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大多官员都与嵘亲王有关,此事既然查到了贤亲王的头上,加上嵘亲王刻意压制,两人之间从暗斗变成了明争,即便是贤亲王麾下的几名官员替贤亲王求情脱罪也无用。
兵部尚书被贬,兵部侍郎短时日内更换两任,只剩下田伟一个在兵部待的时间较长,且无过错,照理来说这兵部尚书的位置就该田伟来做的。
尚书之缺不可少,朝中好些官员推举田伟为新任兵部尚书,小皇帝在堂上为难,他甚至问了明云见的意见,明云见向来不得罪人,只说:“田伟实能任位。”
明云见最近与贤亲王走得较为密切,却没想到居然会推田伟为新任兵部尚书。
本来田伟兵部尚书的位置已经是水到渠成,却没想到嵘亲王反而与众人唱起了反调,田伟到嘴的兵部尚书位置,就因为嵘亲王开口不同意,连带着嵘亲王麾下官员附和,被生生阻断。
田伟虽在侍郎位置上坐久,但因为兵部尚书与兵部侍郎频频出错,现下众人没能调查出田伟的问题,可不代表他完全无辜,嵘亲王的意思是兵部全员都有问题,干脆来个大洗底。
最终兵部尚书的位置由兵部另一人选任职,兵部侍郎的位置也从下调上,新任兵部尚书在朝中与嵘亲王下的官员有些来往,也成了小皇帝登基以来第一个连跳多级任职尚书之位的官员。
慕容宽现在家中虽然没有在朝为官的,但与慕容侯爷关系好的官员还大有人在,那些老臣时不时给慕容家透露一些朝中消息,故而慕容宽才能拿这些话当口头闲谈说与祝照听。
祝照听着这些似乎与她无关的消息,表现得不怎有兴趣,倒是桌上的糕点比较吸引她,偶尔吃到特别喜欢的,还会特地留一些,打算等会儿带回去。
慕容宽道:“也不知嵘亲王怎么想的,田伟与周涟交好,周涟又娶了苏雨媚,苏雨媚是苏昇之女。满京都知苏雨媚是苏昇为了讨好嵘亲王送到周涟身边为郡王妃的,他们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田伟当兵部尚书,对他而言只好不坏。”
祝照拿起了一块透明如玉的糕点,捏在手里还是软软的,一口咬下,满嘴软糯,还有些甜瓜的清香味儿。
她道:“因为文王推举了田伟。”
慕容宽不解:“嗯?这与文王有何关系?文王在朝中并无多少话语权的。”
祝照怔了怔,只是轻轻笑着说:“可能是嵘亲王生性多疑,只要是他人举荐之人,他都不敢重用,倒不如用个尚未站明立场的,谁也不占便宜。”
慕容宽耸了耸肩,觉得恐怕也是这个原因,撇嘴啧了声。
祝照吃完糕点,端起茶杯浅浅饮了一口,目光落在窗外对面的街道屋顶上。碧天白云下青瓦顶上飘过了一只纸鸢,尚有孩童的笑闹声传来。
祝照端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以她对明云见的了解,明云见不会猜不到嵘亲王之意。
周涟表面上看过去似乎与嵘亲王站在同一阵线,但实际上二人在十年内少有政见接触,光是这一点,嵘亲王就不敢轻易用田伟。
还有一点,周涟虽是郡王,但手握重兵权,田伟与他是好友,本就在兵部任职侍郎,有一定兵部资需使用权和兵队调遣训练权。若再让田伟当上了兵部尚书,从此兵部掌管诸多兵马,加上周涟那一块,嵘亲王就更难控制二人。
嵘亲王在朝中虽有诸多朝臣拥护,但兵权拿得并不多,周涟是他十年前就忌惮的人,才会让苏雨媚成为郡王妃以此掣肘对方,他不会坐等周涟周边势力扩大。
明云见是知晓了嵘亲王的心思,才会在朝中应和推举田伟,他料定了嵘亲王不会同意,才敢如此开口。
一来是给田伟面子,将来好让对方还,二来也是推着田伟与嵘亲王对立,毕竟贤亲王与嵘亲王的对峙中,贤亲王输了一局,总得有人接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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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砍树
祝照与慕容宽在茶楼内待了些许时刻便要分开了, 慕容宽虽说是京都里有名的纨绔子, 瞧着像是整日无事可做的样子,其实慕容家还有些产业放在他手里管着, 每日能玩儿的时间有限。
慕容宽将祝照送出茶楼,随着她一同到了马车旁, 待到祝照上了马车后, 慕容宽才打破了片刻沉默。
他望着祝照挂着浅笑的脸, 道了句:“长宁打算何时与文王要个孩子?”
