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冬天，蛇要冬眠。”Loki面无表情地往面包片上抹花生酱，“十一点半了，你该睡觉，不然明天起不来赶校车。”
“蛇为什么要冬眠呢？”Einmyria勉强睁大她的绿眼睛，“爸爸，我把Glut放到阳光下晒晒，它会醒来吗？”
“不知道，你可以试试。”
“爸爸，我不喜欢霸王龙。我认为迅猛龙更可爱。”
Loki可不喜欢恐龙。Thor七八岁的时候，有一阵对恐龙极度着迷，家里到处扔着恐龙模型，那种硬塑料做的，栩栩如生的玩具，有的下颌还能活动，白森森的牙齿令五岁的Loki恐惧不已。Thor发现了Loki害怕恐龙，就咯咯笑着用那些破东西追逐他的弟弟，“嘿嘿，咬你。”他把Loki逼入角落，抓起他的小手，毫不犹豫地塞进自己嘴里，“唔，我就是恐龙，嗷——”
“啊！”只顾着回忆，Loki切黄油的刀子不小心切到了手指，“白痴，”他骂了声，“喜欢的恐龙的都是智商75以下的笨蛋。”
“爸爸，”Einmyria打个大大的哈欠，“你讨厌恐龙。”
“那种大爬虫……没几个人喜欢。”
“Fandral说Thor舅舅喜欢恐龙，收集了一柜子恐龙。”
Loki心烦意乱，“他还说什么了？”
“没什么，他买了恐龙，说恐龙的战斗力是毛毛虫的十倍。他没有证据证明恐龙能杀死毛毛虫，不是吗？”Einmyria摇晃着小脑袋，“爸爸，你还在生Thor舅舅的气吗？”
“我……没生他的气。”这种感觉真是难以言喻，明明肚子咕咕叫——肯定是麻烦精在捣鬼——听到Thor的名字，胃里却像被塞满了石头，“我们和解了。”
“和解了？”Einmyria伸手蹭了点花生酱，“你们打算做一对好兄弟了？”
“去刷牙，再刷一遍。”Loki警告说，“睡觉前吃花生酱，虫子会蛀空你的牙。”
“是外星虫子吗？”
“不是外星虫子，是地球的虫子。”
Einmyria舔着手指，“爸爸，你和Thor舅舅应该能做一对好兄弟的，我觉得没问题。”
“我们可做不成好兄弟，”Loki按住Einmyria的肩膀，“听话，乖宝贝儿，去刷牙……补牙可是很大一笔钱。”
“好，我会认真刷牙。”Einmyria点点头，“我可以再来点儿花生酱吗？我饿了。”
Loki打开花生酱的罐子，就在这时，门铃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Loki没有枪，不过谢天谢地，这个街区还算太平，而且Fandral雇了一个安保公司的人守在街头，防止他带着女儿再度逃走。“谁？”他拎着那把餐刀，预防万一，门外传来闷闷的咳嗽声，“啊，Loki——”
“你来干什么？”Loki打开门锁，Thor拖着行李，局促不安在站在门灯下方，灯泡金灿灿的光笼在他的脑袋上——
“你的头发怎么了？”Loki惊呆了，连Thor从门缝里挤进来都没有觉察。Thor弯下高大的身躯，羞涩地摸了摸鬓角，“怎么样？我把头发剪短了……还凑合。”
“不不不，”Loki沉浸在震惊中，“哦，神啊，你把头发剪了！”
“唔，还凑合，”Thor冲Einmyria打招呼，“小南瓜，看看谁来了？”
“Thor舅舅！”Einmyria欢呼着扑向他，被Loki拖到一边，“快十二点了，你来道晚安的话，发个短信就足够了。”
“我没你的新号码。”Thor无辜地说。
“你没我的新号码？你倒是有我家的地址。”Loki反唇相讥，“好了，再见了Thor。”
“我的伤口……不能坐飞机。”Thor举起双手，“每天都要换药。”
“你大可住在医院里，只要你能刷的出钱，你能一直住到天荒地老。”
“还是不要了吧，我讨厌医院。”
“Thor舅舅，你要住我家吗？”Einmyria非常开心，“哦，你喜欢恐龙，是不是？”
“迅猛龙是最棒的恐龙，”Thor对Einmyria挤眉弄眼，“你呢，你喜欢哪种？我猜猜，雷龙，梁龙，还是会飞的翼龙？”
“她什么恐龙也不喜欢，她要睡觉了。”Loki拍拍Einmyria的小脑袋，“去吧。”
