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鹿(90)

“秦...放...”

她瞳孔一点一点放大,心脏在地震。

***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见你,你也转学了吗?挺巧的。”

放学,少年装作偶遇,然后理所当然地跟在她身后,有种故作亲昵熟稔的意味在,可时鹿面对他却像是避如蛇蝎。

天底下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时鹿低着头一遍一遍过着脑海中破碎的质疑,低声回了一个‘嗯’后,就成一种保护的姿态,双臂交叠在前胸,一个劲儿朝前走,她一点都不想看见他。

他不应该来这里啊——

这里,有我不能说的秘密。

秦放有些失神,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她打招呼,结果时鹿却很慌乱,像是一点也不想看见他的样子。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啊。

他不死心,紧紧跟上去。

“时鹿?你...?”

他想缓和一下气氛,于是:

“两年前——”谁料他刚说完三个字,时鹿像是突然上了发条一般,猛地看向他。

眼神满满的绝望,又似乎很不可置信:“他告诉你了?”

她像是听见了什么禁忌的话语,逼近他,抓住他腰间的校服:“告诉你了?他告诉你了...”

她不相信,一点儿都不相信,但是事实摆在这儿,此刻已经容不得她想太多了。

时鹿口不择言,能做的就是遮掩:“你想知道什么?两年前?”

“两年前你什么都没有做,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拼命遮掩。

秦放一阵哑然,其实他想说的是:两年前我们其实在这附近见过,不知道你还记得吗,国初组织春游,动员捡空瓶,你当时背着好大一个袋子,还冲我微笑。

可时鹿却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天大秘密。

秦放之前一直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对劲某个契机点上,似乎驱动的一环正在转动。

两年前,我怎么了吗?

“两年前,我...”秦放故意拖长了话音。

时鹿慌忙摇头:“我当时,不是故意偷听你说话的,真的不是,对不起。”

“他是骗子,他全都在骗你。”时鹿不停的掩饰:“他都是骗你的!你不要信!”

“你干干净净,都是我,都怪我。”

“所有的罪过,都是我。”

“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时鹿胡乱辩解着一句接这一句,像是要把一整颗心脏剖出来。

“你在,说些什么?那个他..又是谁?”秦放面色较之刚才的欣喜,一点点沉了下去。

“我能知道原因吗?时鹿。你对我,若即若离的原因。”

时鹿一呆。

原来,他没有,他没有!时鹿又激动的笑开,他没有那么做,她又错怪他了,对不起。

那刚才——

笑容又淡去。

刚才是她自己在欲盖弥彰,是她自己在越抹越黑,口不择言。

意识到这一点瞬间松开揪住他的衣服,时鹿别开眼。

“....没有若即若离。”

我只是单纯的,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而已。

...

最后,时鹿还是顺利掩饰了过去,借口说是有一次不小心站在角落偷听你说话,但是并没有跟你问好,真的很对不起。

秦放默然听着,并没有再刺激她,那笑容中掩盖了很多的心思。他说:“啊,原来是这样,没事。”

时鹿又偷偷看了他几眼,发觉他像是真的没把刚才那件事放在心上。

但她的心跳声照旧擂鼓般的,说话也结结巴巴。

这种同时转学,还转到同一所学校的几率,几乎是亿分之一。

除非处心积虑,除非是蓄意而为,绝非能让她碰上,但是秦放将一切都掩饰的太好了,到位逼真到时鹿不得不接受。

接受之后,又是惶恐。

“你,有想考的大学吗?”十字路口,刚才两人之间一直持续沉默,秦放突然低头问她。

时鹿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里,冷不丁被问,下意识就实话实说:“想考宣大...”

