域。”他说着抬抬下巴,指了个方向:“为什么跑这么远,要找我来做钥匙?”
我顺着他下巴指的方向看去,刚好看见了我家。
他继续说道:“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那边街面南面有一家锁匠铺,也配钥匙,名声比我大,技术比我好的,你说说他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来我这儿小摊?”
我想了想,记起出家门,往右走上10分钟,的确就有一个锁匠铺。
“因为这事儿,他得背着那些的熟悉他的人。”他为我答疑解惑。
我似懂非懂点点头,望着天色已是不早,赶紧从狗洞溜了回去,跑回大树上坐好,等着那些人找到自己。
也实在是觉得这个游戏好玩,接连两个月的时间,我都蹲在旁边看他磨钥匙。
你看我,年纪大了,这话呀,也就越来越多,不知不觉就扯远了些,我们说回那个“秘密。”
偶尔有生面孔来配钥匙,他就会在钥匙上面涂上一点糖浆,用的是画糖画老人剩的边角余料。
有生面孔拿了这样的新钥匙回去,没用上一个月又会来找他,抱怨钥匙不好用,老是打不开锁。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显得很生气,声称自己磨的钥匙是绝对不可能出问题。
接着就会去到那个人的家里,拿着钥匙对着锁孔比对了一下,很是严肃认真的可以告诉别人,说不是钥匙的问题,是锁的问题。
每当这个时候,那家人就会连连抱歉,他也就顺带着下了台阶,说自己可以帮忙换锁,就能顺理成章赚点了小钱。
他每次挣了小钱就会打一点酒,喝上一两口,慢悠悠地磨着钥匙,还忍不住得意炫耀自己的小手段。
他告诉我说钥匙上面抹了糖浆,随着摩擦温度渐渐升高,糖浆会融化在锁孔里,沾上灰尘,引来一些小昆虫,渐渐将锁孔堵住。
我那是不明是非,不辨对错,没觉得这样用来谋生的小手段,有什么过错,只觉得好玩且有趣。
后来我溜出去这件事儿被我父亲知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直接堵了狗洞,砍了大树,从此我再也没有成功溜出去过。
所以等我看见礼堂门口锁孔上留着的黄色糖浆,瞬间就知道锁出了问题。
和那个磨钥匙的人一样的手段,只不过你更加简单粗暴一些,直接用糖浆堵住了锁孔。
到时候你不经意间走在后面,他们那帮人先进,到时候你在外面把门一关。
外面的人打不开,里面的人出不去,他们就会去找后台的出口。
我去后台出口看过,琳琅满目的陷阱,那帮人要是进去,不脱个几层皮是别想从里面出来。
我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遇上了这种事儿,我本应该直接拿好我的书,直接离开。
但是没办法,学校礼堂的那个夜晚要排的是仲夏夜之梦,选的还是我最喜欢的一段,如果因为这档子事儿毁了一场喜剧,不值当。
所以我也就愿意费些时间,守在门口,等着你们来。
有时候我得感谢我苏家大小姐的名声,起码那个时候,我就是凭借着这个名声,喝退了那样一群比我高比我壮的人。
你看我这,先前还说你老了,现在倒是也跟着你想起了往事。
这就不说了。
我这边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
孩子们都很挺听话,眼睛里都是对知识的渴望,他们很喜欢读书。村民们也很好,晚饭后沿着村子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被塞了各种瓜果蔬菜,说很感谢我来村子里教孩子识字。
实在不忍,也害怕担不起这份感谢,我就和同行的人一起商量着,想着再这边多待一会。
我向你保证,我一定好好照顾自己,我一定在中秋节之前回去。
所以,你肯定会同意的,对不对?
