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露花冠(4)

“我希望你们把力气放在手上而不是嘴上!”他转头对安妮道:“夫人该起床了,快准备早餐。“说完,又看了众人一言,便转身离开。

卡罗尔眼见他离开厨房,嘘了口气,吐了吐舌头道:“老家伙,对夫人倒挺关心!”

“因为夫人在教他的孙子约瑟夫说德语。”安妮托起盘子边走边说道。

“啊哈!”卡罗尔做了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等一下,安妮,夫人晚上吃苹果馅饼吗?”萨曼妲冲着已经走出厨房地安妮喊道。

远处传来安妮得笑声:“我不知道,不过如果你晚上在桌上放一个的话,明天就会知道了。”

卧室里,凯瑟琳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明亮的阳光已经伴着轻风洒进卧室,

凯瑟琳突然眼前一亮,只见一束鲜艳的红玫瑰正装点着她的梳妆台。凯瑟琳快乐地捧起鲜花,她知道这准是安妮悄悄拿进来的。这一刻,凯瑟琳快活地想,她已经扯掉了覆盖在凡诺蒙庄园上空的第一片乌云。

午后,庄园的小径上,凯瑟琳独自漫步。绿树历历,芳草萋萋,一派田园风光。小径两旁是低矮的常青灌木,越过灌木丛,可以看玫瑰花田。凯瑟琳绕过灌木丛,在玫瑰花田中央有一个胡子拉杂的瘸腿花匠看起来正在修剪花枝。

凯瑟琳大声喊道:“午安,花匠先生,请给我摘一束玫瑰。”

那花匠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有吃惊的成分,但他随即面无表情地递给她一束玫瑰。

“你是谁?”他问。

“我是谁,”凯瑟琳自嘲地笑道,“凯瑟琳——一个倒霉的不速之客。”说着,凯瑟琳扬起手中的玫瑰向花匠表示感谢。扬起的露珠在阳光下纷纷点点洒了花匠一身。花匠愣愣地目送她沿着五彩碎石铺就的小路,越走越远。

卧室中,凯瑟琳哼着歌,正在整理下午刚采摘来的玫瑰花。女仆安妮轻轻扣响房门,走了进来。

“夫、夫人……”

凯瑟琳觉察到小女仆的神情怪异,问道:“你怎么了?

“晚上,老爷要您和他一起共进晚餐。”安妮努力克制自己显得平常些,但是她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之情。

“什么?”凯瑟琳呆愣在原地,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老爷要见您,夫人。他还向我们问起您。”

“是吗?”

“他很关心您,问我们您平时经常做些什么,还有常说些什么话,喜欢到哪里去……”

凯瑟琳打断她:“他问这些做什么?他不是去狩猎一直没有回来吗?”

安妮讶异道:“狩猎?没有啊,老爷一直都在庄园里呀。”

凯瑟琳闻言,既气愤又惊恐。她拼命忍住咒骂的冲动,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问:“他现在在哪儿?”

这回安妮显出了她的小小智慧,显然现在让他们见面是不明智的。“不知道,夫人;不过晚饭的时候,您就能见到他了。”说完,她躬身告退了。

凯瑟琳气呼呼坐在床沿上,越来越觉得气愤难平。丈夫躲在庄园中不肯见新婚的妻子,这太荒唐了。凯瑟琳想不到这世界上竟还有比自己更不讲“礼”的人。

但不管怎么讲,他是这里的正牌主子。凯瑟琳想,更何况他还是自己的“丈夫”。所以她决定暂时忍耐,看个究竟再说。

凯瑟琳对着镜子,用手掌轻轻拍自己的脸颊,边拍边说:“忍耐,凯瑟琳,忍耐。”直到两颊微微显出一些红润。

第四章 初会

晚饭时,凯瑟琳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来到餐厅,长长的餐桌尽头,一个身影在烛光中模糊不清。但是她能大概揣摩出他的模样:身材很高(尽管坐着,也看得出来),胸部很宽;脸黑黑的,在烛光中看不太清,但是隐约显出一种严峻的神情,眉头紧蹙。这个人不太年轻,但还未到中年,大约有三十五岁的样子——凯瑟琳觉得他的样子很眼熟。

她走到楼梯口,等待主人绅士地邀请。

“你!”那身影指责道,“你到底来想要干什么?”