说完又咬着唇,她后悔了。

“哦?这么巧吗。”秦放宠溺的勾了勾唇:“我也是哦。”

少年笑颜纯朗又明媚,印在时鹿黑漆漆的瞳仁里,那是跟她迥然不同的欢快想法,时鹿心底生寒。

***

文理分班在即,时鹿最终还是选择了理。

她想将来做医生,虽然她的生物成绩一般,但是她想。

分班考试的前一天晚上,时鹿被热醒,距离那次在面馆,又是长达半个月没见到男人。

时鹿烦躁的缩在床尾,鬓边全都被汗湿了,还有后背。

电扇的风开的很小,且在摇头,她怕感冒。

她一直在别扭什么?

是啊,在别扭什么。

捂着脑袋坐了一会,又爬下床去将电扇开高一档。

慢慢的,燥热的心趋于缓和。

她相信他不是吗,可是每次话到嘴边,亦或是交流过程中,他总是会说出令她绝望至极的恐吓之语。所以,这让她不得不在身边围起一圈刺,这有这样,她才能够确保自己不被伤害。

可她心里一直想的都是:下一次,就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我一定上去抱抱他,跟他说对不起。

林琛啊,我其实一直都相信你。

我们就像以前那样,对彼此好,信赖对方,好不好?

毕竟,这个城市里,我们都是孤零零的,我也只有你。

作者有话要说:期末考试QAQ

第62章

62

林择深说过, 时鹿适合做梦,并且无比天真。

确实。

在此后整整长达两个多月的漫长时间里,她再也没见过林择深。

男人听她的话, 滚走了,并且滚的远远的, 再也不出现了,再也不会用残忍的话语去激兑她了, 可即便如此, 到头来觉得难过觉得接受不了的,还是她。

矛盾的一如往昔, 并且分毫不宕——

但,也情有可原。

幼年时期单调的母爱,少年时期颠沛的迁徙,陌生环境,陌生的恶意, 习惯性将各种不幸加诸在自身身上,继而不可控的陷入更深一层的忧惧。

这是病, 是她从未被爱, 被重视养成的慢性病。

并且面对挚友的死,没有依靠的孤独, 她骨子里的自卑、怯懦。

种种种种,一并成就了现在的她。

敏感、缺爱、自怜自艾。

她其实很可怜——

直到遇见林择深之前,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从未努力争取过什么,也从未在身上为什么人留下过什么刻骨铭心的伤疤, 更不会为了一个人,将心脏挪出三分之二的位置,去记住他,跟他发生的点滴,那样努力的,渴望为一个人做点什么。

哪怕故事的起始,她带着上不得台面的狡黠,利用,现如今一切可能都是她要为当初的不成熟、顽劣,承受的因果。

即便心里一遍一遍想着,下回再见面,我一定上去抱一抱他,可事实是,她连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终于在某个深夜鼓起勇气给他打电话,结果换来的是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信息石沉大海,又去了好几次那家面馆,均是无果,一个人默默咀嚼着有香菜的、大块的牛肉粒的面条,心里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

早晚必经的上学路上,时鹿总会刻意停下一会,看看身后,看看路边的电线杆,妄想着能看见他的身影,哪怕只是一点细碎的衣料边角也行,可男人像是彻底从人间蒸发掉了一样,从那次面馆的冲突过后,再也没出现过。

无论时鹿怎么放任自己往好一点的方面去想,亦或是干干脆脆就将他彻底忘记,都不过是徒劳无济于事,他真的像是带走了她仅存的一点起起伏伏卑劣不堪的幻想,离开的决绝又彻底。

分班考,时鹿以一分之差的绝对劣势进了仅次于A班的鸿志班,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B班,成绩出来的那一天,时鹿坐在位置上,默默看着窗外变黄、凋零的阔叶。

静默的像一尊的小雕塑。

手上是成绩单,黑色加粗的数字,独立字体的排名。

她再也不能顺利每次都考班级中间一名了。

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啊。

趴在桌面,周围具是关于暑假热火朝天的期待还有哄闹。时鹿笑不出来,她有一点点想流眼泪。

胸口起伏着,眼底眸光最终变为一潭死水。男人似乎连带着好运气,都从她的世界里消失,再也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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