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突然呻吟了一下，猛地翻了个白眼，一头栽倒在地上，昏死过去了。
“陛下，陛下！哦，我的法兰西！”刚刚还算冷静的杜巴里夫人，立马慌了手脚。
“凯瑟琳，你得帮着照顾国王陛下。”弗兰克摇晃着凯瑟琳命令道，直到她用力点了点头。
“你到哪儿去？”凯瑟琳回过神来了，毕竟曾经经历过太多可怕事件的磨砺。
“爆炸很快就会停止的，我去看看有多少人受了伤，还有……”弗兰克湛蓝的眸子中，不经意地闪过一丝复杂的关切，这一闪而逝地情感不幸被凯瑟琳逮个正着。
“还有吕贝卡。”她望着弗兰克的眼睛说。
弗兰克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道：“我很快就会来。”
凯瑟琳深感自己的醋吃得很没有水平，且不是时候，却仍然禁不住去进一步揣测弗兰克的想法。
“哦，但愿她死了才好！”凯瑟琳强忍住眼泪，尽管心里也很清楚弗兰克之所以不希望吕贝卡有事，是因为吕贝卡还没有招认出她此行来法国的目的。
杜巴里夫人焦急地呼喊声分散了凯瑟琳的注意力，她终于收敛心神，想着帮助她一起照看昏迷不醒的国王了。
“夫人，国王陛下没有受伤，他只是晕过去了。”凯瑟琳仔细查看了国王全身上下，没有看到血迹。
“真的吗？”杜巴里夫人泪眼婆娑地哭道，“真是太好了，哦，我的法兰西，可他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呢，他会不会撞到头了？”
“凯瑟琳，”弗兰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也照看一下这位夫人。”
凯瑟琳还没来得及看看究竟是谁，一位吓得脸色惨白的年轻小姐就被推到了凯瑟琳的身上。那位漂亮的小姐吓得只剩下流眼泪的份儿了。凯瑟琳正想问问她是哪家的闺秀，谁知她扭头一看到国王，立刻就号啕大哭起来，末了居然还抱着凯瑟琳，扑到她的胸前大哭，说什么也不肯放手了。
凯瑟琳只得求援地看着杜巴里夫人，杜巴里夫人却反常地靠到了沙发的另一边。
“她是谁？”凯瑟琳用口型轻轻问她。
杜巴里夫人紧抿着嘴唇，半晌，轻轻回答道：“她是王储夫人。”
凯瑟琳这回真的傻眼了。
爆炸终于慢慢平息了，充斥耳边的都是呻吟、诅咒和哭泣的声音。国王卫队终于挤进了亲王府。这时候凯瑟琳才知道有人在亲王府的花园里和围墙边埋藏了的zha药，而zha药爆炸后又引燃了亲王府中准备的烟火。烟火爆炸引起了一场火灾；进入亲王府广场的一辆救火马车与拥挤的人群以及匆匆逃离火场的车辆相遇；此外，国王卫队赶着冲进来护驾，而另一群人想冲进来看个究竟；于是围得水泄不通，交通完全堵塞。四万出门观看烟火的群众被阻在罗亚尔街、波那－莫吕街和圣－弗洛朗丹街上。那里一片混乱。很多人跌倒了被人从身上踩过，马车摔倒了，马匹想要挣扎逃逸。慌乱的人们爬过跌倒的人的身体想要逃走，但逃不出去，结果很多人都被踩死了。在广场上总共死了一百三十二人。
“真是太不幸、太可怕了……”凯瑟琳眼中涌出了泪水，弗兰克瞧着她。
“吕贝卡不见了。”他说，口气故意显得轻松。
“我但愿这件事不是她所策划的阴谋之一。”凯瑟琳摇了摇头难过地哽咽着。
第五十一章 爱尔兰的裘莉
吕贝卡猫着腰，冒着被爆炸的气浪掀倒的危险，不假思索地向安全隐蔽的步林道跑去。爆炸已经引燃了一部分林木，高而密的树篱中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烟味。在这样慌乱的情况下，没有人在意她的行踪，对她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幸运的事情了。吕贝卡由衷得感谢这场爆炸来的正是时候，她甚至祈祷这场火灾再燃烧得猛烈些，干脆把围困在亲王府中的那些家伙统统烧死，也好省了她的手脚。她逃出亲王府，安静地躲藏在一条小巷阴暗的拐角处，幸灾乐祸地看着亲王府在烈火中煎熬，她知道大火要烧到花园后面的宴会大厅还有一段时间，这些时间恐怕足够让那些该死的家伙逃生了。她不禁诅咒这些埋藏火yao的家伙真是愚蠢到了极点。
