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不上班(22)

作者:龙门说书人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齐越用模具做了各种形状的巧克力,当然也有心形的,放进冰箱凝固。

趁着空闲,两个人沿着咖啡树石子路散步,咖啡豆也有成熟的,一串串红色果实,齐越说品质很一般,毕竟水土不合适,价钱就是不亏不赚。

到了玻璃温室,里面一切都很繁茂,进门就感觉扑面的热气,常年开花的翡翠葛藤蔓,可可树的果实垂坠着,莲雾山竹胡椒藤,芒果树榴莲树等等,鹦鹉也养在这,从高处飞下来,齐越躲开了,说:“它力气太大,肩膀都得被它抓破。”

丛云简直不能相信这种地方的存在,齐越牵着她的手,说:“伊甸园大约就长这样。”

丛云感觉身上蒸腾着冒汗,周围混合的果香,也抹去了时令。

她觉得温室代表了匪夷所思的喜好,住在这里的植物也是傻傻的,误以为自己还在热带雨林。

齐越看她往后退了一步,问:“不喜欢这里?”

丛云说:“我想回房间。”

他知道她不自在的时候,就会想躲回房间。

他说好,带她回去,鹦鹉扑棱一声,又飞过去,更是稀奇古怪。

丛云说:“温室里的植物都在看我。”

齐越摩挲她的手指,说:“害怕吗?”

丛云说:“我怀疑自己也被控制了温度,雨水,光照,还有各种际遇,让我按某个轨迹走,完全跳不出去。”

齐越安静地听她说话,说:“明天我们去山顶看日出,太阳能给人强有力的掌控感。”

丛云“嗯”了一声,两个人回房间歇着,百叶窗门都敞开着,她枕着他的手臂卧着,他哼轻轻的歌,她问:“你小舅舅为什么想建这个地方?”

齐越说:“他想试试能不能培育高品质的咖啡豆,但人不胜天,就算了。”

植物不好驯服,人倒是可以热带寒带乱走的。

第二天早上,丛云和齐越凌晨五点醒了,他下楼找了一辆摩托车,给丛云戴上头盔,自己也戴着,两个人出发去山顶。

车灯照着县道,一束短短的光,一边是树木峭壁,偶尔有溪流声,一边是深峻河谷,丛云搂紧了齐越的腰。

她在某一刻,感觉到自己依附着他,主动放弃了独立性。

山顶并不远,半个小时左右到了,石头沾着露水,两个人站着等,天边一点橘红色,一点点渗出来。

齐越递了一块巧克力给丛云,心型的,丛云笑着啃,她怎么无理取闹,他也不觉得扫兴,让她有点吃惊,也有点快乐。

等太阳光芒万丈地升起,她就要做一个新的人了。

两人看完日出,下山赶上正月里舞龙的队伍,锣鼓喧天,本来有点俗气,但最后龙散了,人群围着街心临时搭的高台,两个穿黑色绣花衣的年轻人,一个戴着红龙面具,一个戴着青龙面具,正在跳神秘的傩舞,姿态非常轻忽,彼此借力翻腾,时而回望,时而倾倒,很有祭祀的意味,要是夜晚来看,火把烟雾缭绕,更像原始的巫舞。

丛云看的很有兴致,问:“最后会不会把外乡人祭掉吃了?”

齐越百无禁忌,说:“吃我呢,我先喝醉了,一身酒气去见神明。”

丛云笑了。

等他们回了可可园,不久嘉木也回来了,身上穿的正是跳傩舞的衣服,满脸汗,左手拿着面具,右手提着赚来的新鲜羊腿。

他换了衣服,要做烤羊腿,招待齐越和丛云。

这很稀罕,神送的羊腿。

嘉木卷起袖子,预备用石头篝火灶烤,架干净的铁丝网,盖着荔枝木的火苗。

齐越问他:“我看你面熟,你是不是有个姐妹?”

嘉木翻动羊肉,说:“没有姐妹。”

齐越说:“我小时候,可可园有个七八岁短发小姑娘,手臂被鹦鹉抓伤了,在那哭了好几天。”

嘉木悄悄将袖子放下了,继续烤羊腿,丛云忽然笑了。

齐越问她笑什么?

丛云问齐越:“你喜欢那个小姑娘吗?”