祝照本掀开车窗帘打算与他挥手作别的, 乍然听见慕容宽如此说,脸颊瞬时绯红, 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阿瑾哥你……”她与明云见何时要个孩子?且不说她现在与明云见的关系颇为尴尬,就是他们俩如胶似漆,这生孩子的事儿……也不能随口说有就有啊。
慕容宽啧了声, 似乎也察觉了自己不当开这个口, 但还是没忍住道:“你既然嫁到文王府了,便早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吧, 文王殿下今年都二十七了,不可能不要子嗣。”
慕容宽顿了顿,被祝照一双纯澈的眼看得有些惭愧:“你若不与他生, 他说不定就与旁人生了,我听烟花柳巷里的女子说……说是文王近来去得比较频繁, 你、你自己看着办。”
祝照轻轻啊了声,脸上的红晕褪去,心想原来如此。
慕容宽是烟花柳巷中的常客, 在里头认识的人恐怕也不少,那地方鱼目混杂,青楼女子怕是知晓这京都秘密最多的一批人群,看见素来洁身自好的明云见去那处,难免挂在嘴上与别人说。
“多谢阿瑾哥提醒。”祝照也不知要回慕容宽什么,她与明云见之间,恐味甜怕旁人都看不清,也就只能这般回了。
慕容宽以为祝照听进去了,干咳了两声,道:“你需知,他们皇亲国戚本就与一般家庭不同,若文王当真在青楼里相中了哪个,纳回去便有你好受的了,那什么……母凭子贵,你懂的吧?”
祝照眨了眨眼,甚至有些尴尬了,慕容宽摸了摸鼻子,也就说到这儿,不再给祝照添堵。他挥了挥手,往后退了两步道:“你回去吧。”
祝照慢慢放下车窗帘,垂着眼眸慢慢捂着心口的位置,明云见近来……常去烟花柳巷之地?难怪他这一个月在文王府的时间不多,祝照都没怎么碰见过他了。
祝照还以为,是小皇帝生辰之后,她没有应答明云见的示好故而两人之间才生分了些,现下看来,是他心中另有喜爱之人。
回到文王府,祝照照常吃饭看账本,看上去与平日里没什么不同,但眉头总是淡淡地皱着,偶尔一发呆就是一个时辰,也不知是在纠结什么。
小松就在月棠院的阁楼房顶上看着,他瞧见祝照看账本时一页比平日里多花了一倍的时间才翻过,批注的纸上涂了两处,那两处分别写着的是‘皇叔’与‘明云见’。
祝照只是习惯了将自己的情绪内敛,毕竟以前哭时没人哄着,气时没人安抚,难过也不曾得到过慰藉,她不是表面上看过去的那样不在意。
明云见近来的确比较忙,也去了青楼几回。
他讨厌一切味道过重的东西,饭菜不能太咸,熏香不能太浓,脂粉不能太厚,而这三点,青楼里占遍了。
贤亲王是个贪图美色之人,众所周知,只是明云见没想到就连依靠在贤亲王之下的工部尚书居然也是个色令智昏之人,他们是一丘之貉,难怪能走到一起去。
贤亲王被关禁闭,在其之下的官员都觉得他过于鲁莽了,毕竟与嵘亲王对抗现下还不是时候,更何况贤亲王也未与赞亲王达成共识,以至于到后来赞亲王都不敢在朝上出言保他。
贤亲王有胆子与嵘亲王斗,明云见在其中没少起作用,前期贤亲王压制嵘亲王的兵部太过容易,让他差点儿忘了,这十年来按兵不动的嵘亲王不是只睡着了的猫,而是假装沉眠的老虎。
贤亲王被困贤亲王府后,派人分别去过赞亲王府与文王府,不过赞亲王府那边没有回复,明云见倒是特地于晚间见了贤亲王一面。
贤亲王被关禁闭,贤亲王妃在府中哭哭啼啼,贤亲王听得生厌,便带明云见去了自己先前一名小妾的院落里。
那小妾因故过世,院落空荡荡的,听贤亲王自己说,他是喜欢那名小妾,那小妾是他从青楼里带回来的,故而小妾过世后,贤亲王才会频频出入青楼。贤亲王说这话,也不知是不是为了让自己看似深情,好打动明云见,毕竟明云见就是个深情且惧内的人。