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君+番外(32)

作者:淡月溦云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沈浔闻言一惊,有一种隐秘心事被当众揭穿的感觉,连着握住玉卮的手都轻轻一颤。她顿时双颊羞得通红,心头小鹿乱撞。沈浔醒悟,自己原是落了沈溯的套,沈溯表面上在说心仪一人当是如何,其实是在探自己的心思呢。

沈浔蹙了柳眉,撇过脸去,极力掩藏面颊染起的绯红,强自镇定道:“阿兄休要胡言。”

沈溯见状,心下了然。他拍了拍沈浔肩头,柔声道:“浔儿莫恼,你当知,阿兄惟愿你,能得一人心,永不相离。”

翌日,兄妹二人随崔鸳去了白龙寺。

溱国佛教兴盛,崔鸳时不时会往寺中为家人祈福。白龙寺是国寺,沈浔自小便随阿娘去过多回。

沈浔同崔鸳一道点香祈福,而后,崔鸳与白龙寺住持闲话,沈溯在一旁陪同侍候。沈浔得了空,去往寺中后院寻无门禅师去。

这无门禅师,乃沈浔少时相识。昔日沈浔博览群书,亦阅过不少佛家经典,遇到不解时,便常常来寺中找禅师闲聊,请他指点一二。

沈浔步至无门宅院,只听得院中传来吟唱声:“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沈浔驻足,在宅院门前听了半晌,领略到句中深意,不由微笑,心道无门禅师还如昔时那般,洒脱自如。沈浔一面想,一面步至里屋,抬手轻扣屋门,唤了声:“无门禅师。”

无门闻声停止了吟唱,开门一瞧,惊讶道:“呀,小阿浔!真是许久未见!”

沈浔进了屋,对着无门抬袖一礼,与无门相对跽坐。

无门替沈浔倒了一盏茗茶,笑道:“尝尝,雨前茶,可新鲜。”

沈浔回道:“多谢禅师。”

无门看着沈浔饮茶,拈了拈泛白的胡须,说道:“难得小阿浔来见我,可是有何不解之事?”

沈浔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滞,继而放下茶盏,望着无门,认真道:“不瞒禅师,吾确有一不解之事,欲问禅师。”

“哦?说来听听。”

沈浔面颊微红,缓缓道:“吾,心仪一人。”

无门听言,不由笑了:“是此人让小阿浔困扰了?”

“一言难尽。”沈浔叹道,“吾心仪此人,此人亦爱吾深切,一往情深,坚贞不渝。只是,此人经历一桩异事,非世间常理能解。因这异事,如今吾与她二人身份颇为尴尬,若果真相守,恐世俗礼数难容。吾心下困惑难安,不知何从。”

沈浔说着顿了顿,望向无门,只觉心跳加速,连着声音都微微颤了起来,“不知禅师,可曾听闻,这世间有人能重来一世,连着年岁、样貌都一道改变?”

无门听着,并未答言。他平静地看着面前的沈浔,只见她目光闪烁,一脸真诚。无门笑了笑,说道:“小阿浔,不若,先听我说一段典故?”

沈浔一怔,继而点了点头,端坐静听。

“昔时,提婆多达之亲弟,佛陀十大弟子之一阿难尊者,出家前曾心仪一女子。佛祖问他有多心仪?阿难说:‘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只求她从桥上经过。’阿难尊者为了那心仪的女子,甘愿舍身弃道,甘受情劫之苦,不问回报,只求付出。”

沈浔低眸,似在思索,一时无言。

无门继续道:“如若果真如你所言,心仪你的那人,重生一世,变了年岁和样貌,却依旧初心未改,爱你至深。此事比之阿难尊者愿化身石桥守候心仪女子,同样难能可贵。天地之大,异事诸多,岂是我等世人能够参透。兴许此人如今之身份让小阿浔有些为难,但,人之外表,不过皮囊,此人之魂灵,从未变过。想必,小阿浔心仪的亦是此人之魂灵,二人魂灵相守,何以难容礼数?小阿浔有何顾虑可言呢?”

