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原谅,夫人。”梅里说着话,站了起来,走前两步观望着。
“啊,”阿图瓦侯爵也站了起来,“瞧,是谁来了!”
他们的话和动作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好奇。
喷水池前的马车里走下了两个人,正是旁多瓦公爵和公爵夫人吕贝卡。弗兰克极为绅士地伸出手由吕贝卡挽着,但是脸色却冷峻无比。
“您真是体贴。”吕贝卡柔情款款地挽着他的手臂,走起路来更是摇曳生姿。“可是我注意到这些天来,您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怎么,难道我现在已经面目可憎到这种程度了吗?”
“您很美,夫人,不必过谦。”
吕贝卡背过脸来微笑了一下,又道:“听您这样讲,我真是宽慰。我还是您爱着的那个吕贝卡对吗?您还会像当初爱恋着我的时候那样望着我对吗?”
“我会深情地望着的人只有一个,但不是你。”
“那个您想深情地望住的人不顾您的感受,逃离了您的身边。”
“她没有您那么大的‘勇气’,夫人,而我敬重的就是她的自尊自爱!”
“你还在责备我不知自爱吗?您不理我是因为生我的气对吗?”
“对于一个无关的人,我是不会生气的。”
“无关的人,我不明白。难道我不是您的妻子吗?”
“很快就不是了。”
“很快就不是了?”吕贝卡用戏谑的口吻复述着这句话。
弗兰克站住了,利刃般的眼神看着吕贝卡:“我提醒您,夫人……”
“啊……我记得了。”吕贝卡微微一笑,“这是我们的约定,阁下。”
“我提醒您,这是您提出的条件!”
“‘带我来巴黎,我就同意离婚’可对。”吕贝卡笑道,“我当然记得。”她漂亮的脸蛋上流露出一种貌似柔和的复杂的表情。
“那么,我希望您尽快履行我们的约定。”弗兰克说着,又向前快步走去。吕贝卡垂着头默默地跟着他走,然后她慢慢抬起头,这时的脸上显示出一种示威和挑衅的神气。但当她看到前面站着的几位男性贵族的时候,她的脸上立刻现出了那种最丰富、最柔美、最妩媚、最有诱惑力的、带笑的表情,留给了他们一个最深情的顾盼后,从他们身边走过了。
阿徳莱徳亲王半张着嘴(他当时正和梅里侯爵说话),傻傻地站在台阶上,呆呆地看着吕贝卡走过,一颗心立刻失落了一半。
“我说什么来着,”阿图瓦对梅里道,“她是个勾人心魄的女人。”
“吕贝卡夫人……”阿徳莱徳喃喃自语道。
第三十一章 公主大使
吕贝卡拜会王后之后,出席了宫廷贵族举办的各式各样的舞会。在舞会中,她的姿色和魅力倾倒了无数达官显贵,对于吕贝卡而言,她曾有的一段经历非但没有成为她的污点,反而成了她炫耀的资本——对于一个美丽而富有魅力的女人,巴黎的风俗表现出了无比的宽容——更有很多逐色男子,暗暗猜度不知道下一个和她私奔的幸运儿究竟是哪一个。第一个拜倒在吕贝卡石榴群下的就是阿徳莱徳亲王。
当然凡是吕贝卡出场的舞会中,人们免不了会把吕贝卡和凯瑟琳作比较,吕贝卡在公开场合对弗兰克热忱有加,更明里暗里指责凯瑟琳是第三者插足,又嘲笑她没有魅力,最终一无所获,“真是位可怜的公主”。
她的论调令凯瑟琳的处境十分尴尬;弗兰克却毫不避讳地每天给凯瑟琳送玫瑰花;小查理又频频和弗兰克接触,过往甚密。这四个人的关系,一时间成了巴黎社交生活谈论的中心,以至于意大利公主米多礼亚在给她哥哥意大利大公的信中也写道:
“这位红头发的公主处境之尴尬,使我感到深切地同情……她的默默忍耐在我看来难以理解,却正是法国名嫒的风度……如果是我,我就决不会任事态继续这样发展下去……”
但是米多礼亚错看了“红头发公主”的风度和耐性,这位法国公主出人意料地拥有着一颗意大利人般坚韧、倔强的心。
威尔士亲王府的书房中,凯瑟琳正和威尔士亲王交涉。
“简直胡闹!”威尔士亲王语气决绝地说道,但他的表情却显得慈爱有加,“不要意气用事,我的女儿。”
“这不是意气用事,爸爸,我经过了深思熟虑,我正是担任这个使命的最合适的人选。”
“我不同意!”
