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允才收了身,跑出了房门。
只听见院子里单允喊着:后日,后日早早准备了,卯时晚些来叫你。
单邑云扭头应着,一回头看到手中快要绣完的蓝蝴蝶,突然又想绣上一朵木芙蓉。
想来合欢花更是趁这蓝花虫,单邑云仔细想着最后还是了绣了这木芙蓉。天空蓝配湘妃粉,也正应了这春天魅人的景象。
二夫人闻声进了屋里,问道:你可是要跟这单允出城去?
单邑云将手中的刺绣放到了桌子上,说:是的,单云哥哥是个男孩子,这府内跟允儿年龄相仿的算上我也没得几个,平日里,她左右都带着我。此次,她也是定了后日,我这明日估计也就好多了。
二夫人刚要说什么,单邑云拿了桌子上的橘子递了过去,说:没事的,我会好生注意的。
说完便推着二夫人出了门。
这些年,单邑云想来也是被这二夫人说怕了,无非就是要防着单允母女,多留个心眼儿防着,个个都是表面一张皮,心里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千万不能被他们骗了,这母女俩再带上那个单云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狠着呢。
单邑云听了十几年,耳朵都听出了茧子。但是,二夫人说的也没错,这都在暗暗地发生了。
转眼,说的后日已经到了。
昨日单允还专门吩咐了流珠去知会单邑云一声,生怕她忘了。
这边单允专门跑到市集上买了有名的桂花糕等甜品,把春游的物品样样都数了一遍,生怕丢下什么,再在栾简面前留了坏印象。激动地一晚上没睡,全用来责怪这天亮的太晚了。
一大早,流珠便来请了单邑云,只见单邑云身穿一件薄衫,外头倒是披了一件披风。
手里拿的正是昨日绣的刺绣。
流珠:三小姐,真是心灵手巧了。
单邑云笑了算作应和。
单邑云出了后院,来到大门外,便远远看见了一身白衣的少年郎,只是她不知他日日念她。
栾简无意间看到远处走来的单邑云,失了神,眼泪盈盈,眉目间更是深情。
单邑云看了栾简,内心一紧,这人,似是见过,却又不知在哪里见过。
内心却难过起来,单邑云以为是疾走这一阵引起了心痛,便停了脚步扶着流珠站着。
栾简刚要上前,只见单允走了过来,只得罢了。
这时马轿内的马夫出了来连喊了三声公子,都不见栾简回声。便提高了嗓音,一声公子倒是吓得栾简一颤。
马夫:公子久等了,上车吧。
栾简回头看了看,便上了车。
当时萧半斜得了叶离的腕血又转世栾简,体内便有了拒霜的记忆,可是凡人寿命算是短的,生生经过了十几年,腕血才真正在体内循环起来,而这腕血因为有着魔尊飒合元神的滋养,便也就得了一个记忆的功能。
当体内血液正常运转,除了自愿封存忘却的记忆,几世的记忆便就随着恢复了。显然,对拒霜来说,叶离是万万忘不了的,也是最不想忘了的。叶离,你什么时候才会知道,你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拒霜,就是我。
来到郊外的草地上,茫茫一片新绿。
道路两侧的绿柳垂下了枝条,纸条上的嫩芽还带着清早的露水。不一会儿太阳升了起来,照的这露珠七彩灿灿,清风拂过,正是春的清新。
单允的马车在前,单邑云的马车在中间,栾简和单云的马车走在了最后。
风吹着帘子来回荡着,单邑云的脸庞随着闪现,栾简也就坐在车里盯着,这几世的心意都快要溢出来。
到了一片草坪处,马车刚停下,单允便就吩咐流珠摆了甜品,从马车上跳下来,直接略过了单邑云,来到了栾简和单云的马车前。
单允:栾公子下车吧,我们到了。
单云扯了车帘,说:这地儿不错啊。
单允见单云跟了来便问:你来干什么,昨日你还说不来的。
只见单云出了马轿,直接跳了下来,倒也灵敏,说:我又变主意了。
随后栾简便踩着马凳下了车,正是应了这景色,人衬景色,景映人,都可以当画看了。
单允觉得现实生活中怎么会有这么俊朗的少年,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真是不假了。
随后,只见单邑云和自己的丫鬟春红下了车。
春红:小姐,这绣娟也拿了吗?