一席话,如醍醐灌顶。沈浔抬首,双目清澈,眉眼带笑,脸上亦不见了方才的烦忧。她起身对着无门恭敬地施了一礼:“多谢禅师,吾知,该如何做了。”

无门笑了,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又吟唱了起来:“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作者有话要说:

佛教乃东汉末年传入。白龙寺是杜撰,将“白马寺”改了一个字。^_^

“春有百花秋有月”借用了宋朝无门和尚写的诗句,禅意深厚,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自行搜索。文中禅师的名字亦用了“无门”二字,因着诗词是无门和尚所作。

阿难尊者的典故,电影《剑雨》中有,那段对白是淡月很喜欢的一段,在此借用。

阿浔没怎么经历过感情之事,说白了就是智商高情商低……┓(???`?)┏此篇也是过渡章节,在沈溯和禅师的“提点”下,阿浔会明白自己的心,那些曾顾虑的,也会放下。和沈溯的对话,阿浔会更加确定自己的爱意,和无门的对话,阿浔会明白,身份的顾虑可以放下。其实,本文也就是想讲一个关于纯粹爱的故事。

赵珚:阿浔浔休沐的第一天,想她。

第38章 相约

自沈浔与赵珚相认,他人面前,两人仍同往常一样,沈浔以太傅自持,赵珚以幼帝自居。只在独处时,两人才同上一世一般,言谈自如。

这一日下了朝,御座之上的赵珚唤了声:“太傅留步。”

沈浔转身,进贤冠下一双美目向赵珚望去,小巧耳垂下一双玉珥珰随着身形动作亦轻轻摇了摇。沈浔对着赵珚抬袖一礼,恭敬道:“臣遵旨。”

待一众臣子出了殿门,赵珚这才从御座上走了下来,撩起面前的十二冕旒,笑盈盈道:“太傅,随朕一同去御花园可好?”

沈浔虽不知赵珚何意,见她笑容满面,便也弯了唇角,应了声:“好!”

赵珚心中高兴,忽的抬手,伸向沈浔戴着的进贤冠,口中说道:“官帽太沉,朕替你摘去。”

沈浔眼见赵珚双手伸向自己面颊,脸色顿时没来由的一红,她极力掩饰着心绪,悄然瞥了四周一眼,只见一众侍从皆低头垂手,并未看向她们。沈浔心下忙宽慰自己,就算侍从瞧见,“小皇帝”仁孝,替太傅摘去官帽似乎也不是什么异事。

可是,自己何以面热心跳至此呢……

沈浔一面想,一面任凭赵珚凑近自己。看着眼前人同自己如此贴近,眉目专注,动作轻柔,沈浔只觉一颗心跳得更快了……只是沈浔素来隐忍,自己的小情绪,也只在阿娘、阿兄等家人面前才会露出。此刻即便心跳得厉害,面色却依旧平静。

赵珚完全没察觉出沈浔的情绪波动,更不知沈浔心思已然弯弯绕绕了这么些许,她只一心专注手中动作,仔细地将进贤冠摘下,小心地置于御案之上,自己亦伸手去了平天冠,同沈浔的官帽放于一处。

沈浔眼见赵珚将她的天子之冠与自己的官帽摆在一起,顿时一怔。幸而此刻无其他臣子在旁,否则必然会有人进谏,道是小皇帝不知礼数,尚书令亦或太傅官阶再大,地位再高,又岂能将其穿戴之物置于御案,此举实在有越位之嫌。

想及此,沈浔暗叹一口气,只怕赵珚如此行事惯了,今后当着臣子、皇亲的面也如此,不由劝道:“陛下,将臣之官帽置于御案,与陛下之平天冠并列,不合适。”

赵珚没想那么多,只是顺手就搁下了。她冲着沈浔眨了眨眼,道:“无妨,太傅莫忧。”

沈浔不语,抬眼看向赵珚,静默无言,面上看不出情绪。

赵珚忽的感受到一阵扑面而至的凉意,且此凉意熟悉无比……她缩了缩脖子,向不远处的侍从唤道:“来人,将太傅官帽收好,待朕同太傅御花园而归,再奉上前来。”

沈浔听罢,这才满意地扬起唇角。

说起来,沈浔已是许久未往御花园去。御花园虽不大,却承载了她与赵珚的诸多过往。幼时,她常与赵珚在园中嬉戏,荡起秋千,逐那狸奴;成年后,赵珚遇到不快,常常步至御花园散心,沈浔总能在此找到她的身影,紧紧相随,柔声宽慰。

步至园中,赵珚遣了一众侍卫,只命他们在远处守着。她与沈浔二人独自往园中凉亭而去。远远的,沈浔便瞧见亭内案台摆着一套酒具。

沈浔轻笑:“陛下是邀臣饮酒来了?”

赵珚颔首,牵起沈浔衣袖,步入亭中,和她相对跽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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