“为什么不把火yao埋得更里面些，白痴！”她口中念念有词，倒映着火光的眼睛简直就是复仇女神的双眸。
“假如再往里面埋，会被他们发现的。”一个声音出其不意的在她耳边响起。
猝不及防的吕贝卡大吃一惊，吓得弹跳起来：“谁？”
“而且，”那个隐藏在黑暗里的声音又道，“再往里面的话就无法引燃烟火了，更重要的是你也没有办法安全离开。”
吕贝卡认出了那个声音和那个发出声音的男人，她毫不犹豫地抬起手，狠狠一巴掌甩在那个男人的脸上，男人因这意外的袭击讶异地后退了一步，正好从阴沉的黑暗里迈入火焰的光明中。
“该死，你居然敢骗我说凯瑟琳已经死了！”吕贝卡的声音里带着扭曲的愤恨。
费而顿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左脸，眼里显出愤怒，而他望着眼前这个刚刚被自己救出来的女人，神情又显得非常可怜——这恰恰是吕贝卡最厌恶的表情。
“我刚刚救了你的命！”费而顿愤懑地拧拽着她的双肩吼道。
“你杀了凯瑟琳我才会感谢你！”吕贝卡冷冷地用手抵住对方的胸膛，和他分隔一定的距离。
“凯瑟琳死不死和我们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和我有关系！”吕贝卡竟然也失控地吼叫起来。
“和你有关系，啊？”费而顿瞪大了眼睛，妄顾吕贝卡的抗拒，将她推挤到墙壁上，“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了，你恨她，因为她夺走了波林顿公爵的心！”
“放开我，费而顿，你怎么敢这样对待我！”吕贝卡的双手拼命推打他的胸部。
“怎么，你不敢承认吗？”费而顿愤怒地收紧手部的钳制，将她拎起来，凌空抵在墙壁上，“你还不承认你爱上了那个法国男人吗？你难道忘记了我才是你真正的丈夫吗？”
“放开我，勋爵，我以国王的名义！”吕贝卡听到他“丈夫”出口，变挣扎为踢他的膝盖。
“见鬼去吧！”费而顿将吕贝卡掼倒在地上，扑身上前压倒在她的身上，开始拉扯她的群摆，“见鬼去吧，为了他，我还将牺牲什么？别以为您有多么高贵，我的夫人，您充其量不过是个市井娼妇，如果没有我，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你放开我啊！”吕贝卡尖叫起来，那声音却被火焰的爆裂声遮盖住了，“你放开我……”她的声音转而成为了哀哀哭泣声，跟着便停止了挣扎，随着费而顿的意，瘫倒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裘莉？裘莉……？”费而顿停下了动作。
吕贝卡只是不停地痛哭。
“裘莉，裘莉……”费而顿颓然倒坐在地上，背抵着墙壁，把自己埋到浓浓阴影里，“你还要我怎么样？我为了你，眼睁睁看着妹妹和父亲被你毒死，母亲被你逼疯，尽管如此，我还是娶了你。我爱你，这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会像我这样来爱你。我跟着你一起背井离乡来到法国，参与你这种危险的游戏，仅仅因为你觉得高兴。我不得不隐名埋姓在法军中充当一个下级军官，还不得不眼睁睁看着你投入一个又一个男人的怀抱，你却忍心让我在寒夜中忍受痛苦的煎熬。你这恶毒的女人，我诅咒你……我诅咒你……”夜色里传来一阵呻吟般的抽泣。
“汉密尔顿……”吕贝卡轻轻唤道。
“您不要用这种声音呼唤我，就让我憎恨您、诅咒您，就让我好过些吧。”
“汉密尔顿，”吕贝卡躺在地上，两眼望着狭窄的被火光映红的天空，“我太累了，我想回家去。”
“哪个家？”费而顿冷哼道。
“我想回伦敦去，回到勘蒂尔堡去。”
“裘莉？”费而顿跳起来，几乎崇拜似的跪倒在她身边，“那我们立刻就走，一秒钟也不停留。”
“汉密尔顿，”吕贝卡轻轻握住他的手，但很快就被他紧紧握住了，“可我还不能走。”她望着被火光映红的天空，“你看这一把火，烧得巴黎人心惶惶，但这还不够，我还要再点起一把火——说不定现在这把火已经烧起来了——但我希望它再烧得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