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他大叫着,驱马上前。上帝呀,原来凯瑟琳竟被海盗绑架了。民众的又一次狂乱逃窜所引起的骚动阻挡了他前进的道路。
波伯士适时出现了,事实上,他已经在街角处观察了一阵子。
“抓在这些叛逆分子,全部关押!”他刻意的大声叫嚷无疑是火上加油,民众又一次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哭着叫着,向外突围。他们甚至开始采取暴力突围的手段,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弗兰克等人。
“好了,”波伯士阴险一笑,“现在,谁能担保不出现点意外呢?”他举起抢,向凯瑟琳瞄准——目前她是人证——一枪,凯瑟琳倒了下去……
“凯瑟琳?”卡布叫道。
“我脚脖子扭了,”凯瑟琳道,“我站不起来了。”
“娘们!”卡布摇头道。他抓起凯瑟琳往背上一驮。
“凯瑟琳——”马背上的弗兰克大叫道,“该死的海盗,把凯瑟琳还给我——”他不顾一切,挥起鞭子驱散挡在他面前的人群,终于艰难地向他们靠近了。
“弗兰克?”居高临下的凯瑟琳也看到了他,“弗兰克——”
波伯士又瞄准了弗兰克,砰的一声,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打飞了他的帽子。“该死!”波伯士咒骂着,又一次瞄准了弗兰克。
骑兵队突然从他眼前飞掠而过,领头的是威尔士亲王。
“您在干什么?”一个清朗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波伯士回头,只见小路易不解且不满地望着他。
“当然在制止海盗绑架凯瑟琳公主。”波伯士若无其事回答道。
“凯瑟琳公主?”小路易显得十分吃惊,“她在哪儿?”
“晚了,”波伯士随意地用拇指一挥,“她已经被海盗杀死了。”
小路易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原本紧张的神经放松了下来,“是弗兰克先生和威尔士亲王抱着的那个吗?看上去,他好得很呐,怎么‘他’原来是个女的吗?”
波伯士回头一看,脸色霎时间变得煞白。但他旋即看到了藏匿在一边的多鲁士……
“凯瑟琳,我的小凯瑟琳……”亲王抱着她好像抱着宝贝般小心翼翼。弗兰克护在一边,克制着自己所有的爱恋,大庭广众之下,只是紧紧的抚着她的肩膀。
“想要的话就抱着她呀,还装斯文,还是你根本没那个种呀!”卡布叫道。
海盗们哄笑起来。他们被缴了械,已然被马枪队团团围住,密密的长枪一支支都指着他们的脑门。
弗兰克强压怒火,低沉着声音道,“我要以绑架公主的名义立刻绞死你们!”
“等一下,弗兰克!”凯瑟琳虽然沉浸在父亲爱意的关怀中,听到他的话,不禁叫了起来。
说时迟,那是快,就在兵士的队列中,一柄短剑闪动着寒光,在阳光下划成闪亮的一条直线,向凯瑟琳的喉头飞来。
飞镖卡布的反应最快,叮当一声响,短剑被海盗的短吻飞镖击落在地。
“还有武器!”一个士兵惊异地叫道。
海盗们又一阵哄笑。
“是他!”海戈指着躲藏在兵士背后的多鲁士,“多鲁士!”
多鲁士瞬时间被包围起来,见突围无效,他最后瞧了一眼在不远处街角的波伯士,竟然挥剑自刎而死。
人群一阵哗然。
波伯士目睹了这一切情形,铁青着脸,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
“他死了!”阿尔封索测了测多鲁士的脉搏,摇头道。
“看来我们无法查出主使人了。”威尔士亲王瞄了一眼波伯士,又看着弗兰克失望地说道。
“那倒未必,”凯瑟琳指着海戈道,“他就是证人!”
“小姐,”海戈跳了起来,“这违背我们的约定!”
