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露花冠(53)

“您的这次所谓成功的行动已经提高了他们的警惕,因为他们抓到了蒂松——您居然找阿图瓦侯爵的事务总管参加这次行动。”

“夫人,您请见谅,”一边的罗伯斯比尔说话了,“我承认这次行动组织地难免有些仓卒,但是,我们已经达到了我们的目的:一个新的国王诞生了,他远比老路易开明的多。”

“您是谁,先生?”吕贝卡有礼有节的询问中带着怀疑的口气。

“他是罗伯斯比尔先生,是我们的兄弟。”巴伊道。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罗伯斯比尔先生,”吕贝卡微微颔首,接着便不客气地问道,“能告诉我,您所谓的开明指的是什么吗?”

“他同意召开三级议会,给我们权利,这就够了。”

吕贝卡冷冷一笑:“您真是太容易满足了,先生。召开议会了,人民也要参与国家大事了,所以国王就是个大好人了,所以面包价格要降下来,法国就成为天堂了,您是这么认为的吧?”

“难道不是吗,夫人?”巴伊道,“我们也没有太大的野心。”

“野心?不!”吕贝卡厌恶地摇头道,“不要把我们说得那么‘伟大’吧!连我这个弱女子也看到了第三等级的可悲前景,而你们却还沉浸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把一个理想中的国家交托给一对年轻又没有经验的新手——这注定会遭到失败。而我和米拉波伯爵所作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的计划说不定真的会因此流产,吕贝卡的神情里流露出极为自然的悲愤。很快这种悲愤转化成了深重的绝望,吕贝卡悲哀地叹了口气,站起来得步伐也显得不太稳当了。

“那么,就这样吧!先生们从今往后,请不要再来找我,我不忍心看到我所爱的兄弟一个个走上断头台。也许我该出国,再也不回法国来才好。”

“等一下,夫人。”吕贝卡对自己命运的绝望的无奈的妥协,被罗伯斯比尔误认为是对第三等级的深挚的爱的绝望,他被她的神情深深打动了,“您对我们的担忧,我们也曾考虑过。但是现在国王对我们作出了让步,作为一个政治家,我寻求和平的解决之道——我们只要制定一部宪法,明确国王的权利和义务——有国王牵制住贵族,我们的革命成果有望保持得更牢固,要知道如果国王死了,邻近国家的保皇势力不会善罢甘休的。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巴黎市民已经经不起再一次的煽动了,他们一旦情绪失控,就会引起一场真正的暴动。”

“是革命,先生。”吕贝卡情绪激昂地抬起手来一挥,说道,“会有一场动摇法国的革命出现,那是多么壮观的前景啊!”就像已经看到了那种景象一样,吕贝卡的整个身心都似乎沉浸到那种壮观的前景中去了。她的脸上显出极富感染力的神采,在炉火的照耀下,全身跳跃着复仇的火光。

“哦,夫人!”巴黎市长巴伊擦着额头上的喊道,“现在发动革命还为时尚早。”

“您认为什么时候才合适呢?”吕贝卡狡猾地问道。

巴伊看了罗伯斯比尔一眼。

罗伯斯比尔道:“至少等会议召开之后。”

“好吧,”吕贝卡的眼里闪动着恶毒的光芒,“凭我对贵族的了解,就让我们看看,会议有什么好收场吧!”

第五十三章 三级会议召开

在凡尔赛的书房中。卢森堡公爵和李昂古尔公爵一致劝说路易解散三级会议,甚至连王后安托瓦纳特也加入了他们的阵营。

“路易,”安托瓦纳特道,“听听这些大臣的话吧,那些代表的确都是些疯子,必须把他们赶走。”

但是国王倾向于财务大臣内克的见解。

内克道:“陛下,不要忘记他们是您的臣民,他们就像您的不懂事的孩子,您得对他们宽容,就像所有父母都会宽容自己的子女一样。”

“但是没有那个子女会威胁砍掉自己父母的脑袋。”安托瓦纳特怀着深切的恐惧说道。

“还没到那种地步,王后陛下。”内克道,“事实上,民众的要求也不是没有道理,有些贵族的气焰实在叫人难以忍受。”

“您这是帮谁说话呢,内克先生!”卢森堡公爵愤怒地嚷道,“您得明白自己的立场。”

“我很明白自己的立场,先生,所以我知道我该说的话!”内克毫不留情的反击,“我可不像一些人,只懂得叫嚣,于事无补。”

“不要吵了!”路易本来就举棋不定,现在更觉得烦躁了。权衡再三后,他终于倾向于王后一边:“我不能和叛徒打交道,内克!这样吧,得向他们再次重申,国王有权在他认为需要的时候解散会议。”

“陛下,您不能那么做!”