“哦,爸爸。”凯瑟琳温柔的看着她的父亲,“我知道您爱我,正因为您爱我,所以您该让我去。您该保护我的名誉,让我离开巴黎这块是非之地。”
“你可以再回到修道院,或者我送你去任何你向往的地方旅行。”
“那么,他们会得意地说:‘瞧啊,凯瑟琳公主终于逃跑了。’”凯瑟琳道,“一样是离开,我要体面的离开这里,而且将来要带着荣誉回到巴黎。”
“凯瑟琳……”
“爸爸,”凯瑟琳打断了他,意志坚定地望着老亲王,“请您举荐我担任亲善大使吧。我要出使东方各国,游说他们和法国结盟,这样我们就不必担心英、俄方面的威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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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并不同意由凯瑟琳出使东方各国,出人意料的是小王子路易大力保举凯瑟琳公主。
“父王,”他说,“由凯瑟琳公主出使各国,再合适不过了。”
“由一位公主出使各国,没有这个先例;何况这些东方国家对待女子不像我们法国这样文明。”
“恰恰相反,父王。”小路易道,“从我游历东方的经历来看,一位公主的到访将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哦?”
“一个弱质女流孤身造访,不更表现出对这些东方君主的信任吗?更何况大使是地位崇高的法国公主,这是对他们的重视。”他顿了一下,继而微微一笑道,“尤其我们的凯瑟琳公主是一位知书达理、才貌出众的女子,是那样惹人爱怜(不要忘记她现在是自由之身),如果能缔结一门实力雄厚的亲事……”
国王沉吟了一下:“这方法可取,但是旅途艰辛,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太过艰难了,只怕会有什么意外。”
“父王难道忘记了,当初凯瑟琳公主为了公爵是怎么闯进巴黎、闯进凡尔赛宫的吗?这位公主拥有非凡的勇气和魅力。”
“也许你是对的。”老路易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我准许了,就由凯瑟琳公主担任这项使命吧,但是随从人员要由你亲自挑选,一定要得力精壮,负担的起公主的安危。”
“是的,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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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即将出使东方各国,一石激起千层浪。作为使者出访东方,公主可谓是古今第一人。
外交部长在最短的时间内,在贡比涅的某一座教堂附近建起了一所屋子。饯行仪式就在那里举行。这并不是一座引人注目的建筑,因为它是专为凯瑟琳公主的出行准备的,也许以后就不再使用了。
出发前一天,凯瑟琳在大教堂望弥撒,接受祝福,主持仪式的是这个主教辖区的副主教罗昂的菲利普亲王,他是一位非常英俊的年轻人。
“对于我们,”他说,“您是高贵和崇高的化身。长期以来,女性的魅力在国政中都有体现,在未来的岁月中,公主的美名将和法国的国魂相融合。请接受天主的祝福,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阿门。”
凯瑟琳低下头接受祝福。众人齐喊“阿门”。一个因激动而显得微微颤抖的声音就在凯瑟琳的身后,那是弗兰克的声音——凯瑟琳因此坚决不向后转一转头——接着,她听到了吕贝卡那近乎嘲笑的声音。
从教堂出来,凯瑟琳的显赫的车队就向国境线出发了。城里的大街上,孩子们穿着漂亮的服装向凯瑟琳献花。心情郁闷的凯瑟琳看到这些孩子们天真烂漫的样子,也禁不住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一个穿着牧羊服的五六岁的小男孩跑到凯瑟琳的车前,白胖胖的小手中吃力的抓着一大捧红玫瑰,在寒冬季节中显得尤其亮眼。凯瑟琳爱怜地把他抱起来,并向窗外的人群招手示意。人群欢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