苏白
农历五月二十三日写于永春屯小学
第68章 第六个故事
亲爱的苏小姐:
今天一大早就收到了你的信。
送信的人是你教过的学生,说是十二三年前桐乡县小学三年级四班的,叫贺力。
也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我们也就暂时在那待了小半年,估计你也记不清了,只记得那里的红糖糍粑,你一向是个嘴馋的。
但他现在还记得你的名字,我顺带着也沾光,他看见信封上的名字,早早的就把信送过来了。
堆了,他来时手里还提着一袋子粽子,说是自家包的,送过来给你尝尝,说要不是你教他识字,他现在也谋不到这样一份差事。
我知道你的脾气,粽子留了一个,算是收了这份谢意,其他没收,都让他带回去了。
今天天气好,还有些凉风,我坐在院子里拆你的信。
旺财跑过来,扒着凳子想要一起看。
我先前也不知道你信里藏了个大秘密,想着要和老伙计分享,就念出了声。
现在,旺财也知道了你的秘密。
不过你放心,他最近也不乐意出门呼朋唤友,没地去说。加上他又是个爱忘事的,等到天气凉了,这件事情也就忘了。
听你说中秋节要回来,我赶紧去看了看墙角的桂花树。
葱翠绿叶间还没有见到花的影子,你在那边倒可以多待一会,等花期到了,你也就回了,刚好赶回来吃上桂花糕,喝上桂花蜜。
说起桂花,我就想起来还有件事忘记跟你说。
桂花树后面的墙角边有个洞,我观察了几天,发现那是个老鼠洞。
可等我想着把厨房东西都收好时,柜子里黄豆袋子已经被咬破了。黄豆散落了一柜子,整齐收好也少了一半。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墙角那一窝老鼠,等你回来再说吧。
你放心,我长记性,厨房里的东西藏好了。
今天去了单位一趟,赵局说新来了几个孩子,叫我过去带带。
现在新知识层出不穷,我退休了两年哪还跟的上时代?叫我过去也就是分享分享经验。
新来的三个孩子,两个刚刚大学毕业,一个还是大四学生,都是男孩,怎么就没个女孩呢?赵局前些天还跟我抱怨,说他为了解决孩子们的婚姻大事,还得拉下脸皮求人家文艺部的,老脸都没地搁了。
学工程要想学好,感性思维和理性思维一个都不能少。这没个互补,久而久之,这做出来的东西就没了人气。
你看我,我又在这给你扯这些。看不入眼,就总是不能管住自己嘴,没忍住多说了些。
所幸三个孩子工程图画的都不错,基本功都很扎实,看得出来平时没有少努力。
我问他们平时都看些什么书。他们倒好,搬出《工程学原理》、《工程图3000问》和《建筑力学》给我听。
听见别人在看我的书,总觉得有些尴尬,都是些班门弄斧的粗浅之谈,怎么还成了教材?
不过又不得感叹,现在这个时间多好呀,有书看,有书读,能安稳找份工作,踏踏实实的干上大半辈子,不用颠沛流离,不用担心朝不保夕。
大哥前些天来看我,也跟我说这些。他是为国家安定做出过贡献的人,看见这大好河山,民生安稳,感叹总免不了多一些。
我陪着他喝了点,听他说起和那个人这些年的分分合合。
大哥神色间并无感伤,想是这些年也是早已放下。
我听着他们的故事,总觉得看了个话本,富家公子遇见了从百里洋场出来的女人,从此一生缠绵纠葛之类的。想是听多了魔怔了。
这次跟着大哥一起来的还有小朋友,是大哥四姨太的儿子,五岁,乖巧又机灵,是个不错的孩子。
他似乎很喜欢旺财,跟着旺财满院子的跑,大哥也由他,倒也不担心孩子摔着,倒是跟着的管家着急的不行。
我见孩子跑远了些,调侃大哥说:“你不担心?这孩子可是你亲生的。”
大哥也是爱开玩笑,说:“谁说的准呢?没准是管家的也不一定。”
这话一处,旁边规矩站着的管家吓得一哆嗦,直接跪倒在地上。
大哥依旧是那副笑模样,我识趣打住,借口去拿些下酒菜。
后续的事情我不清楚,只记得端菜回来时,管家已经不知去向。
我没问,也不好奇,陪着又喝了两盏。
你知道我们两兄弟的相处原则,他的事情我不过问,我的事情他也别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