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为您着想，阁下。”波伯士料想他不敢对自己怎么样，面带讥讽，嘲笑道，“我可不希望看到一个贵族成天在巴黎街头，在平民眼皮低下找老婆。”
弗兰克只觉得一股恶气直往上窜，威尔士亲王气得手脚冰凉发抖。
“好了，先生们！”国王适时的开口道，“不要在这里做无谓的争执。至少我们已经知道凯瑟琳现在正和一个贵族在一起，多少叫我们安心些。弗兰克公爵也不必在大动干戈四处搜寻了，这不成体统。”
“陛下，事情还没有结束……”威尔士道。
“就这样吧，我亲爱的兄弟。”国王一挥手，“你可以派人到查尔斯爵士常去的地方找找，也许会有收获。”说完，他径自往起居室走去。
波伯士朝他们恶作剧似的行了个礼，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书房。
威尔士亲王气得嘴唇发白：“阴谋，这是污蔑……哦，我可怜的凯瑟琳……他们究竟把你怎么了……”
弗兰克反而镇定下来了，他立刻明白：查尔斯也失踪了，那么这件事和波伯士是脱不了干系的，波伯士一定知道他们的行踪。首先必须找到证据，只要把波伯士的狐狸尾巴揪出来，就有希望找到凯瑟琳。
第十六章 谋杀
打更人布朗舍正打算到他常去的一家河沿小酒馆去，他从小奥斯丹街往坡下走，又从河沿走上来预备去过新桥，他刚好走到盖耐戈街的坡顶上，就看见两个结伴走的人正从太子妃街的拐角处走出来，迎面向他走来，他们的模样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两个结伴而行的人都披着黑斗篷，风帽罩在头上，打扮得都像个贵族子弟，但是，凭着他多年阅人的经验，他一眼就看出了其中一个身材小巧的是个长得挺不错的“娘们”。
“呸，”他啐了一口，“这是什么世道，女人也胆敢打扮得像个男人。”
矮个子瞧见有人迎面走来，有点慌张；高个子便拽住她的手臂，仍然从容不迫地前进。
他们走到撒玛利亚钟楼前，正和布朗舍擦肩而过，布朗舍斜昵着他们俩，一盏风灯的微光霎时间照亮了他们的脸，这一男一女不约而同低下头，但是已经太迟了，布朗舍看到了他们的脸，尤其是那个男人的脸，他不禁吓了一跳：一条刀疤从左额角斜斜向下一直延伸到颧骨处，大概因为眼睛深深凹陷的缘故，竟得以幸免于难。
海戈带着凯瑟琳毫不犹豫地从布朗舍身边走过。
“刀疤脸，”布朗舍喃喃自语，“好像在哪里见过……啊，我想起来了，是……”布朗舍猛回头——
“是什么，老头子？”那个刀疤脸已然紧贴在他身后。布朗舍什么声音也来不及发出，颓然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一会儿，他脖子上冒出的鲜血就染红了石子路面。
“不，海戈，你在干什么，你在杀人，你杀了人；你答应过……”凯瑟琳压低声音叫道。
“闭嘴！”海戈冷静地站起来，把刀在布朗舍的身上抹了几下，把血迹擦干，“要我护送你回家是你的主意，我早就说过，要盗贼守约是犯傻！”
“可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看到我的脸，认出了我的身份。”
“更夫隶属警察局管辖，一旦有人发现他失踪，或者找到他的尸体，立刻会全城警戒的，到时候波伯士一定会发现我们的。”
“所以我们不能耽搁行程，我把你送回亲王府，我回船上，一切就结束了。”海戈把布朗舍的尸体一脚踹进河里，“我们快走吧。”他拉着凯瑟琳的手，幽灵般消失在夜幕之中。
“该死的，老布朗舍怎么还没来，都什么时候了。”小酒馆中，另一个更夫各利摩一边灌酒，一边嚷嚷。
“老家伙恐怕已经醉倒在路上了吧。”酒店伙计笑道，“赶紧去找找吧，不然，今天又是你一个人顶一整夜咯。”
“这个老混蛋！”各利摩砰的把酒杯往桌上一敲，抓起帽子，走出酒店。
“喂，各利摩，你还没算帐呐。”伙计叫道。
“算在那老家伙的账上，反正他总是醉得稀里糊涂的。”
各利摩一边走一边喊：“布朗舍，你这老家伙，老不死，你倒在哪儿啦？”
