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还权势滔天。
多好的一个情节,像场梦似的。
换了人,早该扑上去热吻相拥,花好月圆,最不济也该诉一诉衷肠,不枉费了这样一个人,迎风等了这样一个夜。
可惜换不了人。
只有秦楚。
秦楚铁石心肠,冰窟窿一座,任袁祁站在夜风里冻成雕塑,他会做的也只是掏出门卡走上去,刷卡进门,全程视袁祁为空气,在袁祁一脸坚定地跟着他走进电梯之后,冷而疏远地问一句‘你在这里做什么’。
袁祁冲他笑了笑,并没回答。
他身上穿的那件深灰色羊毛大衣敞着衣扣,电梯门缓缓合上后,秦楚闻到了那一股轻淡却不算陌生的檀香调。
袁祁就始终跟随在他身后,极自然地,旁若无人地踏进了秦楚的家门。
秦楚在转身关门的一刹,略显疲惫地闭了下眼。
然后他就被袁祁擒着手腕拖住了手。
袁祁半靠着玄关处的一组置物柜,高挑身形很随性地倚在柜沿上,不晓得用了几分力道,轻而易举地就把秦楚拉到身前,揽住了腰。
秦楚乏到不想跟他挣扎。
“——你啊。”袁祁只说了这两个字,口吻很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他微微垂首,用墨一般黑的眼瞳一心一意地注视着秦楚。
他此生已拥有过数不尽的昂贵珍宝,唯独眼前这一件,竟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袁少将人生第一次尝到了为难的滋味。
他搂着秦楚的腰,将人又带近一寸,在咫尺间望着秦楚冷寂却艳绝的一副面孔。
其实早在初见那一次,他就注意到秦楚瞳孔的颜色与常人不同了。
是幽深的一种深灰,比黑色浅,原先他觉得像夜雾,可如今仔细地看,又不比雾那般混沌。
总而言之是他从前从没见过,却一见就钟爱上的一种瞳色。
钟爱到……让他想要叹息的地步。
不露声色地按住秦楚试图推开他的手,放到嘴边,轻啄一吻。
“今天来找你之前,我有想过,干脆就直接把你带走关起来,放到谁也找不到的一个地方,只有我能看到,摸到,你也再不用废那些心,把自个儿陷到那些麻烦的事里面。”
袁祁的话即便说得云淡风轻,但他的那些骇人构想只需要说一说,就足以令秦楚不自觉地发起抖来。
他会怕,不是因为他胆小,而是他心里非常清楚,袁祁并不是在吓他……
“袁祁……”
“别怕。”袁祁安抚性地牵住他的手,“我不是没那么做么。”
袁祁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平静的几乎都没有表情,而他风平浪静说出来的每一个字落到秦楚耳朵里,都恍若一根根尖细锐利的针,一根一根的钉在秦楚的神经上。
秦楚终于明白一直以来他为什么会格外的抗拒袁祁,甚至是厌恶。
原来他在怕,他感到恐惧。
他一直想展翅,却屡屡被压制,多年来他混淆多方势力,隐于其中,在灰色地带吸取着晦暗的养分,累积实力。
他在隐藏,也在等,等一个时机,能让他得偿所愿。
在那之前,他必须慎之又慎。
被他藏起来的野望和羽翼虽日渐壮大,但那些想要毁掉他的人也不曾懈怠,至今仍想尽办法,要将他拖回深渊。
只是因为他成长的太快,有些人无法再靠一己之力来扼杀他的选择,所以才会有日复一日地排挤,和无处不在的钳制。
他付出了那样多,走到今天,也不过才博到了一个不被人任意践踏的境地,而他艰难独行至今,却在这个时候遇到了袁祁。
一个轻易就能折断他翅膀,把他像禁脔一样囚禁起来的男人。
这样的一个人,他所谓的心意,怎么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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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上
就在秦楚抽出手想要逃开袁祁钳制的一瞬间,袁祁眼疾手快,闪身上前,不重地一记擒拿,锁住秦楚右腕,敏捷地把人往墙上一推。
秦楚眼前一花,肩膀蹭过玄关的景观墙,被动地一个旋身,左脸触到了冰凉的墙砖上。
袁祁炽热的胸口就紧贴在他背上,即使隔着衣服,他都能感受到那副高大身躯所散发出的热度……
是他太大意了,竟然没早些发现袁祁喝了酒。
“秦秘书。”袁祁挺直的鼻尖抵着秦楚的耳廓,口中喷发的热气几乎能够直击入鼓膜。
他咬了一口秦楚耳垂,声音里满带着酒后的恣意,放肆在秦楚耳边低语,“我现在很想干你,怎么办呢?”