“什么?”凯瑟琳没防备,被唬得一愣。

“别告诉我,你真的远嫁来此,规规矩矩来当个公爵夫人!”那声音透露出轻蔑和不耐。

这个声音也很熟悉,凯瑟琳心想。

“别告诉我,你就是波林顿公爵,”她愤然走到餐桌前——倘若这位“陌生人”在跟她说话时表现出那怕是一丁点的和善,凯瑟琳也打算好好地跟他谈一谈,但是现在,凯瑟琳已经耐心尽失——“我不认为一个躲在阴暗角落里不敢见人的家伙,配得上法国公爵的名号。”

阴影里的人动了一下,只一下就够了。烛光摇曳在他脸上,凯瑟琳立刻认出了他就是那个花匠。那个人就是他的丈夫:旁多瓦·弗兰克斯·波林顿公爵。

“是你!”

“是我,怎么,失望了?”

“恰恰相反,先生,”凯瑟琳讥笑道,“你正符合我心中的形象。”

“好的很,你也正符合我心中的形象,夫人。”他刻意强调“夫人”两个字,显得极为轻蔑,“刚到庄园不久,你就忙不迭地和下人亲近,晚上出来刺探情报。你这样的伎俩,只配称三流间谍,路易老眼昏花,选错人了。”

“你太高估自己了,先生。对付缩头乌龟,没必要派什么间谍,只要一支骑兵队就够了。因为这位先生多不过只有这样的本领,躲在阳光晒不到、烛光照不到的地方侮辱无辜的女性罢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情绪都显得十分激动。波林顿公爵轰然站起身来,愤然将餐巾狠狠摔在餐桌上,转身离去。

凯瑟琳也站起来,大踏步向内室走去,边走边露出自豪的微笑,心情竟畅快起来:第一个回合,她胜利了。

可恶的旁多瓦·弗兰克斯·波林顿公爵,你尽管放马过来吧!

“奥马尔,奥马尔!”弗兰克边走边叫道。

“是的,老爷?”奥马尔匆匆从门口走来。

弗兰克吼道:“你从哪里弄来这么个傲慢无礼的野丫头?”

奥马尔平静地答道:“教堂里,老爷。”

弗兰克愣了一下。“该死、该死……”他喃喃地自嘲道,“一个公主,我的老天……一个野公主,哈哈,伟大的国王路易,哈!”

他边说边走,同时把束缚人的外罩脱下来摔在地上。他走进书房,把门狠狠甩上,继而又大叫奥马尔给他拿咖啡来。

奥马尔走进书房的时候,弗兰克正坐在沙发上,把头埋在交叉的双臂中,躲在壁炉火焰照射下的浓浓阴影中。

“来吃点东西吧,老爷。”奥马尔带来了咖啡和一些点心。

弗兰克抬起头,一种郁悒的、几乎是恶狠狠的愁苦神情使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面对奥马尔的到来,这种表情转瞬即逝。

“看来,您跟她的会面并不愉快。”奥马尔道。

“简直无法沟通。”他的牙齿咬得咯咯响。

奥马尔有些失笑:“这位女士能面不改色地和您争论,可见她极有胆量。”

弗兰克哼了一声:“我可消受不起。”

“她是个好姑娘,尽管来自污秽不堪的腐臭的巴黎;但她的品性很高洁。”

“做表面工夫是女人的本能!她们最擅长用纯洁善良伪装自己肮脏的本性!”

“您的看法尽管有理,但是太偏激。”奥马尔犹豫了一下道,“也该是时候忘记过去了。”

弗兰克闻言,眼睛猛然瞪大起来,痛苦、羞耻、愤怒、烦躁、厌恶、憎恨,一时间仿佛各种错综复杂的感情都在他浓眉下瞪地大大的湛蓝的瞳孔里激烈地燃烧起来。这场感情的斗争狂野激烈,然而,仅仅一小会儿,另一种感情出现并且取得了胜利,这是一种冷峻而倨傲、执拗而坚决的感情,它使他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脸上露出愤世嫉俗的神气。

“你想得太简单了,奥马尔。我的情感之流早已在岩石的尖角上被撞得粉碎,成为了漩涡泡沫,被某个巨浪卷起,裹挟到一条死水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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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流连在花园中,她在草坪上徘徊、在行车道上来回踱步。玻璃门上的护窗板已经拉上,使她看不到里面。

月亮正以庄重的步履升上天庭,一心要登上午夜般漆黑、深远莫测的天顶。闪烁的繁星跟在它的身后,凯瑟琳望着它们,不禁心潮澎湃。又过了一会儿,凯瑟琳掉头离开月亮和星星,推开一道边门,走进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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