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也沉沉(39)

作者:知之為知之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日子似流水一般过去,叶庭让也有了要重启“天机门”的计划,其实自从熙之那条线断了之后,他不是没有想过重启,只不过还不到时候,熙之虽然身陷囹圄,到底是保存住了颍军天机门的所有力量,所谓蓄势待发,便得力量得用在刀刃上,而现在,他隐隐的有一种预感,最后一战就快要来了。

四月,雁城军出动的D打头第三批次的飞机,全是德国或捷克制造,由邙湖的鎏湖机场分两组飞往临湖县支援。这一批飞机是十年前由叶峥亲去欧洲订购的,这中间的关联自然不言而喻。从之看到小报上把这些说的扑朔迷离的,跟连载小说似得。

六月是叶庭让的生日,颍川有旧俗,三十岁生日需得提前过。都安官邸上上下下,自五月头就开始忙活起来了。有一日她用完早餐后,在池塘边喂鱼。宁婶拿了报纸来,她瞥见了头版头条,安阳言氏将择日完婚。如果说上回订婚是为了安内阁的心,那么这次结婚,又是想安谁的心呢?她从宁婶的手里把报纸接了过来。心里的石头却放了下来,她知道,是时候了。

叶庭让的身份特殊,最近又因为与雁城军明里暗里的合作,把与安军数年交手的事情摆上了台面,成了报纸头版头条的常客,而这次的生日宴几乎成了一次宣战。幕僚为他在华茂饭店办了一场宴席,发表了演讲,洋洋数千字,不尽然皆是华美之词,叶庭让素来以爱民如子为人所称道,于是他将为民生,为社稷,为国家的安定,所作出的决定,以及以后可能要做的决定,前前后后,表达的情真意切。

而七号正经的生日便就同从之一起过。叶庭让喜欢吃鱼,尤其是刺多的鲥鱼。这个季节鲥鱼难寻,可架不住人有心,特意寻了来。厨房将这鱼剔尽了鱼鳞,用棉针细线串起来,铺在鱼肉上,一并呈上来,临要动筷的时候,再将那线挑起,则鱼鳞尽除。鲥鱼鲜美,鱼肉滑嫩。从之没叫他佐以葡萄酒,倒是拿出了一小壶梅子酒来,拿酒滋甜味美,沁着淡淡的梅子香,解了暑气,叫人难忘。

从之今夜戴了一对用玉石和朱砂制的耳坠,与身上的一袭华美的旗袍相比,显得精致而含蓄。叶庭让偏喜欢她那一对圆润的耳垂,在灯下莹白如玉,此时点缀了一点樱桃红,更让人心猿意马。从之被盯的久了,这才回过头来瞧了他一眼,“看着我做什么?”

“看你好看。”

“是吗?只有今天好看?”她轻轻的靠过去,夹住一块鱼肉。

“不,夫人每天都好看。”他抬手碰了碰她的耳朵,“今天这对耳环格外的好。”

从之将鱼肉喂到叶庭让嘴里,才说:“是夫君眼光好。”这耳环不过是边角料,胜在有心思。早些时候有人送了叶庭让一块石头,开始不明就里,后来让工匠挖开来,才发现是一块成色极美的玉石,叶庭让让工匠将玉石打磨成无事牌,按大小奖给手下的一帮统帅将领。其中还有一块镶钻的,留给了从之。余下的小料给从之做成了首饰,今天的这一对耳坠,便是玉石为叶,朱砂为果,而成的樱桃。

两人这一番你来我往,便停不得,叶庭让也将夹在筷子里的菜肴,喂给从之。这样一来,屋里伺候的宁婶借了个由头,将一众早低下头去的丫头,一并带到外头去了。

叶庭让是喝了酒的,这酒有些后劲,不多时便觉得有些燥热。从之扶着他去塌边坐下,他却把头埋在了从之的身上。她的衣裳被他胡乱的手解开了一角,叶庭让把她放倒在塌上,他吻她的时候又轻又浅,从耳垂到颈脖,一路下滑,然后鼻息萦绕在了她的胸前,从之低头一瞧,才发现他一动不动的,睡着了。

从之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那琉璃杯里的酒里,她翻过一本杂志上说,安眠药加在葡萄酒里,容易出问题。所以她把酒换了,又减低了药量。这么做的后果是,她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搁。