“就这么办吧,内克先生!”路易站起身来,向内廷走去,表示这件事已经没有再讨论的必要了。

“天哪,这样是会出乱子的!”内克不死心地叫道。

“就这么办,您难道没听到吗?”李昂古尔公爵皮笑肉不笑地白了内克一眼,“您就这么希望出什么乱子吗?依我看,那些低能的市民能闹出什么乱子?”

内克目送李昂古尔走出书房,喃喃道:“希望闹出大乱子的不就是你们吗?瞧着吧,瞧着吧……”

果然不出内克所料,六月二十日,当路易到勒·比塔尔去打猎的时候,代表们想要召开国民议会。但是游艺大厅在部分贵族的暗示下关闭了,在耽搁了一段时间后,气愤难耐的巴黎市民就径自在“网球场”上召开了会议。面对政府毫无诚意的态度,他们起誓:不实现人民的愿望,不制定并通过宪法,他们决不散会——这是对国王的公然藐视。国王当下就派阿图瓦侯爵前往网球场,命令他们立刻散会。但是阿图瓦一到会场就遭到了围攻。

第三等级中坚人物米拉波对阿图瓦扬着拳头道:“国民议会决不会退却,除非用刺刀来威胁。”与会的代表对他的发言报以热烈的掌声。

主席让·西瓦尔·巴伊(巴黎市长)颇有哲理色彩地补充说:“您请回吧,请您就这样回去告诉国王,您就说:‘聚集一堂的民族,谁的命令也不能使他们解散。’”说完,他面向代表庄重的鞠了一躬。

第三等级代表们几乎热情的狂呼起来。阿图瓦还算拎得清,知道在这里继续逗留下去的话,十有八九会被他们的“热情”的烈焰活活烧死。害怕遭到意外的侯爵就在米拉波大声喊着:“等我们想回去的时候我们会回去的,你们这些走狗还是回到你们的主子那里去吧!”的声音中,灰溜溜地逃回凡尔赛了。

路易绝望地发现自己已经政令不行,成了名副其实地空架子了。

三级会议的风波后,国王路易躲在书房中,谁都不肯接见。这可苦了大臣摩莱尔,无奈之下只好请国王的朋友弗兰克出马劝解。

书房的窗帘都放下了,即使是白天光线也很幽暗。弗兰克踏进书房却没有看到国王。

“陛下,您在哪儿?”他问,但是没有人回答。难道国王不在书房中吗?但是摩莱尔明明说国王躲在书房中一天一夜不肯出门呀。弗兰克只得细细寻找,他看到窗帘鼓起来一块,莫非路易躲在窗帘后面吗?

“陛下?”他走到窗边伸手拉起窗帘,果然路易正满脸疲惫地蜷缩在角落中。

“不要理我!”他拉回弗兰克手中的窗帘,又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弗兰克蹲在他身边,道:“陛下,您不该躲在书房中,很多事情都在等候您的圣裁!”

路易垂着头还是一声不吭。

“陛下?”

路易抬起头,望着弗兰克。那眼神把他吓了一跳,弗兰克第一次看到这个一向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流露出这种恐惧的眼神。

“我很害怕,弗兰克。”国王道,此刻他更像一个孤立无援的殉难者,“我的人民在背叛我。”

“陛下……”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恨我?在我登基的时候,衷心祝福我的人不就是他们吗?可他们现在却想杀了我!”

“您多虑了,您很安全。”

“就在今天,这扇窗外就有人嚷着要把我们送上断头台!”

“这是些极个别的极端分子,他们不会得逞的。”

“哦,会的!”路易哭道,“他们会的!我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的,但没料到会来的这么快!我害怕,是因为我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他又扬起头看着弗兰克,“一个国王可以震怒,但却不可以害怕!我不能让凡尔赛宫看到我的害怕,不然他们就更惊惶失措了,尤其是王后,她已经怀了孩子……我不能让她受到惊吓……我不能让他们受到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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