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传闻也不算是都假,可措辞犀利,句句都在说她的不是。
红琴搅了帕子给她。
“他们在外面传得有模有样的,把小姐说得可坏了。”
最可恶的是伍灵,竟然和旁人一起抹黑她。
伍灵最近旧伤未愈,便急急地掺和进了这些事情,也不怕出去丢人?
伍初念擦了手,只觉好笑:“让他们说去,你气个什么?”
她惊呼一声,帕子都掉到了平釉颜的手上。
这人把她掐疼了。
他缓缓抬头,暗含些警告意味:“手重了。”随后将帕子递给红琴。
伍初念扯出一抹笑。
“无事。”
怎么可能无事?疼得很啊。
他要只是掐腿也就算了,反正腿上没知觉,可他是往手臂上掐的,一掐一个疼。
红琴没注意这头的事,只将帕子丢进水中。
“小姐,听说景公子可是归京了,若是被他听了去,指不定如何想你呢,要是闹上门来退亲,平白污了小姐你的名声。”
红琴也不是真的就喜欢与平釉颜定亲的人,就是见不得有人不明真相,就擅自将伍初念想恶。
只想着这一点,红琴便气得不行,更不能再提大伯这指亲的罪魁祸首。
伍初念及时捂了手,她可怕再被掐了。
想当初她也是生气的,只后来忙着平釉颜的事,早将人忘到九霄云外了。
这未婚夫名唤景戊,户部尚书之子。
那景家算是大户,家族更是庞大,大伯便是想要以此来依附景家。
“且不说这未婚夫是哪儿来的,又是哪家的公子,就是真有这门婚,大伯敢让我嫁吗?”
初始有这事,也只是攀攀高枝,大伯总不会让人入赘吧?
伍初念又不能出府,真要成婚,岂不是头一日便要两地分居了?
如今她虽然还住在伍家,可是早已与那些人翻了脸,若大伯此时还将这般好事落在她头上,怕不是傻了吧?
此三点一出,伍初念这婚事肯定不成。
“家中自有伍灵,此等好事,轮不到我的。”
也是,家中还有伍灵呢。
伍初念心中自然清楚,与景戊成婚并不是什么好事,那人面上算是个好儿郎,背地里却做着令人不齿的事。
第一世,伍初念可是被实实在在地抛弃过,更是被他踩了又踩,然后被她的好大伯给卖了。
伍初念捏住平釉颜作乱的手。
“纵是千百人来说,我亦不会承认这未婚夫的,更莫要说嫁给他了。”
平釉颜可怜兮兮:“你不心动?”
“怎么说?”
“他家世好,相貌好,脾性好,你嫁过去,自然不错。”
醋意十足。
伍初念笑得眯起了眼。
下一瞬她捧起了平釉颜的脸。
从她走出伍家,去摄政王府将他带回来的那一刻,从平釉颜出现,与她对视的那一刻起,其实早就已经注定了。
他们会有捋不清的关系,道不明的感情。
只是如今,他们之间是爱情。
今后,他会很难过。
可若是相爱不欢,爱意不诉,今后几十年,让他该如何生活呢?
“阿颜,别醋了。”
伍初念实在受不住平釉颜这些日子的冷颜冷眼了,所幸就顺了他,也是顺了自己的意。
红琴悄悄退了去,留下二人独处。
平釉颜像是傻了,说不出话来。
伍初念轻抚他的脸:“于我而言,一生苦短,阿颜,便这般陪着我吧。”
随后两人拥在一处。
伍初念看见消失的唐云,她知道他这是拿他们没有办法。
她不也总是拿平釉颜没有办法吗?
