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她不能被留在北国,她需要一个脱身的理由。
珈蓝初念不是没有和禄帝说过要回南国备嫁,可是禄帝并未正面回复,更是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
她若是私逃,必定会被北国抓住把柄。
所以她还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珈蓝初念转头与流瑛说:“你去打探一下,这摄政王可有什么弱点?”
流瑛突然觉着她家殿下当真是娶不了正君了。
可她依旧应下:“是。”
第二日一早,珈蓝初念就穿戴整齐地前往了摄政王府。
可她们到了门前,却被拦下了。
“皇太女殿下,我家王爷不在府中。”
珈蓝初念挑眉,背着手。
“去何处了?可有说何时回来?”
“清修去了。”
下人只说了这几个字,关门都来不及,倒是让吃了闭门羹的珈蓝初念想不通了。
“我自问觉醒血脉之后,美貌算是当世罕见,这摄政王怎见我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流瑛从未想到她家主子还有这般自恋的时候。
“可您的婚事不也还是继续进行着吗?这摄政王权势滔天,若他不愿意,哪里会与您成婚?”
这就是珈蓝初念最为想不通的地方了。
既然禄止宁不愿见她,她也不自讨没趣:“通报你家王爷,等他回来,孤有要事相商。”
何种要事会比她的婚事更重要?
禄止宁自然是知道,她会登门,会提退婚,所以他避而不见,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与珈蓝初念所想的不一的是,禄止宁是愿意的。
他早在一年前就认识了珈蓝初念。
那半年,正是他卸下一切职务远游的时间。
万万没想到他也会落魄到身无分文。
幸而塞外小镇,当地人还算热情,邀他共食,又给他住处。
那个女子就在火堆边上,一身红衣,翩翩起舞。
她不算是最好看的,却异常惹人注目。
禄止宁多饮了两杯,宿在民房之中。
半夜声起。
杀戮不止。
彼时禄止宁的下属已将他寻到,护着他便离开。
那女子就站在廊下。
换了一身黑色的锦袍,缓缓褪下脸上的□□。
耳边一块红霞胎记分外明显。
“五乃南国珈蓝,传我命令,降者不杀,意欲抵抗者,就地处决。”
禄止宁没有走,就坐在不远处的树上,看着那女子。
一场杀戮很快平息,院子里绑了好几个人。
珈蓝初念走到那几人面前。
“陈亡已久,你等不思安稳度日,妄图刺杀我南皇陛下,复兴陈国?”
禄止宁这才知道,这里原来都是陈国余孽。
那几人虽然跪着,却心有不服。
“你是如何得知我们所在之地的?”
禄止宁也十分好奇。
这儿表面上是边塞小镇,镇上之人又热情好客,几乎毫无破绽,连禄止宁都未曾察觉。
可珈蓝初念不同,她其实早已知晓。
“京辖管制,尽在我手,自你们第一日进南国都城,我便知晓,你们刺杀的整个过程,我都了如指掌,放你们离开,不过是为了今日罢了。”
原来这些陈国余孽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计划中。
他们一听,皆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我陈国今日虽是覆灭,但永不屈服,哪怕你手染献血,我陈国之人亦不会吭一声。”
陈国从前便是以勇著称,哪怕今日亦是视死如归,无所畏惧。
可珈蓝初念嗤笑。
“你口口声声的陈国,未能保护你们周全,你正当青年,颇有气节,可你曾想过那些老弱妇孺,他们可愿为你的陈国献上一切?”
