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一用力,提央的身体就被顺着地面拉出来,她够不到床腿,只能用手扒拉着地面,结果不但没有抓住,还把指甲磨没了。
提央狼狈不堪得趴在床边,沈南星蹲在她面前,双腿一前一后曲着,两条手臂搭在大腿上,潇洒又嚣张。
提央别过脸,面向另一个方向,沈南星随即抓着她的头发,强迫她转回来,似笑非笑地俯视着她,“你不准备解释一下吗?”
“我……”提央用手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干笑了两声,“我这是在跟陛下捉迷藏。”
沈南星一听,本来皮笑肉不笑的现在竟然真的笑了几分,“那你的衣服呢?”
提央的眼睛滴溜溜地转,脏手挠了挠凌乱的头发,“我就试试合不合适,新衣服不都应该先试试吗?”
“可是你弄脏了。”沈南星的脸冷了些许。
闻言,提央低头看看自己脏兮兮皱巴巴的衣服,有点不好意思地拍了拍,“害,我自己洗,亲手洗行了吧。”
沈南星用手轻抚她的脸,大拇指在她的下唇上有意无意地摩挲,声音低沉,磁性又魅惑,“怎么用得着你洗。还疼吗?”
提央被他看得芒刺在背,僵硬地摇摇头,“不,不疼了。”
“那你不怨朕了?”沈南星的视线突然移到她的眼睛,提央有些发怵地与他对视。他的眼睛真的很符合提央的审美,双眼皮,尖眼角,眼尾略微上翘,瞳色如琥珀。阳光照在脸上,睫毛反着白光,竟有点圣洁的意味。
提央回过神来,一联想到这双眼睛主人的所作所为,就顿时没了好感。
“嗯?”沈南星微微侧头。
提央心说老娘怨死你了,嘴上却扯出假笑,摇了摇头。
沈南星龙颜大悦,唇角上扬,脸上都笑出了个浅浅的窝,虽然不是酒窝,但看起来一样的明媚。
他凑到提央的耳畔,轻声道:“只要你断了离开朕的念头,朕就再也不欺负你。”
不知是耳边的气息还是沈南星的话,一下子击中了提央的大脑,她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心里担忧沈南星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她怔了一会儿,细细地品味这句话,是不是她待在皇宫,沈南星就不会吻她,也不会睡她?
提央正在思索他说的欺负是哪个意思?沈南星的脸就离开了她的耳朵,飞快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极浅极轻的一吻,没有让提央的唇感到任何不适,就是心理上有点膈应。
占完便宜的沈南星扬长而去,头都昂着,像一个嘚瑟的直立行走的大狗熊。
提央呸了一声,信个你鬼,糟老头子。
她大喇喇地脱掉婚服,换上常装,去洗了脸。拿了安神药溜到了小厨房里。这个时候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厨房里没有其他人。
冬葵从外面走进来,脚步轻地吓得提央一哆嗦。
“小姐是饿了吗?要不要奴婢差人准备午膳?”她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询问。
提央摆摆手,“没有,我只是许久没有下厨,想捣鼓点吃的。你忙去吧。”
冬葵犹豫了片刻,福身退下。
厨房里的家伙还挺全的,除了每家必备的灶台、菜板、刀具,还有烤炉、蒸屉、糕点模具等等。
提央在里面转了一圈儿,找出一个蒜臼子,就把袖子里藏得安神药一股脑儿地倒了进去,用蒜锤使劲研磨,直到它们化为齑粉。
药是准备好了,但还需要一个包装啊。
厨房里的食材有些匮乏,提央只找到了面粉、鸡蛋和糖。
她知道怎么烤蛋糕或者面包,对烘焙略有了解,就是因为懒,才极少动手做。这种普通的面粉一般是中筋粉,可以用来做馒头,而蛋糕需要低筋粉,面包需要高筋粉,而且这个地方有真空包装的安琪酵母吗?