“你留下来吧，”Einmyria走到Thor面前，拉住他的手，“等我明天下午放学，你给我讲讲恐龙，好不好？”
“一言为定。”
“真可惜，”Einmyria关上房门后，Loki阴沉沉地开口，“你现在就要离开了。”
“别这样，外面很冷。即便是西海岸，冬天的风也冰冷刺骨。”Thor靠近Loki，“那个，你不忍心把我赶到大街上吧？”
“我忍心。”
“Loki——”
“你干嘛不去住五星酒店？叫个客房服务，赌两把，把钞票塞进舞男的内裤，”Loki把餐刀扔进洗碗机，“然后还能来个春宵一度呢……”
“我是病人。”
“我知道你是病人，可咱们扯平了。”
“那我付给你房租，让我住一晚。”
烟火气静悄悄地抚平了Loki内心的毛躁，该死的信息素，天杀的！他默默诅咒着造物主，然后沮丧地想，要不是他没事找事勾引Thor，这Alpha的信息素对他也没太大的效力。“八十美元一夜，不，一百。早餐费另算。”
“成交，”Thor掏出钱包，“面包你还吃吗？”
Loki手里被塞了几张大额纸币，还没来得及数清楚，“那个——”Thor已经抓在手里吃了起来，“我的天哪，Odinson先生，您至少也先洗洗手？”而且面包片被他咬了一口，留下半个弧形的残缺，“没关系，”Thor眉飞色舞，“我快饿死了，Fandral就给我带了碗汤。我看他是想把我活活饿死。”
“你睡沙发。”Loki冷冷地说。他没法再跟Thor纠缠下去，麻烦精让他只想在信息素的浸泡中好好睡一觉，“晚安。”
“晚安。”Thor咀嚼着，蔚蓝的眼睛在微光中看过来……含情脉脉。
Loki打了个寒战，落荒而逃。
第28章
Einmyria成了一个叛徒——毫无疑问的，快活的小叛徒。“嗨，宝宝。”她把通红的小脸儿贴上Loki的腹部，“我放学了！你今天乖吗？”
“很乖，”Thor抱起Einmyria，随即呲牙咧嘴地将她放下，“哦，Loki今天都没怎么吐。”
“真棒！”Einmyria学Thor的样子扬起眉毛，“做乖宝宝才有糖吃。”然后坐到Thor旁边，“你喜欢霸王龙吗？”
“别打扰他，”Loki气呼呼地切一颗卷心菜，“他在工作。”
看起来Thor打算在这间小房子里久居。整整一天，上午和下午，快递员不断掀动门铃，纸盒子摆得到处都是。他甚至搞来一台传真机！“别靠近这玩意儿，”Thor说，短发的他有点陌生，可笑容还是那么……傻，“听说有辐射什么的。”
辐射！和孩子。Loki沮丧地把卷心菜切成丁，他不知道拿卷心菜做什么，单纯想切碎它，然后切得更碎。Einmyria满足得像只吃饱了甜樱桃的小鸟，蹦蹦跳跳到十二点才睡着。Loki站在厨房里给面包涂抹黄油和花生酱，麻烦精渴求热量，晚上Thor点的法国菜除了模样漂亮之外一无是处。
“要我帮忙吗？”Thor靠着门框，“冰箱里有布丁。”
“我知道冰箱里有布丁。”Loki愤恨地切割黄油，又是见鬼的法国货！软的像恶心的烂泥。“你以前最喜欢布丁，”声音由远及近，Thor在谨慎地靠近，“Loki，我想说……”
“闭嘴。”
“小心切到手。”手腕被握住，Thor宽阔的胸膛恰到好处地把Loki嵌了进去，严丝合缝。“我帮你切，你还来点果酱吗？”
信息素和人体的温度令人沉迷，Loki责备地咒骂自己的软弱，就像那块没用的黄油一样。“你来打理公司？Odin终于自暴自弃了吗？”
“他病了。”Thor叹口气，停下了涂抹黄油的动作，“躺在医院里——昏迷了，他年纪大了，也许你可以回去看看他。”
“哦，那你还不赶快回纽约？”Loki的心脏猛地一沉，他讨厌听到Odin的名字，可这又是他自己提起的，自作自受。Thor把黄油涂抹均匀，“还算稳定，妈妈守着他。你要加点奶酪吗？”
面包片，果汁和沙发里堆积如山的纸，家的气息。“你要成为‘金宫’的主人了，”Loki陷入沙发，讽刺地说，“再没人比你更适合了。”
“我不知道，只能尽力去做。”Thor挠挠鬓角，他还不是特别适应短发，“也许不能比橄榄球打得更好……但我会坚持，嗯，还有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