前面跪着的皆是壮年,唯有弱小屈居于最后。
有人往他们的妻儿老小看了一眼,随后再也不敢多看。
珈蓝初念看着他们的神情。
“孤要的从来都是万无一失,斩草除根最是方便,孤自可以杀尽陈国人,独留你一人性命,终生囚于天牢,后半生,你便会在悔恨中度过,可孤也知晓,无辜二字何解。”
“如今你们的性命都在孤手上,孤只要一句话,是生亦或是死,全凭你来选择。”
小镇之上,何止百人。
是复国,亦或是苟活。
“我……”
他的犹豫不决正在刺激身后众人。
珈蓝初念不急。
等着他说:“陈国,降了。”
可珈蓝初念摇头,纠正他的话。
“陈国,亡了。”
从今往后,世上便再无陈国。
禄止宁怕是从那刻起,就将这个女子放在了心上。
是他让禄帝把珈蓝初念请来北国,是他一路细心安排,也是他出现在珈蓝初念房中,留下一块勾玉,更是他让禄帝写了求婚书,备了聘礼。
所以,珈蓝初念,他不能放。
***
既要商谈联姻之事,该在何处商谈,又该派何人而去,原本是要耗上数日才能定下,可此次禄帝倒是雷厉风行,直接定在北国都城。
说是南国皇太女和北国摄政王皆在此处,两国商议正好可以争取二人意见。
没过几日,议亲使团便从南国都城出发了。
而此时,流瑛拿着一封密信进来。
南皇简述了当时她本想拖上几日,等珈蓝初念策划的内乱爆发后,议亲使团便有理由不去北国,可谁知珈蓝初梦听信迭渐之话,从中作梗。
南皇见使团之行已无法阻止,便只好给珈蓝初念写了这封信。
而后,南皇称病,让二皇女暂理朝政,但她经验不足,频频出错,朝中怨声四起。
天灾不断,国库空虚,珈蓝初梦心力交瘁,又苦于无母皇和皇姐相助。
尚将军起兵造反,直逼皇宫,二皇女只得指挥禁军抵抗。
可那个她曾带回去的男子,她曾经真心相托的迭渐却集结了一群人妄图挟持她。
幸得南皇在背后策划,珈蓝初梦才能与裴飒一起,将乱党一网打尽。
随后,裴飒自请下堂。
第1章 南国珈蓝无颜女(8)
珈蓝初念收到消息时,正巧议亲使团进入了北国都城。
这之间种种,皆在珈蓝初念的算计之中,唯有裴飒是个例外。
“没想到,他竟会成为初梦的谋士。”
在珈蓝初念印象中,裴飒虽是男子,却通晓天文地理,更是在兵法演算上出类拔萃。
可他专情于珈蓝初梦之后,便再也没有碰过这些。
而今裴飒居然不愿意再做珈蓝初梦的正夫,反而愿意做一个谋士,如何让人不惊诧?
“不过,他做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流瑛在一旁听着:“太女传书给女皇,设计女皇病重,二皇女掌权,那北国的细作自然而然地入了套,裴正君成了谋士,可太女又得到了什么呢?”
南国内乱,北国奸细被除,禄帝知道了,不是会更加不肯放珈蓝初念回去吗?
“我乃是下一任南皇继承人,禄帝便是知道这一点,才将我困在北国,若是一个没任何利用价值的被废了的皇女,可还会被如此重视?”
“可殿下如今已成圣皇之子,这般不是更有利北国将殿下留下来吗?”
此话不假。
世人皆知圣皇之子的传闻,因而不仅是禄帝,北国亦不会放她离开。
可珈蓝初念既不能劝禄止宁悔婚,又找不到他的破绽攻之,着实让人犯难。
她便只能硬着头皮结了这个亲。
但珈蓝初念依旧知晓此婚事定不会无风无波地举行。
此次论婚嫁之事,必定会提到聘礼与嫁妆,就不知届时北国摄政王是否愿意以十二座城池作礼了。
流瑛默,看着珈蓝初念的脸,半晌问。
“殿下何不使个美人计?”
珈蓝初念还真想过。
若禄止宁当真是给她勾玉之人,他的种种行为不难让她误会,可一想二人身份有别,珈蓝初念便又只能冷静下来。
不得不说,珈蓝初念是对禄止宁抱有不一样的感情的。
来北国的一路上,那人便给她一种安心与放心,是旁人从未给过她的。
她不必谨小慎微,也不用身肩重担,因为有一人会为她挡去风雨,铲除灾祸。
她可以不是南国珈蓝,更无须成为圣皇之子。
但珈蓝初念挣扎良久,觉得面对禄止宁,怕是美人计也不好用,这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