难不成要做几个馒头?拿出去太磕碜人了吧,谁要吃这个。
她灵机一动,打算用打发的蛋清充当膨松剂,做一个发糕。
说干就干,提央撸起袖子,首先分离了蛋清蛋黄,因为没有厨房秤,她只能凭感觉加料。
搅拌蛋清是个又累又乏味的过程,特别是在没有电动打蛋器的情况下。
提央回头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把药末加进面粉,又特意选择了红糖掩盖颜色。
最后一步,把拌好的面糊倒入模具,上锅蒸。
面对这个十分硬核的土灶,提央有点手足无措,这咋烧?有柴火没打火机啊。
这时一个小厨娘哼着歌,挎着一篮子菜进了厨房,一见到提央,声音卡在了喉咙里,慌张地低着头行了礼。
“你可以帮我生火吗?”提央看她怯生生的,柔声问道。
厨娘赶忙放下手上的篮子,“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她走上前去,从腰里取出一个火折子,吹了吹,然后娴熟地往灶里添了一把干草,点燃后放上几根柴火,又拉了拉风箱。
火苗很快旺了起来,随着风箱的一拉一推,呼呼地直窜。
“谢谢你。”提央对烧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蹲下拿了根柴,“让我试试吧。”
厨娘急忙摆手,“这可不行,小姐身娇肉贵的,怎么能干这种粗活。”
“哪里哪里。”提央也摆摆手,她糙得很,“你出去吧,不用管我。”
“这……”厨娘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露出点担忧的神色。
提央拉了她一把,“放心,我不会把厨房烧了的。”
厨娘拗不过她,只好如她所愿,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朝门外走去。
“等一下。”提央伸出尔康手,笑眯眯地道:“火折子给我。”
“是。”厨娘快走几步把火折子奉上,“小姐,吹一吹就能用了,可千万要注意安全啊,别不小心点着什么了。”
提央露出了一丝狡黠的浅笑,“放心吧,我保证。”
☆、第七章
夜色逐渐降临,远处总有不知名的鸟在鸣叫,声音不大,倒显得四周更加寂静。
提央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拿了食盒走到京墨宫门口。
“怀靖,怀颐,吃点宵夜吧。”她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但是在黑暗里也看不清什么。
怀颐揉了揉肚子,“真的可以吃吗?我都快要饿死了。”
提央拿出食盒里的碟子,递到怀颐面前。
“等一下。”怀靖拍了一下怀颐伸出的手,“小姐,我们怎么敢吃您做的东西,真是太折煞了。”
“哎,这就见外了,我看你们日日辛苦地守着门,心里也过意不去。”提央把碟子往前伸了伸,“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这……”怀靖犹豫了下。
怀颐毫不客气地拿了一块,“多谢小姐。”
亲眼看着她们俩吃掉加了安神药的发糕,提央眨眨眼,静待药效。
可是她并没有看到想看的结果,怀靖和怀颐安然无恙,甚至因为吃了东西精神了不少。
提央只好先回房,说不定是药效还没有出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提央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她没有带上橘座,因为她此行并不特别指望能一次性顺利出了皇宫,只是想去查看一番守卫情况,当然能走更好。
没想到安神药竟然真的管用了,怀靖和怀颐都坐在地上,背靠着门的两侧,睡着了,怀颐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提央踮起脚尖出了大门,特意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快步朝皇宫大门跑去。
她隐约记得大门应该正对着上早朝的地方,而那个地方应该和重华宫在一条线上。
夜间的微风偶尔吹动竹叶,沙沙作响,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提央提心吊胆地回头张望。
重华宫怎么走来着?
她凭着记忆靠着宫墙往前行走,每到一个路口就先直行,没找到路再拐回来,重新走一遍。
这皇宫谁建的啊,出来受死。提央心里急躁,又不能吼出来发泄,只好耐着性子走来走去。
不知绕了多少圈,面前出现一个宫殿的侧门,提央觉得有些眼熟,突然记起这是沈南星扇她耳光的地方,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她从侧门绕到正门,回头一看,牌子上写的正是重华宫。
功夫不负有心人,柳暗花明又一村,嘿嘿。
提央躲在一个圆柱子后面,周围空旷得过分,难道皇宫里不应该有巡逻的侍卫和守夜的太监吗?
她觉得这一切太顺利了些,止步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