秦楚以挣扎做回应,却在顷刻间就被袁祁轻车熟路地压制住。
袁祁把秦楚双手都扣在背后,腾出右手,将衬衫下摆从秦楚裤子里拽了出来。
他由下至上,一粒粒解开秦楚的衣扣。
似乎是随时准备好了应对秦楚反抗的举动,以是又逼近一步,把秦楚整个身体都死死地压在墙面上,不留一点余隙。
此刻的袁祁危险的像一只逮住猎物的狮子。
秦楚当然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不会不知道,在他身后,铁器一般硌在他后腰下面的那个东西是怎么一回事。
疲倦感幡然涌了上来。
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心里。
也是孽障,他竟也会有停止挣扎的这一天,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像在对他揭示着无可奈何的现实,而眼下的现实又无不在袒露他的困顿,他的无望,以及筋疲力尽。
他累到不想再与袁祁拉锯,干脆就卸下一身防备,冷冷清清地安定下来。
在袁祁还未有进一步过分的动作之前,秦楚静静地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吐出时那一道并不清晰的声气,很像是一声叹喟。
袁祁伸进他衣服里的手顿住了。
衣衫不整地被袁祁压在墙上,这一刻却骤然安静下来,这转眼间的变化袁祁不会注意不到。
他松开秦楚双手,握着腰身把人转了过来。
下一秒袁祁便怔住了。
即便在他怔住之时,那股饱含危险意味的压迫感还在持续不停地向着秦楚施压,可到底是没了下一步举措,两人之间刚刚箭在弦上的强烈焦灼,也在转瞬间稍加平缓。
这可真的是太难得的一幕了。
袁祁有生以来,第一次硬着下体,且人已在怀,却硬生生地打住了那些恶劣兽欲,强上硬上的冲动念头。
两个人就这么相对无声地停下来,秦楚背靠着墙,仰着脸看着他,而袁祁一张英挺面孔上,满都是来不及收拾的,从未出现过的,无所适从的神情。
……因为秦楚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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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下
很久之后袁祁才明白,他究竟为什么会对秦楚动了心的。
因为有那一晚在秦楚不知情下的遇见,因为有那些在秦楚或许不情愿下的激烈交集,因为秦楚的不懦弱,不认输……更因为秦楚此时、此际,正精疲力尽地闭着眼,缓缓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就是这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永远都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所以才会使袁祁进退无措,才让他不能释手。
袁祁的目光都深起来,却已不复胁迫,反多了点软化余味。
他等了少焉,才轻轻地把手抚在了秦楚的背上。
秦楚的额头枕在他左肩上,两只手虚虚地抓着他大衣两侧。
就连袁祁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他的心竟能软到这个地步。
轻抚着秦楚消瘦的背,袁祁很沉默,只是微微施力,又把秦楚拥紧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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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两个人都没有再多说什么,秦楚显得很累,袁祁放他去洗澡,等他洗好了出来,看到厨房的灯亮着。
袁祁脱了大衣,上身穿一件军服制白衬衫,袖口挽起来,深邃侧颜熏染在热气腾起的阵阵氤氲里。
秦楚套着睡衣,手上抓着条干毛巾,发尖上还湿漉漉地滴着水。
他有些迟钝地站在厨房外边看袁祁,一边慢慢擦头发一边问,“你在干什么?”
袁祁关上火,“煮粥。”
拿了碗盛粥,走出来拿给秦楚,又怕烫到他,拿了秦楚手上的毛巾垫在碗下面。
冒热气的一碗白粥突然塞到手里,袁祁言简意赅几个字:“喝了,睡觉去。”
秦楚累到呆滞的时候是难得乖巧,轻轻地‘哦’了一声,低头喝粥,喝完了把碗放回厨房,道了声‘我睡了,你自便吧’,转头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