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成一把能够动摇法国根基的烈火吗?这太危险了,裘莉,为了白金汉公爵,你不必做到这样……”
“汉密尔顿,你以为我是在帮助公爵吗?”吕贝卡侧过头,碧绿的眼睛诚恳地望着他的丈夫。这种表情在她脸上绝少出现,费而顿甚至觉得有点恐怖。
“难道不是吗?你为他这样出生入死。”
“汉密尔顿,汉密尔顿,”吕贝卡好笑地叹道,“您不了解我。”
“我不需要了解你,我知道我爱你。”
“如果您知道我的真实想法,您会恨我的。”
“什么真实想法?”费而顿道,“您究竟对我隐瞒了什么?”
“我要点起的这把火,不仅要动摇法国的根基,甚至还会动摇英国的根基……”
“裘莉!”费而顿跳了起来。
“瞧,您害怕了。”“裘莉”坐了起来,脸上那种渗透了真实情感的柔和已经消失了,费而顿害怕地感觉到那个“裘莉”又变回了吕贝卡。
“为什么?我一直以为你……”
“您一直以为我忠于白金汉公爵,对吗?”吕贝卡扶着墙站起来,“而事实上,我憎恨他!”
费而顿匪夷所思地望着她。
“我憎恨他,不仅如此,我憎恨所有的贵族,我希望有朝一日所有的贵族都能被埋葬到地狱里去。”
“裘莉?”
“我今天所有的一切不幸,都是拜他们所赐。”吕贝卡咬牙切齿道。
“我们一家是来自爱尔兰的移民,我们住在当年还是老公爵所属的领地里,一心指望从此过上好日子。我的母亲年轻貌美,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正因为这个,招来了可怕的不幸。老白金汉觊觎我母亲的美色,想方设法奸污我的母亲,为了达到这个龌龊的目的,他先是杀死了我的父亲、爷爷和那奶奶;最后为了消灭证据,还放火活活烧死了我的母亲。随后,他把8岁的我带回一个隐蔽的城堡,把我抚养长大,为的是把我养成一个顺从的*,让长大后的我再供他消遣玩弄。”
“我的上帝!”费而顿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叫道。
“上帝垂怜。城堡失火了,我逃了出来。为了生活,我什么都做。”想到那一段痛苦的经历,吕贝卡禁不住打了个寒噤,“我命令自己活着,活着看看他的结果。可是老公爵死得既舒坦又风光,所以我知道我不能指望上帝的公正,我要寻求自己的公正。老的死了,没关系,还有他的儿子,我要让他父债子偿。”
“于是您想着利用法国人来复仇吗?”费而顿感到难以理解。
“我一开始帮助白金汉公爵,希望借此得到他的信任,好让我有机会杀了他;我在他身边呆了五年,可是他太谨慎了。既然我自己杀不了他,我就要借别人的手来为我复仇。”
“可你为什么选择煽动法国人?”
“煽动?您太抬举我了。您难道没有觉察到隐藏在法国人心中的巨大力量吗?这种力量,在英国是找不到的。但是当法国燃起复仇的火焰时,一水相隔的英国难道不会受到影响吗?”吕贝卡冷笑道,“法国人对王室的仇恨不是一天两天了,看着吧,这把烈火会迅速而猛烈地波及到英格兰,然后将王冠烧个粉碎。那时候,我可算彻彻底底地为我的家族报了仇了。”
“疯狂、疯狂!裘莉,你难道想叫整个欧洲都为你的亲人陪葬吗?”
“丧钟早已敲响,只是你们没有听到。而敲响这丧钟的,可不就是你们自己吗?”
“你的计划太过庞大,总有一天,你会把自己葬送在里头的。”
“我一生为此而活,我也将为此而死。”
“裘莉,”费而顿颤抖着声音,两手分开举到头侧,祈求般望着吕贝卡,“我恳求您,收手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到一个和平安宁的地方去。”
“这个世界上,还有和平安宁的地方吗?”吕贝卡平静地冷冷地反问道。
“总有这样的地方的,裘莉。”费而顿道,“不要活在仇恨里,仇恨将招来更多的仇恨,这样的生活太悲惨了。”
“仇恨是我的血液,我的生命,我呼吸的空气……离开它,我不知道该怎么活。”
“裘莉!”