好在她做足了功课,又对都安官邸极熟,她准备朝都安的北面一路行,从码头离开。虽然肖雍早就告诉过她,这条道行不通的,若是被抓回去的话,让他知道一切,再想做什么都迟了,不过是感动你自己罢了。

可是她不听劝,硬是要这样做。

怎么说呢?其实她本质上仍是个小女子,她只是想再多看他一眼。如果当真是死了,那也罢了,叶庭让不过当使了个叛徒,伤心不了多久。

她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直到被抓进北大营的地牢里也是这么想的。他很快就来了,把她领了回去。让人钉住了她房间的四面窗子。说来还是肖雍有办法,这回亲自命人开车送她走的。

在离开颍川地界之前,她回头看了看头上的天空,那是一片晨起初光前的混沌,她的心,就如同她所见到的天一样。

她只希望,自己还能回来这里。

而叶庭让没有再派人去追,他立在和她的卧室里,连方定奇来同他耳语,他都恍若未闻。那桌子上有她用过的梳子,香水,还有些许珠宝。她带走了玥,带走了那本特别派司,还有枪。她在床头柜上给他留了一样东西。

她求的签文。

他想起来,他们去过佛前。

因为前一夜下了些薄雪,虽未结成冰霜,到底也是山路,他说,“地上太滑了。没有软轿,没有车,你滑倒了怎么办?”

而她答:“小心一点不就好了?”

他看了看她,终是伸手牵住了她的手,便是这般朝山下走。将那小手握在手心里,觉得暖暖的,突然觉得自己不让方定奇上山来是对的,自己十分的欢喜,能与她有这般独处时光。

原来已经是那么久远的事情了。

后来好几次,他都以这个作借口,想要看一看,只是她一直没有应承他,如今却堂而皇之的放在这里,像一种托付似的。他拿在手里,看见那上头写着上签戌宫,旧事消散新事遂。什么是旧事,什么又是新事?

直到官邸快要下钥的时候,肖雍才因为公事赶来见他,断断续续的对他说了他和从之计划的这一出“偷梁换柱”来。

他本是失神已久,这时候才回过神来。他想原来是这样,怪他大意了,才没能料到她这样的出身,这样的心思。当年天机门的资料都已经销毁了,为的是稳妥,却遗漏了这么一颗沧海遗珠。

肖雍看他神色惶惶,一时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将从之留给他的一张合照交给他。那是一张从之和熙之的合影,还是她们小的时候。

冤冤相报何时了,又何苦再牵连一个人家进来,不如就让她去解决这一切,倒也成全了熙之和她的圆满。

叶庭让将那张照片拿在手里,只稍稍停了一下,才道:“按原计划行动。”

既然她这样说,那么他就相信她。

从之是坐了火车抵达的,下来的时候一身汗津津的,还好肖雍给她准备了行李和钱,让她看起来不至于不体面。等到了督军府,她对门人说,她想找沈熙之,沈小姐。那门人并不打算让她进来,随意拿了个借口糊弄她,如此被挡了一道,她毫无办法。好歹是x管家认识她,让她得以重新走进了那幢府邸,穿过重重院落,最后见到熙之。

她只瞧了一眼,就忍不住鼻酸,此去经年,四个字简单又简洁,原来已经有两年多不曾见过面了,她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张罗着给她做新衣服。熙之看起来并不显老,二十多岁的人,又得言疏衡的照顾,保养的好,老不到哪里去。只是目光沉沉,如墨似雾,从之想她隐忍了这些年,默默承受的这一切,心又怎能不沧桑呢。她没说出一句话来,倒是熙之先开了口。

“听说你结婚了,恭喜你。”

她心里有些难过,她说:“姐姐,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即使你那般不听话,他也动不了我。”熙之并不避讳。

落在从之的耳朵里,心下倒是一惊。熙之手里,定然有所计较,不若,言疏衡又怎么会如此忌惮她。她想了想,才说:“你过的好,我就放心了。”

熙之对她绽开了笑容。

第35章 【三十四】

从之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言疏衡,正站在走小客厅里等她。

从之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如果没有言疏衡的默许,她哪儿会见得到熙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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