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人愣了愣:“姊姊喜欢吗?”
上玉:“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
“哈哈,说笑的,做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心意。”
看他呆呆的模样,她忽而叹气拍了拍他的肩:“小卫,你还小,等你长大就懂了。”
真把他当孩子了?
他无言哑然,半晌,干干地来了一句:“我不叫小卫。”
“嗯?”上玉挑了挑眉。
“我说我不叫‘小卫’,姊姊不要这样叫我。”
上玉想了想:“那叫你‘大卫’?”
他:“……”
“我有名字,”他看着她,对上水眸中懵懵懂懂的光:“我叫阿白。”
“姊姊以后要叫我‘阿白’。”
上玉一瞬间噎住,随后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你说叫啥就叫啥吧。”
“那……”他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她咳了几声:“阿……啊呀——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走吧走吧。”拉起他,直往前厅跑去。
话说,上玉和华阴侯自入宫后,基本没享受过什么贵族待遇,然而丹熙王宫这回倒挺厚道,特地派了马车来接他们。
五娘、赫连夫人和赫连大人在门口相送,五娘有些不舍:“不如在我家住一晚,明天再走。”
上玉笑着摇摇头:“你看,那边马车都到了,摆明了是让我们回去。”
五娘:“……但他?”
上玉:“没事,好着呢。”她牵裙准备上车:“我回去了啊。”
马车在赫连府三人目送下远去,慢悠悠地驶过寂静的街道。
车厢内有些安静——
熊孩子拿了‘受气包’出来玩,一直低着头,没怎么理她。
直男上玉:这么了这是?方才不都好好的吗?
难道因为刚刚没叫他的名字?
直男上玉:这什么仙女脾气?
“喂,”她扯扯他的广袖:“你生气啦?”
他没说话,只往旁边挪了挪:“没有。”
口是心非。
她这会儿还有耐性:“是不是我刚才没叫你名字?”
“……”他瞥了她一眼:“不是。”
直男上玉:算了累了。
反正她要回去吃点夜宵,再睡个好觉。
孩子心性么,耍耍就没得。
于是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有车轱辘轧过路面的声响。
男人使劲捏了那个‘受气包’好几下,又偷偷看她几眼,终于还是憋不住了:“姊姊……”
“怎么?”上玉半闭着眼。
“你……”他顿了顿,道:“赫连府很高的那个人……姊姊喜欢他吗?”
什么很高的人?上玉一头雾水:“你说谁?”
“就是……那个又高又大的,一直在看你……”
哦,明白了。
说的是五娘那个硬汉二哥。
慢着,上玉眯起眼:“你怎么知道他一直看我?”
他闻言,有些尴尬地撇过头:“我看到了。”
“姊姊……喜欢他吗?”喜欢那样高壮的男人?
上玉托腮,认真想了想:“这个,不好说啊。”
“什么不好说?”他有些愣神。
上玉摇摇头:“不知道,不一定,也许喜欢,也许不喜欢。”
“……”
他又低着头去欺负那个可怜的‘受气包’。
上玉抿嘴,探出两手,使劲捏住他的脸,妈的,手感真好。
她:“抬头。”
他很听话。
“你那时候不是正被灌酒吗?怎么会注意到我们这边?”她问。
“唔……”他不看她:“我只是随便……注意到的。”
“嗯——?”她不相信地又凑近了一点,这个位置,她比他高一点,他仰起头,露出优美的脖颈和下颚线,双手不知何时扶住了她的肩。
两人的眼睛对上,她蓦地屏息,水灵灵的眼珠左右打转。
上玉:这个气氛……好像,很凝重啊。
突然,马车极重地硌了一下。
要不是他扶住她,她差点就摔个四仰八叉。
“吓死我了!”她拍了拍胸口,一股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不对头。
虽然马车仍旧在跑,但是方才硌这么大响动,赶车人竟然都没询问一声。
宫里出来的,不可能不懂规矩。
但……也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上玉伸出手,试图去推车门……竟然推不开?