“要盗贼守约是犯傻,”凯瑟琳笑得很开心,“我是个好学生。”
第十八章 审判
书房里,国王路易十五正坐在一张胡桃木的桌子前面,这张桌子是他从赫德威尔带来的,他特别喜欢它,每逢有重大的事情他总是坐在这张桌前办公。
路易十五的面部表情虽然富于变化——这是一个政治家经常对镜训练出来的,一个职业表演家和演说家应该富于表情——但现在他却必须花费一点力气才能强迫自己装出一副庄严沉着的样子,来倾听眼前正反两方的对质。
一方是波伯士,他被指控犯有篡改圣旨、绑架公主和谋杀大臣的罪名,路易十五知道凭这个儿子的禀性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作为国王,他早就深深忧虑这一天的到来,但是作为父亲,心底里还想袒护他的罪行;一方是被害人凯瑟琳公主和旁多瓦公爵,这两个多次从枪口下逃生的幸运儿此刻一边感谢上天的仁慈,一边把命运交托给国王的公正,但他们的证人竟是一个海盗,而这个海盗……
老路易瞄了海戈一眼,这个人尽管多了条刀疤,国王路易也一眼认出了他。
“你是海戈,”他说,“你就是那个在五年前企图刺杀我的侍卫!”
他的话令凯瑟琳大吃一惊,而波伯士眼底里却掩藏不住惊喜。
海戈不慌不忙地鞠了个躬道:“是被指控意图谋杀,陛下。而且我曾经是皇家亲卫队的队长。”
国王哼了一声:“你的胆子真不小,海戈先生,五年前你逃脱了你理应承担的惩罚,现在自动回来领罪吗?”
“陛下,天主没有教导我们为自己不曾犯过的罪受罚。”
“狡辩!你难道没有意图谋杀过法兰西的国王吗?”
“我曾经誓死保卫过他,陛下。”海戈不卑不亢地答道,“有人这样指控了我,但是没有人相信我的无辜,所以我只有逃跑。”
“一颗子弹擦着我的脸颊飞过!”
“这是事实,但开枪的不是我。”
“你正拿着那把冒着烟的马枪!”
“是正好捡到,陛下。”海戈道,“自此我就背上了污名,现在,我眼见有一个正直的青年也在遭遇不幸,所以忍不住出手相助。”
“所以你就带着你的贼帮在圣保罗广场大开杀戒!?”
“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人总是会想方设法自卫的,尤其是常常面临生死考验的人,比如说海盗。”
“阴险狡诈,无恶不作,罪该万死!”
“自由自在,劫富济贫,光荣之至!”
“你以为我会相信一个海盗的证词吗!”
“我认为不会,因为我领教过国王的公正,”海戈朗声道,他看了一眼凯瑟琳,“遗憾的是这位公主不曾领教过自己伯父的‘公正’!”
凯瑟琳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彼此攻击,吓得脸色惨白;弗兰克阴沉着脸,努力在回忆什么;威尔士亲王显然已经回忆起什么事,脸色灰白,嘴唇直打哆嗦;小路易紧抿着嘴,默不着声;波伯士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彩。
书房中一时陷入僵局,寂静死一般笼罩着这里,空气凝重到令人感觉呼吸困难。
“有人给您送了封信,国王陛下。”突然,一个略显油腔滑调的侍卫闯进来递给国王一封白蜡封口的书信。
在场深谙宫廷利益的人士都不免为这个冒冒失失、无规无矩的侍卫的出现略感不快;海戈的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
老路易更甚,他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呢。
“无礼!”他斥责道,“这时候来送什么信!”
“无礼!”那个侍卫居然学着国王的口气说话。大伙儿都吓了一跳。凯瑟琳看出来了,那个人哪里是宫廷侍卫,明明就是快手飞镖卡布。
果然,“侍卫”脱下帽子(真是卡布)叫道:“头儿,在国王面前当差比起在你面前当差好不到哪里去呀!”
在场的几位贵族男士,都做出防御的姿势(可惜觐见国王是不许带武器的);威尔士亲王挡在国王的面前。
“瞧瞧,你要吓坏法兰西国王了,卡布!”海戈忍着笑道。
卡布吐了吐舌头道:“是、是、是,我哪知到法拉西国王那么不经吓,难怪一天到晚躲在皇宫里!”
原本唬得愣在当场的众人闻言全都清醒过来了,老路易更是气得脸色发青。“侍卫——侍卫——”他叫道。
“别费劲儿啦!”卡布道,“他们全都……”他做了个躺倒的动作显得很滑稽,凯瑟琳忍不住噗哧一笑。威尔士亲王瞪了她一眼,指责她的不识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