他走一段叫一段，当他走到撒玛利亚钟楼前时，接着微弱的风灯灯光，他看到了布朗舍的帽子。
“哈，老家伙，你果然躺在这儿啦。”他叫道，“你也不怕一个翻身滚到河里去吗？”他向四周打量了几眼，“喂，你真的滚到河里去啦？”正找寻间，他脚下一滑，狗吃屎地滑倒在地。
“谁在这里泼水呀！”他叫道，晃晃悠悠地爬起来擦手。但是借着灯光，他看到自己满身血迹。
“啊——”他大叫起来。跌跌撞撞地向警察句跑去。
他一身血污撞进警察局，闯进局长办公室。
“报告，”他语无伦次地嚷嚷，“报告……”
“什么事？”局长正在批阅文件。
“谋杀，有人……布朗舍被杀了……”
警察局长抬起头，正是我们的老朋友阿尔培。阿尔培站起来，果断地命令搜索布朗舍的尸体，片刻后，人们在新桥的桥墩附近找到了他。
“全城警戒。”阿尔培在查看了尸体后，命令道，“造成伤口的不是长剑，而是弯刀——很锐利的长柄土耳其弯刀——我知道是谁使用这种凶器。”
“弟兄们，眼睛放亮些，我们的老主顾海戈先生又来给我们找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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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前面那条街，再拐个弯就到亲王府了。”凯瑟琳道。
“那么，我的任务就快完成了。”海戈道。
“是的，先生，”凯瑟琳道，“我要请求父亲和国王嘉奖您，如果您愿意为我作证，指证波伯士……”
“这件事免谈，小姐。”
“但是……”
“小姐，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海盗的证词，尤其是国王，更不会相信我的证词……”
“为什么？”
“这说来话长。”
“行行好，先生！”一只手突然从黑暗的街角伸出来，扯住海戈的斗篷，“先生，行行好吧！”原来是个又黑又瘦的老女人，皮肤干皱得像风干桔皮。
海戈和凯瑟琳真可谓吃惊不小。
“放手，老婆子。”海戈压低声音道。
“给俩小钱吧。”老女人凑上前来，身上一股臭味叫凯瑟琳一阵恶心。
海戈抓了两个辅币扔给他。岂料老太婆并不满足：“再给点儿吧，好先生，这点还不够买个面包呐。”
“两个辅币买的面包够撑死你了！快放手！”
“再给点儿吧，”老太婆又伸手去抓凯瑟琳，“小先生，还是您的小情人，可怜可怜我吧。”
凯瑟琳惊叫地躲在一边。显然这里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巡夜的警卫队，其中几个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瞧。
海戈恼怒地踢开老女人的手：“放开！”
“啊——要杀人啦——要杀人啦——”那老太婆突然叫起来。
拉扯间，海戈的斗篷被拉下一半，月光下，一把缀满宝石的土耳其弯刀落入警卫队的眼里。海戈果断地脱掉斗篷拉着凯瑟琳扭头就跑，那老太婆利令智昏竟想去抓他的宝石弯刀。海戈反手一刀，斩断了老太婆的脖子。但是，慌乱中他带着凯瑟琳逃进了一条死胡同。警卫队端着抢堵在弄堂口，海戈原打算殊死一搏，但是，他顾虑到凯瑟琳，只得长叹一声，举手投降。在投降前，他突然放出一枚烟火，那是受困的暗号。
警卫队一拥而上，逮住了海戈和凯瑟琳。
海盗头子海戈被捕的消息传入王宫，先一步报到波伯士王子的地方。
“好极了。”波伯士道，“真的是他吗？”
“是他。我现在正把他们单独拘禁在黑牢里，任谁也不得靠近。”多鲁士道。这个死里逃生的刺客首领提起他仍然满腔愤恨。他脸上有多处擦伤，手臂遭到撞击，缠着绷带很不方便。
“那么，就尽快把他送到法庭审判，然后绞死吧。”
“但是海戈身边还有一个人，一直嚷着要见威尔士亲王和国王。”
“哦？是谁？”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是凯瑟琳公主。”
“怎么，她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