单邑云点了点头,春红便一起拿了随身。
单允随着栾简的眼神,以女子的直觉便知道绝不是单单的什么兄妹。自己和单云是个什么样,心里还是十分清楚的。
单允朝单邑云轻喊了句:邑云,你且先找个阴凉处坐了,歇下。
栾简收了眼线,虽不动声色,却也内心早已心潮腾涌,却不清楚是不知所措还是触目伤怀。
单云见单邑云不舒服便喊上单允和栾简去旁边的池塘捉鱼,栾简却借口自小恐水便留了下来。
单允和单云走后,栾简走近了单邑云,虽只有几步远却像是走了好久。
栾简盯着单邑云手上的刺绣,原来她还记得,她都记得。
栾简忍不住了问:姑娘,为何绣上一朵芙蓉花?
单邑云绣的正入神,只听得这声音柔柔暖暖的,一昂头,看是栾简,竟一下子羞了脸。
轻点了下头,没说什么。
栾简在旁边坐下说:这蝴蝶倒也绣得精致,只是……
单邑云:只是什么?
栾简:只是,这蝶翼纹理差上一处。说着便伸手比划了比划,单邑云的刺绣便是白底色极其细腻,与这修长的手指一比,反倒是逊色了起来。
单邑云:你倒是比我瞧的仔细,这么一来,确是顺眼多了。
栾简见单邑云熟络了再次问:姑娘,为何绣上一朵芙蓉花?
单邑云:芙蓉花又唤作拒霜花,在寒日里也静静开着,初开时的花色正是雪霜的淡白色,我喜欢拒霜这个名字。
因为喜欢‘拒霜’两个字,我喜欢上了木芙蓉。
每当她提一次拒霜,他心里便咯噔一下,像极了在蝴蝶谷,那时却是反着的。
你问我为什么叫拒霜,我只得像你现在一样笑笑,在心里说:因为,你喜欢木芙蓉。
因为你喜欢木芙蓉,我才取名叫拒霜!
栾简(单邑云),我的心思,你可明白?
栾简听着单邑云的语气并不像记得自己的身世,这时,单邑云刚伸出右手去缝针,一伸胳膊短了衣袖,手上的腕痕正好露出了影。
栾简禁不住问:姑娘这手腕……
单邑云倒是淡定,看了眼自己的手腕,下了针,说:胎色。
单邑云话刚落只见那边的单云高举着鱼叉说:栾简,快过来,快来看看我这么大的鱼。
单允也跟着起哄。
单允指着单云哈哈大笑:你这么大的鱼……
单邑云也示意他过去看个热闹,栾简只得起身。
到了傍晚,天凉了许多,便收拾了东西回府去了,各自回屋的间隙,单邑云偷着看了一眼栾简,栾简也正深深地望着她。
夜深了,心思也深了。
☆、第十五章
像小时候一样,爱情的种子悄悄萌了芽。
而,一个天生高冷,一个心思深沉,谁都不愿做第一个开口的人。
栾简坐在床尾,月光皎洁,照到窗户外的柳树上,柳树的影子便正映到了栾简的屋地上。
这新长的嫩芽,像极了初见她时的心情,这一缕缕柳条又像极了内心的乱七八糟。
第二天一大早,单允便吩咐了流珠拿了些可心儿的早点送到了栾简屋里。
栾简生来不喜爱甜食,再加上昨日的心烦意乱,便门也没开,退了去。
这可是单允天不亮就出门,排了两个时辰的队买来的,拿在手里还是热乎的。尽管排队时,流珠一直劝小姐找了老板,直接拿了就是,但却被单允拦了说:你哪懂得,这是定要付出了真心,才能尝出来的。
流珠日渐明白了单允的心思,说:这栾公子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分,才遇得我家小姐。
然而,现在,这排队买来的糕点却连栾简的屋门都没进去。
流珠刚下了台阶,又转头回来:栾公子这糕点是小姐排了两个时辰的队,亲自买来给您尝尝的。您……
流珠倒是够忠心主子的。
栾简轻开了门,流珠十分识趣地快速打开了盖子,一脸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