“不必多说了!”吕贝卡背过身去,快步向小巷的另一头走去。
“裘莉,但靠你一个人是不会成功的,一定会出纰漏的。”
“目前还没有……除了他。”前半句是讲给费而顿听的,而后半句,只有她自己才听得到。
“而且,我不是一个人孤军作战,”吕贝卡猛然转过身来,目光炯炯地望着尚在火光中挣扎的亲王府,她说,“我并不孤单,因为我已经找到了盟友!但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马上行动起来。”
第五十二章 与罗伯斯比尔的会晤
大火一时之间难以扑灭,是在护卫队的保护下,国王和弗兰克等人终于狼狈不堪但安全地转移到了凡尔赛宫。小路易早就焦急地等候在大厅中了,虽然没有遭遇火灾,但他的神情就像经历了十个狂风骤雨一样忧伤疲惫,他显然有很重要的事要向国王汇报。但现在不是时候。
弗兰克第一时间把凯瑟琳送回了威尔士亲王府,随后急急忙忙赶进宫,半道上遇到了博伏亲王,亲王带着不安的情绪向他描述了巴黎市民的动向。他用到了“暴动”这个词语。
“您太多虑了。”
“将军阁下,您不知道,那些家伙差点闯进凡尔赛宫,嚷着要闯进宫殿里来呢!”博伏亲王指着自己的头发,“看看,他们还把面粉泼到我身上来了,简直太可怕了。”
弗兰克一边安慰他,一边却也深深陷于不安之中。事实上,就他一路上的见闻来看,这种趋势简直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境地了。
当他们跑进宫殿的时候,迎面看到了哭丧着脸的杜巴里夫人。
“难道又出什么事了,夫人?”弗兰克问。
“国王病了。”她回答说,克制不住哀恸的抽搐。
“怎么病了?刚才不是……,”弗兰克继而想到国王受惊晕倒的一幕,转而问道,“病得很重吗?”
“医生说他受了惊吓……”
“拉·马蒂尼埃尔在给他诊治。”小路易从客厅走过来道。大半年不见,他清瘦多了。弗兰克点点头,那位先生马蒂尼埃尔是国王的首席御医。小路易说完后便不开口说话了,两个人见面不免有些尴尬。
尽管对于他陷害凯瑟琳的事仍有所介怀,但就小路易的面色的来看,他着实需要有人安慰,于是弗兰克道:“看来,我们除了等待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您请保重身体,看起来,您脸色不好。”
“我感觉天好像整个儿塌到我身上来了!”小路易将额头轻轻扣在双手中回答道,微微颤抖的声音中透露出害怕的意味。
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杜巴里夫人第一个跑到御医身边想要询问详情。但是马蒂尼埃尔先生没有理会她的询问,径直来到小路易身边。他跪下来,拉起他的手来吻着。
他称呼他:“国王陛下。”
现在谁都明白了。
小路易感到眼泪涌了出来。国王死了,现在他就是法国国王了,正在这种杂乱纷纷的时刻。玛丽·安托瓦纳特匆匆赶到此地。
“啊!上帝,引导我们,保佑我们,因为要我们统治,我们实在太年轻了。”王后寻求安慰的眼神深情地望着路易,而路易的眼睛却空洞地凝望着远方。
巴黎因为新国王登基而进而暂时的平静阶段。
◎◎◎◎◎◎◎◎◎◎◎◎◎◎◎◎◎◎◎◎◎◎◎◎◎◎◎◎◎◎◎◎◎◎◎◎◎◎◎◎◎◎◎◎◎◎◎◎◎◎◎◎◎◎◎◎◎◎◎
勒阿伏尔街街角处的一所老房子,今天迎来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客。坐在街角边的皮匠埃曼纽发誓,他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然而,他更意料不到的是在这座破破烂烂的旧房子里等候这个女人的竟是巴黎的市长,第三等级领导人巴伊和罗伯斯比尔。
出来开门的是罗伯斯比尔,但吕贝卡并不认识他。
“您领导的这次行动有欠妥当,先生。”吕贝卡一走进客厅,看到巴伊,就轻声而又严厉地责备他道。
“怎么,夫人,”巴伊道,“难道这次爆炸事件没有动摇他们的底气,没有把我们的兄弟们团结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