她使劲撞了两下,车门纹丝不动,方才明明还……
“姊姊?”
上玉苦笑:“咱们遇着坏人了。”
熊孩子立马被吓到,紧紧挨着她:“坏人……坏人在哪儿?”
上玉:“……”
她只能拍拍他的手:“别管这个……先想办法下车。”
马车空间不大,除了正前方的门,就只有后头一扇扁长的窗户,可惜,是封死的。
上玉试着伸手去推,那窗框有些旧了,落下不少粉尘。
有希望!
她直起身,使劲用手肘去撞,没两下,被熊孩子拦住:“姊姊,让我来。”
上玉:大哥你行吗?
大约男女真是天生差异,虽然他瞧着瘦,但力气却比她大很多,窗户摇摇欲坠,眼见就要成功,上玉却敏锐地觉察出马车变慢了,也许是赶车人注意到了什么。
她的心又揪了起来,频频看向车门方向。
窗户终于被撞开,一阵沁凉的风猛得吹进来,男人扯着袖衫,不动声色地盖住了手肘,他迅速拾起地上一块毛毯,盖在上玉身上:“姊姊,你先下去。”
眼看马车就要停了,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上玉望了他一眼,点点头,窗框外是一片黑漆漆的道路,根本看不清是哪里,她深吸口气,纵身一跳。
“……”妈的!
竟然是个下坡!
她裹着毯子落在地上,一路滚了下去,不过一瞬,一双略带凉意的手捉住了她,把她整个护在怀里,宽大的袖摆盖住她的脑袋,鼻端萦绕着熟悉的檀香。
她的手不知何时也抓住他的衣襟,两人顺着坡路一道翻滚了下去。
愤怒
嘶,好疼。
上玉难受地睁开眼,入目是一片漆黑的平地,有泥土裹着青草的气息。
“唔……”
一声低低的呻/吟。
不是她的。
她猛然一惊,连忙俯身查看那人的伤势,情况……似乎不太妙。
他伤得很重,尤其左膝处血迹斑斑,半件青衫都被染成了红色。
“卫,卫横舟……你醒醒,快醒醒……”她不敢动他,只好轻拍他的脸,希望能唤回他的意识。
毫无血色的唇终于轻轻蠕动了下,他半睁开眼,长睫投落一片阴影:“姊……姊姊……”
“你……”
“什么?”上玉忙附耳去听。
“你……没事?”
她猛地点点头:“我没事我没事。”
“那……就好。”
他想要笑一笑,但是唇角裂开了,一动就淌出了血。
“你,你别……”她手忙脚乱地扯袖替他擦了擦:“我带你找大夫!”
可是这儿荒山野地,哪有大夫?
上玉勉力镇静,把毯子盖在他身上,尽量捂得严实些,他突然重咳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来。
黑暗里,只能看到一团黑黑的液体。
她从他嘴里闻到了血腥味,他却仍想要说话:“……袖……”
“……袖子……”
这是让她翻他的袖子?
她照着做了,如同攥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掏出一个小木盒,打开,里面躺着几颗深紫的药丸。
“啊——”他自动张开了嘴。
上玉:“……”大哥这都啥时候了?你就别搞笑了。
她把那药喂进他嘴里,顺便问了句:“这是什么药?”
他费力嚼了两下,道:“……是治病的……黄钟哥哥说,吃下去就不会痛了……”
上玉轻颔首,暗道黄钟想得真是周到,既然是特地带来的药,应该会有些效果。
心情稍松,她开始注意起现下的处境,方才的马车已经没了踪影,不知赶车那人有没有发现他两个跳窗逃了,若是他发现折回来又该怎么办?
还有,就是赶车人的身份,以及如何回宫这两个问题。
上玉沮丧地发现,她一个都解决不了。
蓦然想起昔日大漠里,男人事无巨细,从容应对的模样,不得不说,有颗聪明的脑子,何时何地都能受用无尽。
虽然这颗脑子如今……
唉,不想了!她拍拍自己的脸,觉得这荒郊有些阴寒,该去找点柴生火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