***
红琴的婚期到了。
纵然红琴百般不舍,伍初念还是将她送了出去,跟在她的花轿后的便是一车又一车的嫁妆。
从未见过一个丫头出嫁,嫁妆比正牌千金小姐还要多,以至于满府的丫鬟下人都聚在门口瞧了个热闹。
红琴坐上花轿,红盖头下已是落了两行清泪。
她知晓小姐有意护她,便将自己的金银首饰、房契田地一股脑儿地都给了她,只是为了让她在婆家不至于受委屈。
用伍初念的话来说,那些都是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永远比不上她的幸福来得重要。
那一日,院中满是喜气,连伍初念都难得地喝上了几杯。
如此大喜,可平釉颜知道,伍初念心中满是惆怅。
又两日,伍初念早起时,身旁没了伺候的人。
她这才想起红琴已经出嫁。
外头丫鬟正在谈话,好像在说景戊的事情,伍初念没有兴趣去听,但还是听到些内容。
听说景戊被人打了,打人的还是皇亲贵胄。
为着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伤了身,丢了人,还要巴巴地带着礼去赔罪。
该。
伍初念摸索着要起身,就摸到枕边的画纸。
定眼一瞧,竟是笑了。
平釉颜来得晚,伍初念却还坐在床边,看到她手上的东西时,红了脸,难得扭捏。
伍初念甩了甩纸:“这都是你画的?”
平釉颜亲自给她穿了鞋。
“喜欢吗?”
约莫是受了红琴的刺激,平釉颜这两日操笔,亲自为伍初念设计了嫁衣的花纹。
她自然欢喜得不行。
可这嫁衣终究是穿不上的。
伍初念也不说旁的,只细细问着:“图纹倒是出来了,那料子、样式你可要亲自去选?”
“可以吗?”
“自然不行。”
伍初念被平釉颜抱着坐进了轮椅中,“昨日午后便不见你踪影,怕就是为了画这花纹吧,若是要选料子、样式,又要几个下午?除了这喜袍,你可还要去操办其他的?我不允。”
他们相处的时日本就不多,缘何要浪费在这些东西上?
“纵是没有这些,天地为证,我此刻便可以成为你的妻子。”
伍初念的腿虽然废了,还是可以完成那些拜堂之类的行礼事宜,但那不过都是些虚礼,更是些费时间的虚礼。
平釉颜何其聪慧,自然是能猜到几分。
可他还是扁了嘴:“那你与那未婚夫可见过?”
原来这症结还是在景戊身上。
因为这未婚夫,所以平釉颜便急于冠上伍初念夫君的头衔,不过是怕她被景戊抢走。
伍初念失笑。
“我讨厌他,所以不见。”
果然伍初念还是将人哄好了,平釉颜便成天围在她身边,只要是她的事,他便事事亲力亲为。
记得那日傍晚,伍初念正在沐浴,房中传来了平时未曾有的声音。
平釉颜担心得很,未曾多想便冲了进去。
“别进来,别过来。”
当时的伍初念的叫喊中都带着慌乱。
隔着屏风,平釉颜还是看见倒在地上的伍初念,还有两位不知该如何搀扶伍初念的丫鬟。
“怎么了?”
平釉颜的担心自然作不得假,可是他还是没有越过屏风。
原来是因为地上湿滑,丫鬟一个没站稳,害得她也摔了一跤。
还好只摔了膝盖,腿上没知觉,也就不知道疼了,可身上只穿着亵衣,地上冷得她不禁抖了起来。
“快,扶我起来。”
两个丫鬟本来已经把伍初念搀起来了,可哪里知道会再次摔倒。
当伍初念摔进平釉颜怀里时,已不想再见人了。
“放……放开。”
平釉颜可不会再听她的话。
“好了,别闹。”
他目不斜视地将伍初念抱进浴桶里,然后面无表情地就往外走去。
平釉颜没敢出去,就坐在外面,生怕等下她又发生什么事情。
两个丫鬟爬起来,这才马上替伍初念沐浴。
平釉颜在外面听着声,耳根红了个彻底,便想说些话分散下注意。
“从前都未曾摔过,今日是怎么了?”
旁边大胆的丫鬟说道:“还不是小姐这几日胖了吗……”
伍初念:“……”
只听得外面平釉颜的轻呵一声,这下,她真是什么面子都没了。
等伍初念沐浴结束,丫鬟都不敢再去搀,生怕又给摔着,因而平釉颜抱着她从浴桶中出来时,她已有些自暴自弃了。
丫鬟给伍初念换好亵衣,伍初念就看见平釉颜拿着药膏过来。
“不疼。”她没撒谎。
平釉颜却固执地要掀起她的裤管,要给她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