齐越说:“她很烦人,整天跟着我,又不说话,就会哭,吃不到果子哭,被虫子碰着了也哭。”

丛云说:“手臂上受伤,会留疤的。”

嘉木看看丛云,微微一笑。

他将烤好的羊肉切成小块,肥瘦相间,用红玛瑙一样的小花山小橘摆盘,递给两人尝鲜。

嘉木要去看新采的咖啡豆的品相,就走了。

丛云用叉子吃着孜然羊肉,对齐越说:“没想到你的青梅竹马是个男的。”

齐越问:“谁是男的?”

丛云说:“嘉木的手臂有疤痕,你说他是烦人的爱哭鬼。”

齐越神情一变。

等到下午,他们开车离开的时候,齐越试图圆场,对嘉木说:“我小时候遇见的那个小姑娘,其实也有优点,比如……不挑食,爱吃蔬菜。”

丛云扑哧笑了。

嘉木递了几袋咖啡豆给齐越,说:“你们下回来,我应该能培育出更好的咖啡豆。”

齐越点点头,和童年玩伴莫名告了别。

回程路上,丛云使坏地念:“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

齐越无奈地说:“你没见过他小时候,头发软软的,脸圆圆的,长的就是女孩样子。”

丛云问:“你还揪过他头发?”

齐越澄清:“没用力揪。”

丛云淡笑,说:“看他戴面具跳舞的样子,很风流灵秀的一个人,你认错了也不出奇。”

齐越调侃:“我改天喜欢男的,会优先考虑他的。”

丛云笑了,说:“要真那样,我也只好认输,他又会跳舞,又会做饭。”

齐越笑了,说:“你不能轻易认输,要大打出手,显得我得意。”

丛云笑着说:“你想得挺美。”

晚上,两人刚到城里,齐越手机响了,他妈妈打来的,说有个工业园出了爆炸事故,傅家投资的一处大工厂也在那里,连带着了火。

齐越叮嘱丛云好好在家,他要去傅家看情况。

第22章 chapter 22

将近凌晨,齐越回来了,看丛云没睡,说:“没大事,火已经灭了。”

真正出事的那家工厂,几乎夷为平地,伤亡没有准数。至于其他工厂,等安全险赔付了,损失尚能控制。

但齐越不提,他去浴室冲了澡,睡了一会。

中午,丛云蒸了软一点的饭菜,齐越醒了,虽然没胃口,但还是吃了些。

下午,他的朋友,檀宗玉和檀也柔两兄妹过来了,出事的工厂正是檀家的资产。

檀宗玉说:“家里是世界末日,我和小妹出来透透气。”

檀也柔撑着头,沉默着。

齐越给兄妹俩倒伏特加酒压惊,檀宗玉一口喝光了。

小时候,每个学期都有同学交不起学费,消失不见,剩下的同学从不问他们去哪了。

生意人几乎没有体面的退出方式,现在轮到檀家,兄妹俩其实特意来跟齐越道个别,晚上就要搭飞机去新西兰。

齐越不问有没有回转余地,这样惨烈的事故,银行贷款、公司债都会是坏账,追究责任,也免不了几个叔伯去坐牢。

一夜之间,檀家已经没有立足之地,要为小辈早做打算。

檀宗玉说:“本来下个月,小妹就要结婚,对方大清早一个电话取消婚约。”

檀也柔说:“总比结婚之后才反悔,要好一点。”

檀宗玉不痛快,但也不提了。

两兄妹起身要走,檀也柔又回头,对齐越说:“以后你来新西兰,记得找我们叙旧,我们请你喝长相思葡萄酒。”

齐越温和地说好。

等檀家兄妹离开,齐越安静地收拾酒杯,之后去菜园看蔬菜。

豌豆藤开了舞蹈裙一样的花,他问丛云:“这花怎么这么好看?”

丛云说:“它天然就是这么好看。”

齐越说:“想退休,或者像蝉一样喝露水活着。”

丛云说:“那么兴冲冲的一个人,也觉得苦与烦了吗?”

齐越笑了,说:“孔子那一句生无所息,简直让人后背打冷战。”

丛云淡笑,说:“你总低估了自己折腾的天赋,哪怕周围的人都累倒了,你还会是精神抖擞的那一个。”

齐越微微一笑,说:“我预备当一棵不成才的歪脖子树,可眼睁睁看周围的树木倒下,多少有点惊心动魄。”

他轻握住丛云的手,她埋着头在他的肩膀,两个人依偎着,一切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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